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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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是傻子。
今年秋闈、明年春闈,一一通過進入殿試,出來不是官,也能尋找幾個機會找個職位,等著上任的官員們需要心腹幕僚,達官貴人們門下需要清客這就有了進項。
辛苦讀書在銀錢上的回饋,這就出來。還有很多的回饋,可以安然等待。
沒有人不需要衣食住行,何況讀書的有不少窮學生,期盼著寒窗十年改換門庭。
鎮學裏第一的少年,你要想定元財姑這不學無術的,早怎麽不定?眼看著你說不好也定個京裏的親事,大好前程就要到來,“私奔”這名聲能毀掉你的一切,首先是下場的資格。
十年寒窗,隨時有可能在今晚莽撞舉動裏成為黃梁一夢。
這“私奔”的人,真的是鎮學裏第一名?
他真的敢糊塗麽,忘記不到兩個月後,八月就是秋闈,魚躍龍門的第一道門。
甄氏拚命在腦海裏回想這個叫舒澤的學生,又竭力的回想元財姑的容貌與才學,寒冷不知不覺浸滿她的後背,讓她如墜落冰窖中。
她不敢再想下去,僅到這裏,不寒而栗、害怕恐懼湧上心頭,這是想毀掉秀姐的親事啊,這怎麽能行?
甄氏手腳微微顫抖,開口心平氣和,甚至有一絲驚人的微笑浮現“我已想得,財姑大了,舒澤也到定親年紀,這兩家父母不放心上,害得小人家家的自作主張,秀姐,你陪著燕燕、綠竹吃瓜果吧,二嬸我去一趟土地廟。”
“二嬸,”元秀看她“財姑家長輩讓我一定去,這裏麵必有原因。”
甄氏指甲掐入掌心,仿佛掌心裏呆著元財姑全家和舒澤,麵上笑容加深“大晚上姑娘家不出遠門,再說還有燕燕、綠竹在,你招待她們,說說笑笑的玩吧。”
“我們陪秀姐去。”燕燕、綠竹道。
“等我到京裏,遇事也請二嬸進京幫我解決嗎?”元秀神情篤定。
甄氏深吸一口氣,有些痛苦又有些理解“來吧,秀姐,你讓得全套車備轎,咱們趕緊的去拿個現形,我先回房看看慧姐,往大門上與你們會合。”
財姑的娘和她姨見到甄氏出來,怕她阻攔,惶恐不安的欠下身子,甄氏停下腳步,滿麵帶著寒霜“等下,不管他們真有私情假有私情,我隻要見到一男一女確實在一起,這就定親,擇日成親,你們家這杯喜酒我喝定了!”
財姑的娘和她姨喜出望外,趴到地上就磕頭“二奶奶您是青天呐,有二奶奶作主,財姑還愁什麽,”
元慧在房裏奮筆疾書,一麵寫一麵嘀咕“氣死你個鄭害人,你不理我,我一樣上進,我會書比你念得好,字比你寫得好,羞死你個鄭害人”
甄氏在房外麵看上一眼,她沒有進來,冰冷的心又回暖大半,留下元慧的奶娘和丫頭,把別的婆子、丫頭全叫上出門去,一麵走著一麵欣慰,托賴秀姐出挑,京裏的王爺特意來提親,集鎮上的人誰不誇元家的姑娘與眾不同,慧姐也就知道上進,這真不容易啊。
誰敢動搖秀姐親事,就同他拚了這條命吧。
元秀、燕燕、綠竹走出來,就見到大門外麵的車轎旁邊,養病好幾天的尤認黑著臉也在,後麵跟著鎮上一半的衙役。元財姑的娘和她姨害怕上來,但這時候不由她們說話,一行人上馬上車上轎,往鎮外土地廟行去。
天,翻滾著烏雲,昭示夏天的大雷雨隨時到來。傾盆般的雷雨毀天滅地般衝刷,能讓大地換個模樣。
就像舒澤眼前的土地廟,不久前它香火繚繞靜謐安寧,貪財的廟祝收下元財姑十個大錢,嫌少的掂掂,嘖巴著嘴離開,沒忘記帶走一盞油燈,讓廟堂的明亮降低一半。
這種半明半暗也恰到好處的符合舒澤心情,聞著香火味道,組織著見到元秀說的話,舒澤奇跡般的安靜,心神魂靈一起得到安撫,和元財姑的一問一答裏,比昨天清醒。
談話不多。
“秀姐說幾時到?”
“表姐在家準備晚飯,她管家呢,她說很快。”
“知道是我要見她嗎?”
“知道。”
“不應該晚上請她,她走夜路會不會害怕,等下我和你先送她回家,我再送你。”
“嗯。”
不說話的時候,就數著燈油長燈芯短,聽著廟外風聲仿佛樂聲---在迎接喜歡的人耳朵裏,這是樂聲。
鬧哄哄的聲音出來,舒澤還以為哪裏失火,廟門被猛烈推開,摔中門後牆上發出巨響,元財姑尖叫一聲撲到他的懷裏,緊緊摟住他的脖子,舒澤下意識的也摟住她,被進來的人看在眼中。
“好你個浪蕩漢,你真的拐我女兒”一個大漢掄著扒犁破口大罵,他沒有真的打,卻罵的字字實在。
什麽大家親眼看到的,什麽你舒家還要不要出秀才郎,什麽定親銀子可以商議,怎麽這樣辦事情?莫不是早占下我女兒身子
舒澤不會罵人也不會打人,氣得幾乎暈過去,嘴裏喃喃說著“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直到此時,他知道這大漢的身份,元財姑的爹,想當他舒澤的老丈人。
帶來不少人,除去他舒澤爹娘、舒家村的村長,還有幾十口子元家族人,一場由人組成的雷暴風雨就這麽降落土地廟,他們沒動香案不碰雕像,忽拔中氣忽做小伏低的嗓門充斥廟中,讓這裏頓成混亂之地。
廟祝出來阻止,被元財姑的爹按倒搶走懷裏錢,因為理虧,嚇得再也不敢出來。
雷暴,能夠改變天地。
人之雷暴,正在改變他舒澤的天地。
呆呆看著痛哭的母親,和窘迫裏勉強應對的父親,舒澤走向元財姑。
在親爹罵不絕口開始時,推開舒澤躲到角落裏,藏著腦袋的元財姑意識到什麽,抬了抬頭,臉上帶著慌亂。
舒澤攥緊拳頭“是你弄鬼?”
“沒,不是我,我真的告訴表”
“住口,你不配提她”
咆哮聲引來財姑爹的注視,他拿著扒犁搗來,逼的舒澤後退“走開走開,媒婆不上門,我就把你全家全村告官,別想賴賬,你是個男人,隻能你強迫我女兒”
這話從他進來就說了一遍一遍,舒澤氣得嘴唇哆嗦著,衝天的憤怒就要爆炸開來,他寧可死了也不能娶秀姐以外的女人,尤其是嫌疑重重的元財姑,有什麽電光火石般的到他腦海,影響的他目光一偏,看向夜風裏晃動不止的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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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指舒澤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