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猿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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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崖邊亂石叢生,盛夏時節,雜草茂密的生長著,陽光透射過飄蕩在山穀中的雲霧,泛著層層七彩的光芒,將氣溫緩緩抬升,山石草木的味道,揉和著霧裏的濕氣,深吸一口,心曠神怡。

    “沒想到巧兒的墓下方通出來的口子竟然是開在山崖上!”

    “你看對麵山崖,岩壁上還開著一些類似的方形孔洞,那些不是崖墓嗎?”陳鵬問道。

    我環視著周圍地勢,的確如陳鵬所言,我們正位於一座陡峭山峰靠近峰巔位置處,崖壁上探出的一塊石基上。

    “看著的確像,咱們現在在長安附近,按道理巴蜀一帶崖墓多一些,長安周圍應該少有才是。”

    “不過想想也正常,古代巴蜀離長安近,戰爭逃難之類,老百姓往這邊跑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有類似咱們巴蜀一帶的崖墓,你想,李白入蜀走的蜀道,還有唐皇逃跑去的巴地,哪一條不是由長安入川郡的?”我琢磨著說道。

    “哎呀,我不是問你合不合理!我是說。。。。。。”陳鵬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搭在我肩膀上,輕輕捏了捏,擠眉弄眼。

    “你該不會是想。。。。。。咱們也沒工具呀!”我連忙說道。

    “嘿嘿,還是兄弟知我,我倆陳唐兩家家主聯手,到頭來空手而歸,其他幾門要是知道這事,不知道得笑話咱們多久。”陳鵬眯著眼笑道,不知為何,看起來有些猥瑣的感覺。

    “別拿這些大義說事兒,想弄點東西,明說就是了。”

    “不過陳鵬,崖墓東西少,你看咱們巴蜀一帶的崖墓,就說山峽附近的吧,一座崖墓裏麵,除了一個木棺外,就是一些陶陶罐罐,好一點的,還給來點青銅器和錢幣,除此之外,基本上沒有什麽油水了。”

    “夥頭子搞崖墓,純粹費力不討好。”我歎氣說道。

    “唐天,自古長安多富貴,油水比起咱們巴蜀,肯定隻多不少,你看看,光咱們腳下這麵山崖,就有八口崖墓,反正來都來了,順帶掏幾個不是什麽問題,不就是工具嗎?好說,我有。”陳鵬趴在懸崖邊,低頭望著峭壁下方,用手指指點點,數著數,說道。

    “你想夥,我陪你一塊便是,隻是周慕兒與咱們一塊,現在不知道什麽情況,出去後我們如何向周家交代?”我問道。

    “哎,這的確是個大事,如果有人在裏麵煽風點火,弄不好周家會認為是陳唐兩家密謀,將他們家主給幹掉了。”陳鵬從褲兜裏掏出一圈粗麻繩,繩頭還係著一個黑鐵掛鉤。

    “這事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說道。

    “你怎麽隨身帶著這玩意?”我用手拉扯著粗麻繩,測試著柔韌性。

    “唐天,以後你多跟我夥幾次頭子就知道了,飛繩走壁,是陳家人從小練就的基本功。”

    “咱們與關中盜墓幫派不同,關中土地結實,所以他們往往在盜洞壁上打腳窩(行話也叫支窩,土壁上向內凹的窩洞),攀上爬下。巴蜀一帶,你也知道,水係眾多,地下水豐富,盜洞壁有時候滲水嚴重,腳踩在上麵,就像踩在淤泥上,有時候反而被困住。”

    “所以我們陳家從小訓練飛繩走壁,將掛鉤搭在盜洞口,手拉著繩子飛身下去就行,速度快,節約時間,上來也一樣,手在繩子上一拽,腳尖在盜洞壁上輕點,很快就能上到地麵,不受土壤條件影響,免得漲水了,跑不掉。”陳鵬將黑鐵掛鉤擋在山崖邊的一塊巨石旁,用力拉了拉,確保固定無誤。

