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的開始

字數:8401   加入書籤

A+A-




    那晚經村書記、村主任調解後,沈富貴結束了七年的婚姻,形影孤單的走出以後,隻帶了自己幾件換洗衣服,一人一狗來到村西大樟樹下的茶廠。

    

    其他的東西沈複興倒不是不讓帶,沈大慶也讓沈富貴到他家去拿些米麵油鹽,棉被以及務農需要的農具,甚至還拿出一千元現金,但這些都被沈富貴婉拒了。

    

    沈富貴自從和聶遠融魂以後,眼界思維有了很大的改觀。

    

    修煉之人講究因果緣分,欠的因果太多了,不利於修煉。

    

    ……

    

    沈富貴背著一個編織袋沿著井邊小路往西走,隔壁胖嫂端著一盆洗腳水探出頭,看到沈富貴,八卦的打著招呼:“富貴,剛才你們家蠻吵的,是你那個潑婦嶽母又把你趕出家門了?”

    

    “沒有,沒有的事……那個嫂子你先忙啊,我先過去了啊!”

    

    你如果和八卦的長舌婦聊這種事,會越描越黑,所以沈富貴幹脆四兩撥千斤,不接她的話茬。

    

    此時已是夜晚十點多鍾,大部分人已經進入夢鄉,正好省卻一番村民的問長問短。

    

    走了近十來分鍾,才來到村尾的那顆碩大的香樟樹下。

    

    說它大是指它的樹幹大,粗壯的樹幹足足要七八個大人才能夠將它環抱。它枝葉繁茂,開枝散葉得很寬很遠,就像一把大陽傘為一代又一代的幸福村村民們擋風蔽日。

    

    據說這棵樹已經有上千年的曆史,關於它還流傳著許多故事。

    

    傳說樹中有一位白頭發白胡子穿著白長袍的老奶奶,每天晚上他都會出來,坐在樹枝上納涼,不少人聽到過她咳的聲音。

    

    而關於大樟樹的傳說並沒有隨著歲月的流失而淡化,反而更加神乎其神了。

    

    什麽大樟樹的枯枝指向那裏,哪裏就會有災難發生,不是生病就是發生災害,非常靈驗。

    

    如有一年在西邊有一枝枯樹枝指向了村中一戶人家,結果住在那胡宅子裏一個在縣裏任職的副主任因出差出了車禍而身亡。

    

    還有一次在大樟樹的東邊有一枝枯樹枝指向的一戶宅子,結果住在那戶人家做生意賺了百萬的男主人被查出了肝癌,還是晚期僅三個月就去世了。

    

    這樣的故事傳多了,弄得大家人心惶惶,所以每年清明、春節,總有周邊村民慕名而來,和本村村民在大樹底下燒香化紙祈福求平安!

    

    這些故事講得活靈活現,讓人不能辨別真假,搞得小孩子晚上都不敢出來玩,除非大人們都在大樹底下乘涼,孩童們才敢盡情地玩耍和嘻戲。象玩丟手絹,捉迷藏,老鷹捉小雞等遊戲。

    

    到了近幾年,大樟樹失去了往昔的光彩。枝葉漸漸稀少,每年總有幾根枯枝掉落。

    

    生存了近千年的大樹子之所以沒有了往昔頑強的生命力,主要是後來的人們給它留下的生存空間太小了。

    

    先是香樟樹邊上那口菱角塘被填了,變成了村裏的文化禮堂,這徹底斷了大樟樹的供水渠道,使大樟樹失去了水的滋潤和良好的生態環境。

    

    接著前麵的空地被村裏賣給了沈建強,建起了茶廠,弄得它前後左右都設有了一點丁的延伸空間。村裏還把那粗大的樹杆周邊用磚頭砌了一個圓墩,在夏日裏供村民們休息,四周都用水泥凍了起來,看不到一點泥地和草坪,雖然看起來是幹淨漂亮了,但也讓大樟樹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喪失了呼吸的通道,除了繼續枯萎它還能怎樣?

    

    沈富貴小時候的印象中,村裏的小孩子發燒感冒,不乖吵夜了,第二天,大人們就會買些香燭紙錢,讓村裏族老在白紙上寫著孩子的出生年月,到香樟樹下焚燒,寓意認下香樟樹“老幹媽”,以後逢年過節,都會如此。

    

    所以每到年關,村民們就在香樟樹上就會掛滿紅紙,樹皮縫隙裏,插滿香燭,為自己和家人們在新的一年裏祈福。而已經空心的樹洞裏,則是扔滿了硬幣。

    

    此時,站在大樟樹下的沈富貴不由得胡思亂想,難道父母英年早逝,就因為建造了茶廠,才帶了了厄運?

    

    想起自己孤苦無依,沈富貴傷神難過好一陣子。透過月光,沈富貴看到了大樟樹滿目滄桑的樣子,不由得暗暗發誓:待我將藥神宗所學融會貫通,哪怕隻有一小半,我一定想辦法讓大樟樹重新煥發青春。

    

    大樟樹好像聽到了沈富貴的承諾,在夜風中搖曳著身姿回應。

    

    ……

    

    沈富貴插入沈複興移交的鑰匙,拂去門框上的蜘蛛網,推門而入。

    

    “吱嘎!”

