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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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很喜歡龜鶴嗎?”容月懶洋洋的倚在轎壁,一隻胳膊擱在轎子的窗戶上,手裏拿著一塊仙鶴起舞的玉石擺件。

    想到東宮內那些龜鶴的擺件,若有所思,金色的光線落在臉上,她眯起眼睛,把玉石舉高,對著光看。

    玉質澄澈毫無雜質,觸手溫潤細膩,通體乳白色,雕工精致流暢,仙鶴飛舞的腳下還有一朵祥雲。

    “這,奴才不知……”景光搖頭,想了下輕聲道:“隻是東宮養著一隻龜,是太子頗為喜愛。”

    “烏龜?”玉在手指間打了個轉,手一翻,玉便被收了起來,她自言自語道,“也是鬆鶴延年,烏龜長壽!”

    景光:“聽聞那隻烏龜在寺裏聽著佛經,身上也沾了些祥瑞之氣。”

    容月忽然想起一走進東宮,便會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藥味,“太子身體不好,是一直以來都如此嗎?”

    “自幼便是如此!”

    “太醫院一直精心伺候著,這兩年倒是瞧著比往年強些,往年這時候,太子早就病上幾回了!”說著,他掃了眼四周,往轎子旁走近了兩步,小聲說道,“奴才聽說,太子身子大好,皇後娘娘有意給太子大婚……”

    “近來,那些貴女的畫冊一摞一摞的送進坤元宮。”

    “你消息到是靈通!”容月掀起眼皮懶懶的瞥了他眼,“還知道什麽說說。”

    景光彎了彎腰,恭敬道,“宮裏這麽久,奴才好歹也認識一兩個人!”

    “旁的,奴才一時也說不上來。”

    “殿下想知道什麽,盡管問奴才就是!”

    “奴才不知道,也要相反設法打聽清楚。”

    “嗯……”容月歎了口氣,撐著下巴懶洋洋的應了聲,輕聲道,“我想知道的隻能我自己查……”

    她似乎有幾分累了,輕輕閉上眼。

    路過禦花園,轎子轉入後宮時,她忽然喊停,“去奉仙殿。”

    “是!”

    奉仙殿宮門敞開,一進入大殿,就見煙霧繚繞徘徊不散。

    濃烈的檀香味刺鼻熏眼。

    容月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咳咳……”

    “怎麽這麽大的煙霧……”

    “這香一直不曾停過……所以煙難免大了些。”小沙彌頓了頓,試探的道,“公主,明旭師叔已經從靜室出來了。”

    “在後頭念經嗎?”接過景光遞過來的香,她拜了拜,上前插在香爐裏,煙霧飄飄間,連牌位上的字跡都模糊不清。

    容月忽然有幾分好奇。

    隻有帝後的靈位才能入奉仙殿,那那些妃子呢?

    曆來死在皇宮的女子該如何祭祀。

    景光:“殿下……?”

    容月收回思緒,站在原地發了下呆,轉身往殿後走去。

    後殿是佛堂,她走近,倒是不聞念經聲,隻是偶爾聽到一聲木魚敲擊聲。

    白衣僧袍的少年側身跪坐在窗前,低眉垂眸,持筆不急不緩的在書寫經文,淺金色的光線從窗外照進來,在他身上落下一層淺金色,襯得眉眼聖潔清冷。

    聽到腳步聲,他並未抬頭,直到那一頁書寫完成,才放下筆,抬手敲了一聲木魚。

    咚……

    “公主殿下金安!”明旭起身,雙手合十,行了一個佛禮。

    容月走到桌前坐下,目光直視的打量著他。

    明旭抬眸,對上她的視線,彎了彎嘴角,不帶一絲笑意,“公主在看什麽?”

    容月:“看佛子跟旁人可有幾分相像!”

    “原來是這樣!”少年僧人輕輕點了點頭,卻並不好奇,隻是轉而道,“佛子一稱,小僧當不起!”

    她輕輕一笑,意有所指:“做人要有理想,隻是當個普通的和尚,哪兒有當佛子來的痛快!”

    “那公主呢!”明旭起身,倒了杯茶放在她麵前,“公主的理想是什麽?”

    容月垂眸,撐著下巴,低頭把玩著那杯茶,轉動著杯身,淺褐色的茶水在杯口打著轉,似乎下一刻就會潑出來,杯子忽然停下,被捏在兩指間,她輕抿了一口,忽然道。

    “我的理想啊……不想告訴你。”

    視線從杯口移到幹淨的桌麵,明旭微微欠了欠身,雙手合十道,“那小僧等公主願意告訴小僧的那一天!”

    話風一轉,他忽然想起什麽,從袖子掏出一粒金豆子,“對了,今晨清掃時,在地上撿到這個,也不知是何人的!”

    容月:“哦!”那就她的冷漠著臉剛想再刺幾句,就聽眉眼清美聖潔的僧人詢問道。

    “公主可是從東宮來?”語氣微妙。

    “嗯?”她疑惑的抬起頭。

    “公主……”明旭又給她添了些茶,才淡淡的說道,“太子久病體弱。”

    “皇後素來緊張太子的身體,公主心中有數才好。”

    話裏的好意倒是十分明顯。

    容月一頓,把帶著刺的話咽了口回去,心裏有幾分鬱悶,“我不會被他碰瓷的!”

    輕輕歎了口氣,他有些無奈的說道,“公主自幼也是體弱多病,如今卻大好。”

    容月明白他沒說出來的話,久病的人,看到一點希望都不會放過。

    更何況有個活生生的例子。

    “煩死了……”容月反手把杯子一推,嘟囔道,“早說了,不回來才好!”

    “我走了!”

    原本想試探的話這會倒是說不出口了。

    身後,白衣佛子並未起身,隻是垂眸淺笑,“殿下慢走。”

    良久後,寂靜的能聽到外麵風吹過樹葉簌簌都聲音,才聽到一聲幾乎無的輕歎。

    “心這麽軟,可怎麽好……”

    “嗬……”諷刺涼薄的冷笑被穿進來的風吹淡了。

    ……

    走了一段路後,景光瞄了眼容月陰鬱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似乎不高興?”

    “嗯,有點!”容月忽然站定,“有點奇怪。”

    可是哪裏奇怪,她又說不上來了。

    “算了,回去吧,我餓了!”臨近午時,自然是不能錯過午膳。

    容月索性不坐轎子,腳下飛快的往新蘭殿走去。

    身後跟著的人也加快了步子,旁人見了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一個個避恐不及。

    小太監拎著衣角,急急忙忙的跑過來,跑的額頭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殿下……”

    容月隨意的點點頭,腳下一邁越過他。

    “殿下……”小太監忙喊。

    “大禮,你跑什麽?”景光眉頭一皺,上前叫道,“新蘭殿出了什麽事?”

    咦?這是她宮裏的?!她慢吞吞的收回邁出去的腳。

    大禮咽了口唾沫道,“柳老夫人進宮見蓮妃娘娘了。”

    “娘娘派人來傳公主,秦嬤嬤叫奴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