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天子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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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寒川神色凝重,沉聲道“’誰可奈何’花落去,’無人相識’燕歸來,是說洛陽花家神駿門門主花落去在江湖中無人敢動;燕歸來精通易容之術,江湖中人幾乎無人見過他的真麵目。這兩大世家本就是以生意為主,現如今燕家的人居然加入到了山統,甚至敢動手殺了花家的人,實是不可想象。而究竟誰是山統之人,我們到現在也不得而知,不過這山統勢力之大,可謂手眼通天,超出我等的想象。”

    李寒川看向崔聞,道“回去告訴包老五,現在我們要是還要一決雌雄,那就等著山統來給我們收屍吧,山統五年來吞並了我們幾乎一半的勢力,我們卻連山統究竟什麽樣子都無從知曉,倒不如現在聯手對付山統,再想想之後的事。”

    崔聞抱拳道“晚輩回去定當轉達。”

    孟婆仍是惡狠狠地看向李寒川,似乎對他出言不遜仍有微詞,南宮恨我見狀,走向前去,道“這位姑娘是否曾為武當流雲勁所傷,至今仍是後背劇痛,白日時清咳不已?”

    孟婆愕然抬首,看向了南宮恨我,卻是不發一語。

    南宮恨我微笑道“姑娘請別誤會,在下有個朋友,精通武當絕學,恰巧有醫治流雲勁的丹藥,姑娘如有需要,可隨時前往太平當鋪找恨我。”

    孟婆眼神錯愕,崔聞見狀,躬身行禮,謝過了南宮恨我,又向李寒川抱拳道“李八爺美意,在下定向城主轉達,至於成與不成,在下卻沒有分毫的權力,今日之事,隻是誤會一場,請八爺在下就此別過。”

    李寒川冷哼一聲“這裏又不是我家,你想去便去就是了,又何必和我囉嗦?”

    崔聞也不答話,向著李八爺拱手抱拳,帶著勾魂鬼使等人離開了。

    酆都城眾人走後,李寒川看向南宮恨我與冷陽道“嘿,這江湖又是不太平了。”

    冷陽道“李前輩,小子冷陽,家父冷嘯天。”

    李寒川微微頜首“十五年前,我與你的父親有那一麵之緣,雖知這一別就是生死相隔。”

    冷陽道“生死有命,小子倒是看得開,不過這陷害我天狼宮之人,我卻是絕不會放過,但我與錢二爺這幾年四處探查,現在仍是毫無頭緒。”

    李寒川疑道“七年前的事,我也有所耳聞,但你怎麽查到了山統的頭上?”

    冷陽便與南宮恨我將這幾日之事說與李寒川,李寒川聽後,皺眉道“若如你們所說,山統的首領便是七年前那件事的始作俑者,那這人心機深沉,也是頗有手腕。很有可能就像冷陽所推測,那人在七年前得到了一枚’天子令’。”

    南宮恨我道“據說,’刀狂劍亂’所留下的’天子令’共有四枚,第一枚,得令者可富甲天下;第二枚,得令者可得絕世武功;第三枚,得令者可得’刀狂劍亂’的曠世神兵;第四枚,得令者可得’刀狂劍亂’的傳人相助。想必,山統的首領不是得了那富可敵國的財富,就是得到了那傳人的相助。”

    冷陽恨恨地說“武林傳說的傳人會助他們作亂?那不是助紂為虐!要我看,這’天子令’也沒什麽好,我若得到了,就幹脆了毀了罷了!”

