第三十七章 百牛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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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起青銅鏡,將光束反射回一個圓孔,心裏暗自祈禱著,一定要出現黑色陰影將光孔堵住。
“呼!”見到小圓孔果然變黑,我長吐一口氣,雖然現在情況緊急,時刻有生命之危,但心裏的壓力頓時小了不少,至少印正了我的想法,將這些小圓孔按照北鬥七星的順序依次填實,再從洞窟的唯一出口小水潭跳出,可能便找到生路,這也和王平將軍在岩壁上記敘的“緣在天星”相應,得活路,解天星。
利用青銅鏡的反射,洞窟頂部的七個小圓孔依次被黑色陰影遮蓋,整個洞窟除了不斷下落的石塊濺起的灰塵和越發巨大的轟鳴聲外,隻剩下耀眼的火光和濃濃黑煙。
“快走!”我拉著江棹歌的手,快速向小水潭衝去,就在我們跳起的瞬間,我感覺後背突然一股氣浪衝來,狠狠的將我們壓入水潭。
腳下傳來刺耳的轟鳴聲,微弱的火光穿過江水,在黑暗中化為點滴光明。我知道,洞窟爆炸了,一切已化為塵埃。不知為何,我心裏更多的不是逃出生天的慶幸,而是一種莫名的欣慰與落寞。王平將軍的大道之願達成了,一生戰功赫赫,到頭來卻是如此死法,而我雖為唐家現任家主,看起來身擔重任,可自己知道,平日裏好吃好喝慣了,這二十來年渾渾噩噩、晃晃蕩蕩的過著,並沒有做什麽了不得的大事,然而剛剛卻是如此的想活命。活著,意義何在?我們為什麽而活,又為什麽而死?
頭上的江水顯得明亮透徹,好似有陽光照射。生的本能驅使著我遊向光明,不斷的劃水,向上遊去。
“嘩啦!”
“哞哞哞!”
我和江棹歌將頭仰出水麵,盛夏的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江上特有的充滿水汽的空氣直衝入肺,我大口貪婪的呼吸著,活著,便有一切可能。
“奇怪,剛剛好像聽見牛叫聲?”我心裏納悶道。
“喂喂!你們兩個背時娃兒!說你們吶!沒看見百牛過江嗎?不要命了?快上岸,小心被牛踩著!”隻見岸上一個大爺用果城方言喊著。
環顧周圍,隻見江棹歌滿臉茫然的盯著身旁呼哧呼哧跑過的牛群,有些呆愣。
“回神!還好猜對了!先上岸吧!”我在她耳邊說道。
這時江棹歌才反應過來,甩開我的手,麵露冷漠,眼睛盯著我充滿了殺意。
江棹歌盯著我的時間大概持續了半分鍾,隻聽周圍的鑼鼓聲和岸邊群眾興奮的吆喝聲越來越響亮,成群結隊的牛開始渡江,黑色的脊背在透綠的江水中時隱時現。
“哼!”一聲冷哼,江棹歌徑直遊向了岸邊。
我也趕緊跟上。
岸邊圍觀牛群的大媽見我倆都穿著潛水衣,便上前問道,“姑娘小夥,你們不知道今天是我們相如縣特有的節日百牛過江嗎?這個時候玩潛水,萬一被牛傷著了怎麽辦?”
“您說得是,我們的確不知道今天就要百牛過江,太不好意思了!”我連忙回答道。
“過來說話。”江棹歌一臉冷漠的對我說,一邊向人少的江灘邊走去。
“何事?你該不會想在這裏動手吧?現在人多,可是會上新聞的。”我說道。
江棹歌盯著我,眼神中的殺意好似變淡了一些,黛眉微皺,麵露難色。
“謝謝你!”溫柔的女聲在江畔響起,伴合著江水的嘩嘩聲,好似美妙的樂章。
“嗯,不客氣!”
“我沒有聽錯吧?你還會說謝謝?”我嘴角微微上揚,冰山女王好似融化開竅了一點,不過說完我就後悔了。
“你給我記著,今日我不殺你,下次見麵便是你的死期。”江棹歌又恢複了冰冷的麵容,言語間聽不到一絲感情的波動。
“變臉真快,你為何要殺我?或者說,為什麽江家一定要殺我?我又沒得罪你們。”我說道。
“蜀七門的人,果然不要臉!”江棹歌雙眼瞪著我,咬牙切齒地說完,轉身便向不遠的人群中走去,留我一人呆愣在原地。
蜀七門,是過去舊社會對蜀郡七大家族的統稱,現代社會很少有人這麽講了。聽江棹歌的意思,貌似蜀七門做了什麽對不起江家的事情?
正當我準備追上去詢問時,一道汽車快速碾過江灘鵝卵石的噪音傳來,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在我麵前急停,擋住了我前方的道路。
車門打開,跳下四個身穿藏青色道袍的年輕男子,成合圍之勢將我的退路封住。其中一位稍顯成熟的男子對我拱了拱手,作了一揖,說道“唐家家主,不好意思叨擾您了,我們奉張家家主張子玉之命,請您到淩雲府一敘。”
“哦?看來是沒得商量了?”我掃視了一下他們,都是身體微微前傾,明顯處於肌肉緊繃的狀態,隻要我一有突圍的行動,他們便會立刻製止我。
“走吧,帶我去你們張家逛逛,正好好長時間沒去了,蹭你們頓午飯。”我笑著說道。
“您請!”四名年輕男子見我答應,連忙半彎腰,伸出一隻手指向車門,一副客氣禮貌的樣子。
“砰!”
當我關上門後,他們才麵無表情的上車。“不愧是張家人,太警惕細致了!”我心裏想道。剛剛本來想假裝上車之際趁機逃跑,結果還是被圍住了去路。
“轟隆隆!”
黑色越野車在漫布石子的江灘飛馳,揚起一路塵煙,相如縣的太陽即將爬至中天。盛夏熱氣蒸騰,江邊一片白霧朦朧,陽光在江麵映射得波光粼粼,轟鳴的馬達聲應和著不遠處渡江百牛的低哞,好一幅熱鬧景象。黑色越野車不斷衝開白色江霧,貌似這世界除了山清水秀之外,便隻剩轟鬧的非黑即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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