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自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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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天的腳步頓了一頓,南宮恨我與長風幾乎同時脫口而出“溫大哥(行言)!”

    溫行言也不顧在場的眾人,撲通一聲跪在了玄天的身前,跟在溫行言身後的,是媚眼如絲,卻又臉色慘白的何笑媚。

    南宮恨我立即看向了何笑媚,沉聲說道“何姑娘,你把溫大哥帶回去,這裏……這裏沒他的事。”

    何笑媚慘然一笑,淡然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麽脾性,若是他聽得我的,又何至於現在這個樣子。”

    溫行言跪地叩首,徐徐說道“師父,我與公子朝夕相處了七年的時間,他絕不是你們口中的奸邪之人。”

    玄天的眼中略顯悲憫,卻又轉瞬不見,沒等玄天開口,趙富貴搶道“這樣說來,你每日都與他在一起,沒有一日不是?那秋家小姐失蹤那一日,你可有與他在一起?”

    溫行言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玄天見狀,搖了搖頭,趙富貴陰陰一笑,又接著說道“況且,他自己也已經承認,他便是天山的後人,你又要如何替他狡辯?”

    溫行言悲憤交加,抬頭看向玄天,低聲道“師父,你連我這樣的逆徒都可以原諒,為什麽就不能放公子一馬?天山的後人,那便就都是錯的麽?”

    玄天的身體似乎僵了一下,旋即站定了身形,玄天看向了那陰蒙的蒼穹,苦笑了一聲。

    “武當少林,乃是中原的根基,貧道作為武當的掌門,便不會讓天山之人毀了這個根基,今日,便由貧道來守護這個江湖。”

    玄天頓了一頓,突然又露出了一抹慈祥的微笑“這個道理,你遲早會明白的。”

    玄天不再言語,從溫行言身邊走過,溫行言的心裏突然劇烈的痛了一下,他明白,玄天出手,已是勢在必行了。

    玄天方踏出一步,四周的人已經被玄天那莫名的氣勢所壓迫,不由得向後退去。

    長風一時怔在了原地,卻也不知要如何是好,低聲道“師叔……掌門……你……”

    聽得長風的話語,玄天回過頭來,臉上似笑非笑,隻是悠悠的道“退下吧。”

    玄天走至南宮恨我身前五尺之遠,站定了腳步,拱手道“這位公子年紀輕輕,武功卻是卓絕,貧道也絕不敢托大。”

    南宮恨我的眉眼仍是孤寂無比,卻隻是淡然一笑“掌門言重了。”

    玄天微微頷首,朗聲道“雲溪!”

    長風一愣,便又立即將腰間的“雲溪”解了下來,遞到了玄天的身前,玄天接過“雲溪”,雙眼直視南宮恨我,沉聲道“請賜教。”

    南宮霖走到了南宮鐵的身邊,倨傲的神情早已一掃而空,他低聲向南宮鐵說道“爹……你……你快想點辦法,二哥……二哥怎麽可能是真人的對手!”

    南宮鐵的麵色不變,身體卻微微抖了一抖,周九然歎了口氣,低聲道“三……小少爺,這件事,我們誰都沒有法子的。”

    南宮霖皺眉道“怎麽沒有法子,你們……就不想救二哥麽?你們就那麽確定二哥是那個殺了秋姐姐的人嗎?”

    周九然苦笑道“少爺,武當是江湖的根基,而棄劍閣的根基,就是閣主。今日,就算是二哥真是你爹的親生骨肉,我們也是……也是決計不能承認的。”

    南宮霖失聲道“什麽!”

    周九然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棄劍閣已傳了五代,到你爹這裏才真正在這江湖上大放異彩,世家的名號,又豈是那麽容易得到的,這偌大的家業,怎麽可以因為江湖上的恩怨就這樣舍掉?”

    南宮霖瞪大了雙眼,恨恨的道“二哥的這條命……就沒有這所謂的世家之名值錢麽!”

    周九然又歎了口氣,道“唐門主的殺伐決斷,你也看到了,在這江湖上若是想屹立不倒,便是要壯士斷腕了。”

    南宮霖氣極般點了點頭“好,如若我也是天山的妖人,爹爹也要大義滅親是麽!”

    南宮鐵聞言,全身陡地一震,表情猙獰的看向了南宮霖,南宮霖被南宮鐵嚇得退了一步。

    南宮鐵驀地一指點向了南宮霖的脅下,南宮霖不及反應,身子軟軟的癱了下去,他昏過去之前看到的,卻是南宮鐵眼裏那似有似無的悲傷。

    周九然一把抱住了南宮霖,讓兩名弟子將南宮霖扶至一旁,轉過身來,卻見南宮恨我站在玄天身前,也緩緩抽出了那柄如血般赤紅的血蓮刃。

    天地間,竟是充斥了肅殺之氣。

    南宮恨我平視著玄天道人,不知為何,玄天道人那髒汙的道袍,看似慢慢的高大了起來,他似乎有一種錯覺,在他身前的,不是這邋裏邋遢的玄天道人,而是這雄壯巍峨、冠絕天下的大嶽武當。

    玄天向前走的每一步,都是那樣的自然,自然到你根本沒有發覺,他是在一步步的向你走來。

    數九寒冬,南宮恨我身上雖然寒冷,額角邊卻滴下了顆顆冷汗。

    玄天之武,就是自然之道。

    以他的“血蓮刃”,又怎能割裂這乾坤蒼穹、日月星辰?

    南宮恨我終於知道,“劍魔”淩雲渡是如何敗在玄天的手上;他也終於知道,為何這些年來,沒有人敢向武當出手!