    李寒川搖搖頭“若說山統作惡,也不盡然。老夫自己心裏清楚,我本就不算江湖上那正道之人,行走江湖,不過為的就是個’利’字,想當年三十六堂掌控漕運與私鹽,也不過是為了錢,但凡黑道中人做私鹽與漕運的生意,必定要分老夫三成,三十六堂才可保他生意興隆,買賣安康。而這山統雖手腕強硬,但掌控之下的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他隻抽半成,所以這幾年來,他不但以武力震懾住了黑道,更以理服了黑道,和我們這些武林中人不一樣,那些山統掌控下的青樓也好、博坊也罷,都是對那山統讚譽有加。實不相瞞,現在老夫手下三十六堂,真不敢說對老夫有多忠心了,老夫對這山統的手段是自愧不如,卻也不知道山統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麽。”

    南宮恨我點頭道“我也有所耳聞,這山統若是為了金銀,得到了’天子令’就可以了,又何必成立這樣一個組織,不惜與整個江湖為敵。”

    冷陽笑道“與其想那麽多,倒不如幹脆找他出來,問個究竟。”言畢也覺自己所言不妥,強如李八爺的三十六堂對山統也僅是一知半解,自己說要找到山統的首領,更是談何容易,不由得尷尬的看向了李寒川。

    李寒川卻不以為意,笑道“小子,你和你老子確是一個脾氣,也不愧是天狼宮的後人!”

    南宮恨我道“這次之事我還有一點不明,之前陸雲舒口口聲聲的說山統不讓他們殺四大世家之人,恐怕也是怕與四大世家為敵,我們走後,他們殺了陸雲舒倒是情有可原,但為何一定要殺了花無錯,還嫁禍於楚天雲,引酆都城過來?”

    李寒川皺了皺眉,道“嫁禍楚天雲,恐怕為了亂人耳目,轉移注意;引酆都城來,可能也是希望他們與老夫拚個你死我活;至於為何殺了花無錯,你這樣問,心裏早已有答案了吧?”

    冷陽看向南宮恨我,問道“這卻是為何?”

    南宮恨我道“在下猜想,殺死花鏢頭之人,恐怕是被花鏢頭認出了身份,不得不殺死花鏢頭,殺了花鏢頭之後,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嫁禍於楚天雲,引來酆都城與前輩,而這個人,恐怕就是歸燕樓的人,四大世家除了秋家與燕家交惡,其他幾家都是廣有往來,兩人之前見過麵,也是情有可原。”

    李寒川撫掌大笑“不錯不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可惜你是棄劍閣的人,否則老夫一定要把你拉攏到三十六堂之內,讓你繼承老夫的衣缽!”

    南宮恨我道“前輩膝下兒女無數,能人濟濟,在下何德何能……”

    李寒川不耐煩地打斷了南宮恨我“你這小子,就是說話太好聽,有時候好聽的過分,老夫聽著就不順耳,我這打下來的江山,自然要留給有能之人,怎麽,我這見不得光的買賣,入不了你棄劍閣的法眼嗎?”

    南宮恨我道“在下不敢。”

    李寒川仰天一笑,倨傲道“老夫一生快意恩仇,做的也是刀口上舔血的買賣,但是老夫一輩子逍遙自在,不受天管,不受地縛,卻也對得起自己的內心,也沒有做過什麽敗德的事,我想要的,我會去買,去想辦法,但是絕不會強取豪奪,這就是老夫的道義!怎麽,這就不是江湖道義了嗎?”

    南宮恨我隻覺得這李寒川雖非正道之人,但也算是光明磊落,從今日之事所見,絕非江湖上傳言的那個驕橫跋扈、嗜殺如命的李八爺,也不由得好感大增,答到“前輩所為,恨我傾慕不已,以後但凡有任何用得上恨我之事,請前輩直言,恨我必全力以赴,絕不推脫。”

    李寒川縱聲大笑“好,好,人不輕狂枉少年,有用我李寒川的地方,任何有三十六堂的地方都會幫助你們。”言畢遞給了冷陽一個木牌,上麵刻著一個古拙的“川”字。

    李寒川道“見木牌如見我,給你了!”

    冷陽大喜道“謝謝李前輩!”

    李寒川問道“錢老二去追山統的人,為何還不回來?”

    冷陽道“二爺也年歲大了,晚上總要睡覺,白天還要在那隔壁的得月樓下說書,多年的習慣,改不了了。”

    李寒川哈哈一笑“這老東西,和孩子無異。”

    南宮恨我道“現在,我們唯一的線索,就是歸燕樓燕家,但是燕家歸燕樓隻有本門弟子可以進入,我們若貿然去查,恐怕連歸燕樓在哪都尋不到。”

    李寒川道“這歸燕樓的位置本就是江湖上隱秘之事,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尋得到。”

    冷陽眼睛一轉,道“歸燕樓在哪,我倒是知道可以問誰。”

    南宮恨我道“誰?”

