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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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郊的一個村落裏,半年以前悄然入住一戶人家,四口之家裏包括一對中年夫妻,還有一子和一女,他們都生得端端正正,父母處於年富力強,子女處於青春強健,按道理來說,這以打零工為生的一家並不懶,日子會越過越紅火。

    但是,他們進進出出的總是陰沉麵容,像有天大的愁雲壓身心。

    日子一久,再加上有穿著公差衣服的人不時過來說話,有時候也帶人走,村子裏閑話漸起,說這一家子是外省犯事被要求進京,這就離刑部不遠,方便刑部問案。

    誰也不願意和犯事的人作鄰居,起初的幾個月裏,裏正家門檻被踩低一層,要求他們搬走的人絡繹不絕,裏正得到衙門吩咐,一一的向村民們解釋,說人家有官司在身這才進京,等官司結束也就走人。

    村民們又轉為從日常生活上仇視這一家人,但這一家子不與周圍的人交往,衝他們背後潑洗菜水也好,小孩子吐口水也好,他們繼續陰沉著臉度日,像什麽也不放在眼裏。

    也有本地的混混想來討便宜,覺得姑娘生得好,是犯官司的人可以隨意的侮辱,又欺負他們是外省人,結果站到院門上剛流露出侮辱的意思,一家四口手握菜刀奔出來,把混混嚇的一路滾爬,跑出十裏地還心有餘悸。

    村民們也就不敢惹他們,又過月餘,見到這一家子人漂泊異鄉有可憐的意思,閑話慢慢下去。

    幾個騎著高頭大馬的男子在一個公差帶領下進村時,見到的人嘀咕一聲“這官司難打,竟然還沒有打完”,也就這樣,說話的人低頭忙著手中活計。

    沒一會兒,一家四口鎖上院門,父子母女的上了其中的兩匹高頭大馬,一行人往村外馳去。

    “可憐喏,這是又要過堂,不知道這一回能不能遇到青天大老爺,能不能結了官司回家去。”坐在門外納鞋底的老大娘們悄聲說著。

    小半個時辰左右,一行的高頭大馬出現在一座軍營的外麵,一家四口對這裏並不陌生,他們時常要過堂,又得罪本地混混,零工並不好找,是軍營裏有些士兵找縫補漿洗衣物的人,這活計白天黑夜也都可以做,也沒有地點的要求,一家四口這才能在京裏度日,為尋找公道苦苦支撐。

    這不是陌生的地方,一家四口帶著忐忑,但沒有過多的不安,在他們被帶入一座房屋後,還能睜大眼睛打量座中的官員,一個人是清是還是濁,麵上也確實看得出幾分。

    見到居中高坐的是個青年,他麵色淡黃,眼神亮的嚇人,仿佛寶劍新出鞘雪刃力拔開,帶著懾人之威,再然後才感覺他像在眯著眼,五官倒是端正的,麵上有一團正氣。

    前後兩年的光景,新集這一家人打官司硬生生打出膽量,還敢抬頭把雲展看了一個清楚,但是看清楚以後呢,就覺得對方的官威浸入身心,讓他們規矩的跪下來,等著雲展問話。

    雲展溫和開口“起來說話。”

    一家四口稱謝過站起,暗暗揣摩著這位大人語氣不錯,自家的冤情應該怎麽述說。

    雲展沒有問案,給他們座位,又各自給了一碗茶水,這才笑吟吟道“陸娟娘,你這個案子還想拖到哪天?”

    “回大人!”

    陸娟娘昂首站起,淚光凝結眼眶,嗓音出現哽咽“請大人不要這樣說話,飛來橫禍砸到我,不是我拖!”

    “那你聽我一言,”

    “大人請說。”

    “自古調戲不犯死罪,如今為了你的事情,皇上親民善民,才允許你一路官司到京中,馬家的官職也拿下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陸娟娘泣道“大人這樣說話是偏向馬家嗎?一個浪蕩子毀我全家兩年的日子,大人,馬家還滿意嗎?”

    雲展笑笑“我今天沒傳馬家,我也不會傳話。馬家滿意與否,你自己問他。我今天隻想和你們一家說話,陸娟娘,見好就收吧。”

    陸娟娘憤怒的道“什麽叫見好就收!敢問大人,我得到什麽樣的好!”

    雲展徐徐道“調戲致死,你才可能讓馬得昌成為死罪或坐牢,而他父子也關押一年有餘,陸娟娘,你打算拿自己全家的一生放進來,但是馬家可不見得拿一生關押奉陪。”

    “為什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陸娟娘擲地有聲。

    “祖宗功勳可以抵罪!陸娟娘,你路遇浪蕩,遭遇調戲,無傷無損揪住不放,擾亂官場不肯收手,你可知罪?”雲展淡淡的聲音裏並沒有加上威嚴。

    這已經足夠陸娟娘氣的,本就站起來的她差點沒跳起來,聲嘶力竭的呐喊“大人是讀書的人,難道不知道名節關乎性命?”

