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尤認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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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謂走到案幾前麵,把雲展的笑意細細打量,收在眸中,愈發的不敢置信,這還是那個一旦辦起公事,為樹立威嚴約束下屬,強行不苟言笑的表哥?
“生什麽氣?”雲展翻眼。
唐謂喃喃“一定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出來,我出京沒多少日子,這就成了落伍的人?”
雲展聽在耳朵裏,有點忍不住笑,幸虧表弟不在,他和元秀通信的事情,沒讓表弟撞上,否則表弟無孔不入仿佛影子,又其實聰明分析得當,他捕風捉影也能猜到幾分。
未婚夫妻筆來字往,大篆狂草的互相取樂,這屬於房闈悄悄事件,沒有你表弟什麽事兒。
“既然知道落伍,去外麵打聽。走,還不離開我這裏。”雲展不再理他的模樣。
唐謂覺得一腔奇怪在胸口翻騰,像熱火上沸騰的鍋,就走到書房門口,安全之地這裏,一手攥緊門簾子,一麵回頭陪笑“表弟一個不小心,親戚們都知道表哥你提親被罵,活似一個急色鬼,表哥你真的不生氣了?”
“哈哈哈”雲展拿脫口的笑聲回答。
快別提這事情,他罵了回去,元秀罵了回來,他寫了一封一般人看不懂的信,元秀回他一封估計是人也看不懂的信,京裏公認的雲展辦差最為專注,可是他收到信後,就一直分心一直在分心,朦朧的元秀姑娘總是在眼前轉悠,讓他不時的就想笑上一笑。
提親被罵由這些後續,及還沒有出來的後續,將演變成韻事,此時此刻這個階段,是情漸濃意漸濃的時候,雲展才不和表弟生氣,他自得還來不及。
唐謂麵色大變,慌慌張張的離開,富貴閑人的王世子可以斷定,京裏出現新的動向,讓表哥顧不上曾經出糗,或者把表哥出糗壓的風聲也無。
看看表哥快意的笑就能知道,他的糗事早就不值一提,自己放在心裏如個泰山,表哥不笑還等什麽?
唐謂懊惱上馬,懊惱回家,懊惱的換衣裳,寫名貼的時候稍打起精神。
“有朋自南往北,不亦樂乎;鬆江樓閣擺宴,捧場君子,不捧場壞蛋。”
自己看看挺滿意,再看一眼又開始懊惱,他從小師從名師,寫的一手好字,未免掃了一心隻想當個閑人的世子興致。
閑人嘛?
什麽也不會才是閑人。
隨手幾筆鬼畫符,狂草署名仿佛野地裏亂草,唐謂重新有笑容,自語道“古人寫草書,為的是讓人看得清楚,後人寫草書,為的是不讓別人看得清楚,我不是古人,寫字怎麽能讓別人認得清楚?”
放下筆,又道“這話不是我說的,據說是南宋文學家薑白石,他說出來的。不管了,有個古人言,我這筆字就對了。認得出來的是兄弟,認不出我的沒緣分。”
他這樣說著,像是忘記“鬆江樓擺宴”這正文用的是正楷,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毫不含糊,收貼的人認不出他的署名沒有關係,去個人看看誰在鬆江樓,這就對上。
既然署名如草,小印也用不著,讓小廝一一投送“別說我請客。”小廝們都知道他的脾氣,說聲是轉身就走,最多腹誹他,衛王府的小廝難道別人認不出來?
最後一個小廝出門,唐謂來見母親,衛王妃見到他罵上幾句“中秋你也不回來,要是被我找出來誰勾的你,我要他好看!”
唐謂懶懶的回“母親請放心,外麵姑娘們沒機會罵我,我也沒機會罵她們,我不會像表哥似的,讓人擔心。”
衛王妃撇嘴“哥兒啊,你定親了,你表哥明年奉旨成親,你明年是熬不下去,給我成親吧。”
“哦哦,原來我定親了的,這就是了,我說外麵的姑娘們怎麽不罵我呢,反正我也不能娶,她們眼裏看不上我,我呢,你看不上我的,我一定看不上你,母親請放心吧,我出門隻打聽新聞,好玩好笑的送回來請父親和你一起樂。”
說著,唐謂挪動腳步,準備再說一句,兒子再打聽打聽京裏的新聞去,就要走了。
衛王妃叫住他“站住,”神神秘秘的道“京裏有個新聞,你要不要聽?”