    

    沉悶的木門聲音,

    

    一股刺鼻的黴味撲麵而來。

    

    “啪!”

    

    沈富貴打開了電燈開關,昏暗的燈光下,茶廠的全貌盡收眼底。

    

    鎮上供電部門還是比較淳樸的,這麽多年未曾開機的茶廠,也沒把電路拉閘。

    

    說是茶廠,其實也就是當初沈建強買了三台炒茶機。一台殺青機,一台整形機,一台烘幹機。

    

    沈複興也知道這三台炒茶機因為多年沒有開啟,已經鏽跡斑斑,隻能當做廢鐵了,所以也就沒有提出把機器拉去的想法。

    

    整座茶廠占地一百五十平方,除了一間十五平方的休息室,其餘一百三十多平方就是整間統房,幾台炒茶機占據了約三分之一的地方。

    

    房子是平房,磚塊是煤渣拌水泥灰製成的青磚。當時紅磚要一毛五一塊,而煤渣磚的成本隻有一毛二。

    

    牆麵沒有刷白灰,此時在燈光下呈現的一片灰暗之色。瓦片是十裏外範家村磚瓦廠燒製的灰瓦,沈富貴在那些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處,可以清晰的看到一縷縷“月光照進現實”。

    

    茶廠因為年久無人修繕,很多地方瓦片有些破損或者錯位,露出了一處處的漏眼。

    

    “哎,估計到了下雨天夠嗆!”

    

    沈富貴幽幽的歎了口氣。

    

    走到後側門,角落裏有一副活動灶台。

    

    記得以前的幸福村隻有到了穀雨後才開始采茶,那時的茶葉隻有炒青,根本沒有現在的扁平龍井茗茶的炒法。

    

    直到茗茶開始流行時,沈建強隨大流的買了一副活動灶台。

    

    鍋子是用於手工製作茗茶特製的,相比炒菜的鍋子,這種鍋子底部要圓潤、平坦,鍋壁厚實、光滑。

    

    為了追求產能,後來大家都開始用整套機械成套裝備,比之純手工的炒法,產量翻了十倍不止,收益自然更加可觀。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同時,有利也有弊。利當然是賺的錢更多,要說弊那就是再也喝不到那種“品茗者盡享茶趣,啜飲一口,齒頰留香”的純正味道。

    

    沈富貴拔掉門閂,打開後院偏門,屋後一百三十餘平方約占二分地麵積的空地上,長滿了雜草,靠近圍牆的五棵臂粗的水蜜桃樹鶴立雞群,顯得非常突出。略顯幹枯的桃樹下是一間六七平房的簡易平房,沈富貴記得那是廁所。

    

    圍牆一角的廁所邊,還有一口約五十餘平米的水塘,因為長期無人打理,此刻接著月光,可以看到是不到半塘水麵,滿是浮萍。

    

    眼看夜色漸濃,沈富貴已無心欣賞自己的領地,於是關了後門,來到僅有的臥室。

    

    十五餘平方的臥室裏,隻有一張簡易木板床。沈富貴見床上有一堆棉絮,其他就隻有一張粗製的涼席,就連枕頭也沒有一個。

    

    “終於有個家了!”

    

    雖然屋內簡陋,但沈富貴還是很開心,於是第一時間去鋪開棉絮。

    

    “吱!吱!”

    

    兩隻肥碩的老鼠跳出棉絮窩,落荒而逃,嚇了沈富貴一跳。

    

    因為太久沒有吃到肉了,所以小土狗星星興奮地追著老鼠出去了,一心想要抓到一隻肥鼠打打牙祭。

    

    沈富貴沒有多做理會,捧著棉絮,來到屋後院子裏,將老鼠屎抖落。

    

    “哎,今晚還的忍受這臭味!”

    

    鋪好棉被,沈富貴盤點了自己的“資產”。大宗物品有製茶機三台,基本等於廢鐵一堆,為了顧慮沈複興一家人的感受,短期內還不易變賣廢鐵處理。活動灶台一副,灶台邊還有半把用於劈柴燒灶的柴刀,還有一把斷了木柄的菜刀。這兩件算是急需用品,畢竟砍柴燒飯還是必不可少的。日用工具在木床底下,有鍋鏟一件,鐵鍬、鋤頭各一把,還有一個小鐵盒裏麵放著修理製茶機的工具,還有就是一些用於加工茶葉的竹製簸箕、籮筐背篼之內的物品,大小瓷碗三隻,再有就是掃把之類清掃工具。

    

    看著光禿禿的牆壁,幾件少的可憐,且還是歪瓜裂棗般的用具。明天下鍋的米還不知道在哪裏遊蕩,沈富貴深切感受到“家徒四壁”的含義。

    

    “再清苦總算是有了自由,一切終將過去,今天隻是自己新的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