    “新集是讀書的風氣,你尚且會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難道不知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忍心拿繼續漂泊回報父母?”雲展不慌不忙。

    陸娟娘哆嗦一下,可是隨即她眼前出現兩年左右的日子,上公堂下公堂,從新集趕路到三寶縣城,從三寶縣城趕路到省裏,又從省裏被提到京城,一路白眼一路心酸的,她沒法忘記。

    還有馬家父子及說客們猖狂的麵容和言語“你不就是想訛錢,要麽就是想訛到當官的家裏做小老婆,開個價吧,我們幫你說說好話,讓馬家給你一條生路。”

    一個思維正常的姑娘,難道不知道調戲不犯死罪,難道不知道在這樣的朝代裏以民告官,先拉倒打上一頓,難道不知道她極有可能在過堂時帶著全家死去?

    實在是經曆的有些官員和馬家的態度,讓陸娟娘無法後退。

    當然,首先她不是個懦弱的人,懦弱的人早就嚇跑。

    不能後退,讓陸娟娘無法軟弱,她冷笑道“難得大人知道我新集的讀書風氣,我再提醒大人一句,我新集讀書的姑娘讀出正果,我雖在京裏也聽說鎮上元家大姑娘許配京裏公主府上的世子,大人,衙門是難進的,公道是難尋的,可是元家老先生待人溫和,他家大門好進,他下鄉的時候也肯和我們這些鄉下人說說閑天。我若得不到公道,就往元家大門裏走走。”

    雲展笑道“你說的是元家大姑娘,正是我的未婚妻子,若不是元家大姑娘寫信讓我照應與你,你今天能見到我嗎?”

    在陸娟娘陰晴不定的麵色裏,雲展取出元秀書信,把有關她的幾句念出來,陸娟娘聽著“弱女之苦、弱女之慟”這樣的話,不由得大哭“我招誰惹誰,我生得好是我的錯嗎?誰不想生得好,花兒也知道紅的黃的才好看,我好好的走著路,我招惹誰了不成?”

    雲展等她哭上片刻,慢慢的加重語氣“我妻叮囑,我特來給你一條明路。”

    陸娟娘半信半疑,哼上一聲“大人請說,我聽聽也罷。”

    雲展身後的十羅百鬥走出來,把手裏各自捧著的小包袱打開,十羅手裏是沉甸甸現銀,百鬥手裏是輕飄飄一張字紙。

    “三百兩紋銀,和你家在新集鎮上相同大小的田地,這張不是地契,而是允許你定居後就地選地交換的公文,不管你去哪裏,都可以帶著在新集的地走。”

    陸娟娘怔了怔,什麽叫不管去哪裏?

    雲展抬抬手“你看那邊。”

    窗戶打開,外麵站著一排英武的男子,還有幾個隨意站立的人,百鬥噘噘小嘴,他看到牛文獻。

    雲展道“陸娟娘,你隻看站成一排的男子,這是我剛從各地駐軍調來的未婚男兒,也有新集的,你挑一個成親,全家跟著丈夫走,在哪裏安家就在哪裏選地,你看如何?”

    陸娟娘的眼淚慢慢的湧出來,她麵上由氣頂出來的桀驁消散著,直到神情裏再沒有孤僻和偏執,哭聲重新出來時,語聲跟著嗚咽“馬家早就想花錢了事,可我憑什麽相信他們?那些來的人也好,說和的官員也好,都不拿我們全家當人看,像是我訛錢似的,像是我為了訛錢故意走到馬得昌麵前,我不服!我全家不服!我偏要告他們!一個衙門一個衙門的過,我能好過嗎?帶著爹娘帶著哥哥哥的,要是不打出個名堂,我們還怎麽回新集做人?地和房子都在新集”

    雲展溫和道“現在你可以不回去,不再聽閑話謠言,去吧,到窗前去看個仔細,挑個稱心的丈夫,跟著他走吧。”

    百鬥十羅道“世子為你挑選的,可全有前程在身上,過上幾年,還能升官,你就是個官夫人了。”

    “多謝世子,多謝元大姑娘。”陸娟娘全家跪下來,向雲展叩頭道謝。

    一個時辰後,陸娟娘挑好丈夫,臨時落腳的村落也不回,全家打官司這兩年,官差喊一聲就走,有時候要三幾天裏不回,有時候直接就換衙門換城市,習慣性的把重要東西隨身,這就直接上路。

    雲展拿著她簽字結案的公文,進京進宮。

    ------題外話------

    看到你們評論的好精彩,仔得過幾天再回,這幾天頭痛的很,有時記憶力都不太好,這個肩頸病今年要下功夫治治它。

    再加上天熱睡眠不好,不開空調沒法睡,開空調覺得冷,我一直納悶新買的席子有一麵是冰絲是什麽原因,客服說的挺驕傲,現在我發現了,冷,而不是舒適。我也拒絕承認自己更年期。

    還有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從2019年幹擾仔到今年,仔分心寫資料,也消耗精力。

    先說一聲,謝謝評論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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