    陳家出自過去的袍哥組織,黑話與水有很大關係,拜碼頭是拜會地方老大或軍政要員的意思,漲水了是警察來了,跑灘了是正在被追捕的意思,所以過去蜀七門但凡聽見跑灘漲水,都會謹慎起來。

    “喔喔!”又是一聲猿啼從腳下崖麵傳來。

    “這地方生態環境真好,崖墓肯定都沒有被夥過。”陳鵬將粗麻繩向崖下一拋,山穀裏回蕩起麻繩鞭打在光滑崖麵的輕響。

    “咯咯!”一聲聲爪子在崖壁上摩擦的聲音響起。

    “我靠,下麵幾個崖墓不會被猿猴給糟蹋了吧?”陳鵬望著下方的崖墓洞口說道。

    順著他的目光,隻見一隻成人男子高,毛色黃白相間的猿猴從崖墓洞口鑽出,一雙大眼睛盯著我們,滴溜溜直轉。

    “快看,它胳膊上綁著一條鵝黃絲巾,上麵還有血跡!”我急忙說道。

    “這不是周慕兒的嗎?”陳鵬震驚地看著我道。

    “走,下去看看!”陳鵬說完,一個閃身,手拉著粗麻繩,縱身向懸崖下飛去。

    因為可能涉及到周慕兒的生死,不得不重視。

    我也趕緊雙手拉著麻繩,兩腳一夾,快速向下滑去。

    崖墓洞口呈不規則的方形,大小大約能容兩個成年男人弓著身子進去,洞內散發著一股刺鼻的黴味。

    “吱吱吱!”崖墓洞口內響起一聲猿猴憤怒的尖叫。

    “估計陳鵬在裏麵與猿猴打起來了!”我心裏想著,連忙蕩身進入洞內。

    崖墓洞內光線昏暗,內部四周是凹凸不平的岩麵,依稀可見兩道身影快速的互相碰撞,發出陣陣悶響。

    “吼!”猿猴大吼著張開雙臂,對著陳鵬腦袋狠狠拍去。

    “媽的,死畜生!”陳鵬怒吼著,身子向後疾倒,單腳上揚,對著猿猴襠部重重一踢。

    我撿起一把小石子,根據黑影的輪廓,估摸著猿猴眼睛的位置,屈指一彈,兩顆三角形石子在空中劃過,留下一道破風聲。

    “噗呲!”一聲,石子紮入了眼球。

    我快步跑到陳鵬身邊。

    “啾啾啾!”猿猴遭受雙重打擊,倒在地上,四肢不斷抽搐,咧嘴痛呼著,兩個眼睛翻白,黃白色的眼漿與鮮血混合著,滴掛在臉側的絨毛上。

    “媽的,死畜生,剛剛還想弄死我,你不是皮實嗎?”陳鵬對著猿猴吐了口口水,腳不斷的踢擊在猿猴頭部。

    “啾啾啾!”猿猴痛呼著,不斷地掙紮。

    “好了好了,一個動物,別打了,快想想怎麽讓它告訴咱們周慕兒的下落,畢竟,猿猴不會說話呀!”我拉住陳鵬,說道。

    “哢嚓!”話音未落,崖墓洞穴深處黑暗的地方響起一聲手槍上膛的聲音。

    “你,踹我小黃是吧?哦?我看看是哪條腿踹得最厲害?”一個身穿迷彩服的光頭男子從洞穴陰影中緩緩走出,鷹鉤鼻,嘴唇略微發白,滿頭土灰,看著不似長安人,舉著手槍,槍口指著我們,笑容殘忍,陰惻地問道。

    “砰!”不待陳鵬回答,一聲槍響。

    “啊!”陳鵬痛喊著,跪倒在地上,雙手捂住右腿,鮮血直流。

    “還有你,爆眼睛是吧?”光頭男子說著蹩腳的普通話,口音像是徽州一帶。

    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我腦袋,隨著光頭男子的靠近而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