唐謂把耳朵支起來,眼珠子異常明亮的晃動著,心頭發一股的熱,感覺與雲展有關。
“這話是你父親回來告訴我,說他可以放下心,雖然姑娘罵你表哥,可是展哥竟然不知怎麽了,一心一意隻認定她,遇到有人取笑他提親被罵,他笑上一笑竟然透著舒坦。”
衛王妃感歎“果然是情字一關,沒人能過,我以前還以為隻有展哥穩得住,現在看來數他陷的最深。”
“母親和我,跟著父親去外省提親時,不就知道了嗎?這不算新聞,要聽新聞還是我出門打聽,今天晚上我不回來了,母親幫我回給父親。”
唐謂說著走出來,上馬,徑直來到鬆江樓。
天色將暮,千尺、萬升換下十羅、百鬥,進房裏掌燈,雲展推開公文,年青不覺得疲累,喝兩口茶也就神清氣爽,吩咐晚飯送到這裏,他今天沒功夫陪父母親用飯,順手的又取過那張狂草,就著燭火重新看起。
元慧寫大字,一個字有巴掌大,別看厚厚的折疊起來,其實不過八、九字一張紙。
雲展還是認不出來,好笑著又放下,六順送晚飯進來,八發送書信。
信是尤認來的,回複雲展詢問土地廟事件的起始和處置。
雲展本著向元秀的信任,沒有著急讓尤認加急回信,他著急的是和元秀對話,牛文獻親自送世子的信件,給尤認的由士兵送達,尤認回信的時候,也找不到、不敢找牛將軍這個快速門路,他把信件放在正常公文裏進京,就這個時候才到。
冷板凳上熬幾年,尤認無疑算老公事,再加上元財姑平時就愛戀舒澤出名,這事情與秀姐無關,也不用隱瞞,他如實的寫明元財姑的為人、舒澤的為人,隻有一點撒謊,為舒澤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秋闈將近,老師元添進開課,舒澤路遠,借宿土地廟為的是功課,本來是件清白事情,可恨廟祝收下十文錢,私自放元財姑進廟糾纏。
遠在京裏的雲世子能知道新集土地廟的事情,尤認不得不防,為了秀姐為自己,都得說話天衣無縫。
尤認接著就恭維世子眼力過人,把新集鎮上最出挑的姑娘定下,害的新集少年們頻頻約架,雖沒有大傷,卻算小糾紛不斷,讓他和手下衙役們天天忙。
雲展看完心裏有數,跟他想的一樣,新集學裏第一名的少年,為什麽沒和祁財姑、宋財姑等有糾纏,隻怕這個少年心裏也一直想著元秀,因此被元財姑趁虛而入。
第一名的少年暗暗把出挑的姑娘放在心頭,這說得過去,雲展覺得正常,要知道他家世過人,外貌一般,可是暗戀明戀、托媒婆把門檻踩低的人家,也是多了去。
元秀是清白的。
至於甄氏帶著她夜晚出門,可能也是猜到什麽,想讓少年死心,並且為元財姑撐腰,把一對少年男女當場定親,甄氏不惜破費出定禮,把這場沒有明確供詞證據卻透著尷尬的事件按捺在“親事”之內。
雲展點了點頭,覺得甄氏處置的不錯。否則張揚起來,就算舒澤不是那喜歡過元秀的少年之一,元家的親戚與人私奔,一傳十、十傳百的到京裏,對護國公府來說不會在乎,但總不是一句好話兒。
六順走來“飯菜布好,請世子用飯。”
雲展嗯上一聲,放下尤認信件,不偏不倚的和另一個公文擺在一起,雲展停了停,決定用過晚飯再說。
他要給元秀回信,再給自己真正的媒婆一點小小的提拔,如果尤認他能勝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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