    但他不會退,他的驕傲讓他仍是向前邁了一步。

    既然所有人都想要我的命,那我便把這條命給你們好了!

    南宮恨我高高舉起“血蓮刃”,赤色的刀尖指向那九天蒼穹之上,自上而下,撕天一斬!

    撕天!

    就算你是自然天道,我也要把這蒼天撕裂!

    眾人隻看到那赤紅如血的長刀幾乎撕破了那蒼茫的天幕,向那玄天的頭上,直斫而下!

    這一刀,激得太和宮前的雪花紛飛揚揚,竟好似疾風暴雪一般,蓋滿了整個天空。

    玄天的神情微變,那柄“雲溪”迎著赤焰般的刀光,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南宮恨我隻覺得自己那強橫的刀氣仿如不著力一般,輕飄飄的砍了個空,而那柄“雲溪”順著這一刀之勢,直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流雲勁!

    流雲無形,玄天的劍將這淩厲無儔的一刀化作虛無,反而借著刀勢,後發而先至。

    當“雲溪”甫一觸到南宮恨我的胸膛,南宮恨我似乎又“不見”了。

    “雲溪”隻是仿如堪堪劃過南宮恨我的衣襟,南宮恨我卻覺得胸前一寒,鮮血頓時從他那裘皮內的傷口滲了出來。

    即使是冠絕天下的“白駒過隙”身法,也隻是勉強的躲過了這一劍,他仍是受了輕傷。

    南宮恨我的心沉了下去。

    一招之內,便已高下立判。

    玄天卻也是暗暗心驚,眼前這個病容滿麵的男子不過三十幾歲的年紀,武功已然如此卓絕,若是他從未受傷,武功之高,簡直不可想象。

    南宮恨我知道自己必敗無疑,他的表情卻隻是那樣的清冷孤寂。南宮恨我驀地後退半步,突然長吸了一口氣,眾人隻覺得那吸氣的聲音好似在耳邊一樣清晰可聞,北風狂狷,卻無法掩住一絲的聲息。

    江湖群雄目不轉睛的看向這二人,玄天舉劍齊胸,臉上的表情甚是凝重。

    就在那一瞬間,南宮恨我突然動了。

    有人在那一瞬間眨了一下眼睛,就發現南宮恨我已經到了玄天的身前。

    就好似南宮恨我本就在那裏一般。

    甚至連南宮鐵都驚呼了一聲“縮地成尺!”

    南宮恨我突然的還刀入鞘,雙手快速的結起印來,口中發出炸雷一般的聲音“唵、嘛、呢、叭、咪、吽”&nbp;,眾人抬眼望去,南宮恨我的雙眼卻是變成了青色。

    在這一刻,南宮恨我已不再是那個一臉病容的普通男子,而是豐神俊朗的翩翩公子,雪花飄散,竟映襯得南宮恨我孤傲卓絕。

    隻有玄天仍是站在那裏,紋絲不動。

    直到南宮恨我的右掌擊向了玄天的胸膛。

    這一掌,在場的眾多江湖群雄隻覺得那一掌就應該印在玄天的胸膛。

    這一掌,實在是太過於自然了。

    可就在眾人這樣以為的時候,玄天的掌已經與南宮恨我交疊在了一起。

    那一瞬的時間仿佛停滯住了一般,雙掌相擊,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響,就連地上的雪花,也沒有被兩人的真氣激起一片。

    玄天的那一掌,也是那樣的自然。

    南宮恨我就是想要玄天的這一掌。

    武當“流雲勁”,以有形化無形,無論對手的真氣如何強勁,都將如浮雲一般,化有為無。

    南宮恨我知道自己並不是玄天的對手,但是“天絕掌”卻不是有形之勁,“難牟神掌”,本就意為“天絕滄冥”,自然之勢,本就無形,又如何化為虛無?

    可南宮恨我還是想錯了。

    玄天的掌中,不似“流雲勁”般不帶一絲勁力,而是帶著猶如天地穹蒼、世間萬象的真氣一般,向南宮恨我洶湧襲來。

    南宮恨我向後急掠,在離玄天一丈遠處停了下來,用一種驚異的眼神看向了玄天。

    “他輸了。”南宮鐵的聲音低沉得很,似乎還夾雜著一絲遺憾。

    周九然不解的看向了南宮鐵,問道“閣主,你是說……”

    南宮鐵下頜一揚,道“你看地上。”

    周九然看向那太和宮前的雪地,雪地上甚是平整,隻有剛剛南宮恨我向後急掠時留下的腳印,玄天則是穩穩的站在原來的地方,紋絲未動。

    南宮鐵道“他在雪地上,留下腳印了。”

    周九然聞言一震,這才猛然發覺,太和宮前這一片雪地上,適才兩人竟沒有留下任何一個腳印!

    踏雪無痕!

    可南宮恨我已然顯露了敗像,在那雪地上留下了腳印。

    南宮鐵搖了搖頭,接著說道“玄天道人的武功,就連我也看不出他的高低了。”

    玄天的麵色看不出喜怒,眼眉低垂,沉聲道“無量慈悲。”

    南宮恨我神色慘淡,苦笑道“這不是’流雲勁’。”

    玄天點了點頭,答道“這是貧道幾年前悟出的功法,流雲雖無形,卻終究是以有化無,不若道法自然。”

    玄天頓了一頓,接著說道“這功法,便是自然而然,貧道給他起名為’自然道’。”

    南宮恨我點了點頭,拱手道“真人武功卓絕,我不是真人的對手。”

    玄天不置可否,隻是將那柄“雲溪”抖了一抖,地上的雪花隨著那“雲溪”飄然而起,甚是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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