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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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木南月!
    以花珈的內力,自可以屏息靜氣不被察覺,然而雪狼呼吸的氣息卻無法讓木梓焱忽略。
    在吩咐阿楚去查看祭壇圓石的同時,他已飛身掠進洞口,隻見眼前白影一閃,一支碩大的雪狼朝自己撲來。
    木梓焱方才便覺得穴道處氣息似是野物,此刻見到通身雪白,隻有部分皮毛泛著金光的巨狼還是吃了一驚,抬手便拍出一掌。
    花珈注意力都被龍笛吸引,沒料到木梓焱突然進來,未及阻止雪狼就撲了過去。
    此刻見木梓焱掌風狠厲,暗道不好,足尖一點,身體已越過雪狼,一手示意它不要妄動,一手未及蓄力便接了這一掌。
    日前遭牽魂鎖反噬,內傷本就未愈,方才從地裂處下墜手臂又受了外傷,匆忙之中接這一掌,隻覺氣血翻湧,體內火炙之痛又鋪天蓋地的襲來,腳下立時不穩,身體也有些支撐不住。
    “是你!”木梓焱見到花珈,眼中滿是驚訝,再留意到他接這一掌身體晃的有些厲害,便不由自主想要去扶他。
    花珈順著力道後退兩步,靠上背後的岩壁以撐住身體,硬生生把要到嘴邊的一口腥甜壓了下去。
    他手上裹著的布條早已被掌力震開,深可見骨的傷口猙獰可怖,未待木梓焱視線觸及,已不動聲色的掩入長袖之中。
    他向雪狼望了一眼,安撫住它的躁動。
    隨即轉向木梓焱,嘴角挑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漾開“李公子可真是得閑,哪裏都有你的身影。”
    “彼此彼此,沒想到你也來尋所謂的神器。”木梓焱沒料到被揶揄,當然不想輸了氣勢。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在下亦不能免俗。”花珈目光掃過聽到動靜齊聚過來的三人和不遠處的祭壇,“何況,天賜之物,我勢在必得。”
    說罷,身子如離弦之箭躍向祭壇,眾人還未及反應,圓鼎已被他撈入手中。
    趙恒見他拿了圓鼎,便要拔劍阻攔,雪狼已長嚎一聲,飛撲至趙恒身前,卻也未再動,發出幽幽綠光的眼睛緊盯著趙恒握著劍柄的手,似乎隻要他拔劍出鞘,便要俯衝上來。
    猛然響起的狼嚎聲,在地裂峽穀中引起無數回聲震蕩,讓趙恒三人都愣怔了一瞬。
    也隻這一瞬,花珈再次躍起,卻向右側石壁而去,伸手一扣,一抓,原本嵌入岩壁的龍笛已落在他手上。
    誰都知道花珈擅以魔音惑人心智,眾人皆驚。
    隻有木梓焱留意到了花珈方才出手時,露出長袖血跡斑斑的雙手,和使用輕功時極其不穩的氣息。
    以他現在的內力損耗,花珈對於操控龍笛並無把握,其他三人倒是容易對付,可木梓焱若出手阻攔,隻有以手中龍笛相助,才有勉力一搏的可能。
    若不能一擊製敵,氣息不穩也極易讓自己遭受反噬。
    縱使心理明白自己的處境,可既然來了,空手而歸便不是花珈的作風。
    他把玩著手中的龍笛,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李公子,既然大家都知道神器就在此處,也斷無先來後到的說法,若是各位還要在這裏歇息,在下便先告辭了。”
    說完一拱手,便大搖大擺的向穴道走去,雪狼跟著一邊退入穴道,一邊仍警覺的盯著眾人動向。
    辛星方才見趙恒對圓鼎落入花珈之手很是著急,現在見他要離去,哪肯罷休,抬袖一道寒光便向花珈背後飛去。
    花珈頭也沒回,隻反手一揮袖,七星匕首已穩穩夾在指尖,他好整似暇的端詳了一會兒,將匕首拋回辛星腳下,喃喃自語道
    “七星奪魂,這匕首幾日前差點取我性命,如今落在一個不懂的人手裏,可惜了好物……”
    辛星聽聞此言,氣的直跳腳,待花珈走遠,又狡黠一笑,朝他背影做個鬼臉。
    阿楚看到辛星出手,便知她匕首上一定淬了毒,因著公子和這人似是舊識,本想阻止辛星,又有點摸不準公子的意思,隻一猶豫,那人已用手接觸了刀刃。
    他有些擔心的望向木梓焱,卻見他不以為意,像是料到辛星的小計倆並不會傷害到那人。
    自從木府地牢得花珈提醒才脫了身,木梓焱便安排莫爺細細調查了花珈的過往。
    越往下查,越覺得此人和花亦雪關係並不似養母養子那麽簡單。
    雖則表麵上,倆人關係親密,可木府曾經偷逃出來的下人卻透露了一些不為人知的往事。
    在花珈小時候,花亦雪待他並不和善,甚至可以用殘酷來形容,有下人曾無意中撞見小小的孩子被用刑,不知被喂了何物而痛的死去活來。
    木府的下人們原本都懷疑這個家主認的義子能不能活下去。
    誰料在這樣的環境下花珈還是長大成人,花亦雪也慢慢的對他越來越好,甚至有些超越了養母的感情。
    因著花亦雪的態度轉變,木鼎天反而開始對花珈有所芥蒂,雖是他公開認的義子,私下裏卻謀劃了好幾次要除掉花珈。
    可能到他死也沒想到,他的數次加害不僅沒有除掉花珈,自己反而死在了這個一手養大的義子手上。
    更沒想到他寵了一生,為其傾盡所能,甚至不惜利用家主身份竊得木家封禁秘術以討她歡喜的結發妻子,居然在他死後瘋狂到要嫁給他們的義子。
    大婚當日,花珈因中了牽魂鎖,自己無法直接殺掉花亦雪,竟想出用蜂尾針同歸於盡,木梓焱便知花珈這人不可小覷。
    若不是心智足夠堅韌遠超於常人,也不可能在花亦雪那妖女非人的虐待下長大。
    他當然也不會把辛丫頭的這些雕蟲小技放在眼裏,看破不說破罷了。
    花珈從小被花亦雪試毒,蝕骨丸一解,尋常毒物早就不能耐他何,如今也隻是受牽魂鎖所累,內傷無法痊愈。
    大婚當日一戰木梓焱已看出他的內傷很重,若撐不過那幾日便甚是凶險。
    當時跟銀姑說他活不了多久,一半是想讓銀姑有惻隱之心,能暫時拖住報仇心切的木家人,一半是自己的難以名狀的擔心。
    如今在陰陽界的穀底再次碰到,見他雖有些虛弱,但仍能氣定神閑的來去自如,木梓焱亦是驚喜交加。
    驚的是他竟能從如此重創中這麽快就挺過來,以後若仍要為敵,定會難以對付。
    喜得是能再次見到一個雖從未稱之為友,卻幾次得其暗中相助的朋友。
    木梓焱並不知他的血天生便異於常人,從小不斷經曆火炙之苦,但這火炙之刑反而解了牽魂鎖的反噬,內傷雖無法痊愈至全盛時,但也斷不至於油盡燈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