    冷陽伸出了一根手指“秋一敵!”

    李寒川哈哈大笑“也是也是,當年秋一敵與那燕家甚是交好,甚至親自去了那歸燕樓,找燕歸來定下秋婉如與燕不語的親事,找他定是沒錯了。”眼角一撇,卻見南宮恨我臉上痛苦的神色一閃而過,李寒川雖有狐疑,卻也沒有多問。

    南宮恨我臉上神色恢複如初,道“等到明日,待我將這幾位鏢頭的屍身入殮,再安頓好當鋪的事,找到二爺之後,就前往那殘夢山莊吧,我與老莊主有些淵源,應該可以對我們指點一二。”

    李寒川道“也好,老夫今天看到了你們兩個小朋友,也很是高興,不過天色已晚,老夫也要走了,江湖路遠,小朋友保重。”

    兩人向著李八爺抱拳行禮,李八爺揮揮手,再看時,人已在幾丈之外,看他步履並不很急,但是轉瞬之間,人卻已走遠了,眨眼便消失不見了。

    冷陽看著李寒川走遠,輕聲道“江湖上傳言的李八爺,真不知竟是這樣的李八爺。”

    南宮恨我歎道“江湖之中,本就沒有多少真實,眼見都未必為實,何況路聽途說,以訛傳訛呢?”

    南宮恨我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小兄弟,有件事恨我要和你說一下。這秋老莊主確是你的殺父仇人,但是他也是那件事的受害者,現在的老莊主,隻不過是個痛失愛女的可憐老人,我們到了那殘夢山莊之後,還望小兄弟不要為難老莊主。”

    冷陽笑道“我早說了,我恨的是那個激起江湖風浪的神秘之人,而不是秋一敵,南宮大哥放心,這次去我會和他說個明白。”

    南宮恨我點頭道“那恨我先謝過小兄弟了。”

    冷陽哈哈一笑“其實南宮大哥多慮了,就憑我這幾斤幾兩,又拿什麽為難秋一敵?”

    南宮恨我臉上無限唏噓,卻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兩人將幾位鏢頭的屍身挪至一側,找了張白布臨時遮蓋上了,南宮恨我給幾人上了柱香,拜了幾拜。

    冷陽嗤笑道“別人也就罷了,這個陸雲舒是個什麽東西,你也拜他?”

    南宮恨我雙眼中又露出了那種無盡的落寞與悲傷“死者為大,人死之後,在這世界上便是消失了,還有什麽可苛求的呢?小兄弟,這世上沒什麽好壞善惡,人本就是為了自己,陸雲舒所做也許在別人眼裏也是對的,你覺得山統是錯的,可山統卻覺得我們才是惡人。四大世家看似武林正道,但你想想,武林若是一片太平,棄劍閣鑄的劍,歸燕樓的人&nbp;皮麵具和花家的馬,又要賣給誰呢?四大世家屹立不倒,也是拜江湖中的亂世所賜。這江湖上的事,看多了,也就罷了。”

    冷陽一臉的不明所以,也不再言語了。

    兩人離開了四海鏢局,南宮恨我帶著冷陽往太平當鋪走去,夜涼如水,月兒高掛,這景色竟有幾分淒美。

    冷陽對南宮恨我充滿好奇,雖知道南宮恨我的身份神秘至極,卻還是忍不住問南宮恨我與棄劍閣的關係,南宮恨我卻是隻言片語的搪塞過去,冷陽討了個沒趣,更覺無聊了。

    眼看快到那得月樓,轉過去便是太平當鋪,這夜半時分,本來應空無一人的街上,卻見得月樓下那說書的地方,一把破椅子上,端坐著一個布衣老者,冷陽定睛看去,驚呼一聲“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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