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定親和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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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老太爺和別人的談話,有時候元運聽得懂,有時候元運需要感悟,但是,他顯然不再是上任時的那個,不再誌得意滿。也不是摘官後的那個,滿心沮喪。

    前前科的春闈第一名家裏不缺肉,也是怕連累別人沒有娶妻,家裏沒有其它人,得全在廚房忙活,等菜好了,元運送菜。

    他默默的吃著,支起耳朵聽著。

    中秋又在外麵過了,元老太爺在野店裏和兒子吃了杯水酒團聚,道“不知道今年新集會中幾個。”

    甄氏的信到京裏時,元慧剛換好新衣裳,嬌黃色的薄襖擋得住秋闈放榜時九月的冷風,今年天冷的早,北風已經到來。

    公主給她八個侍候的人,四個小子都會功夫,四個丫頭有兩個是大腳丫頭,也會功夫,另外兩個丫頭溫柔可人,會梳頭,還會配首飾。

    公主沒有給媽媽,她隻管元慧玩的好,至於元慧讀書逃學,公主也隻一笑,元慧逃學的事跡在京裏傳出來,竟然是逃了個前所未有的學,公主也是一笑。

    元秀給媽媽,讓自己的奶娘徐氏帶著護國公府的一個媽媽,負責照顧元慧。媽媽們坐在外間,見到元慧出來,齊聲笑道“去到先賀喜,二姑娘。”

    這個元慧還能不懂嗎,她也嘻嘻“我知道我知道。”

    信這個時候進來,元慧讓備車,一麵把信拆開,鄭留根和車在二門外麵,見到元慧和平時一樣一溜風般的出來,八個丫頭小子一陣風般的跟著。媽媽們跟不上,也不著急,她們另坐一個車,上車後,車加速就可以。

    元慧上氣不接下氣。

    鄭留根好笑“好久沒看到你著急模樣,你怎麽了。”

    “母親來信,張木根落榜,沒中秋闈。”

    張木根和鄭留根、元慧同一年的人,鄭留根不奇怪他今年下秋闈,小秀才在京裏春闈落榜,對於落榜也不陌生,鄭留根道“下科他再下場便是。”

    元慧嚷道“你忘記了不成,張木根讓婷姐在京裏等他,可他這科卻落榜。”

    鄭留根喜歡元慧,一開始出自對元慧不用心上學,也能學的不錯的好奇,不是時時能和元慧想到一處。

    他道“這不是正好,婷姐昨天定親,今天衛王府請吃酒,張木根明年二月要是來了,他該多傷心。還是不來的好,緩幾年再知道也罷。”

    元慧道“張木根落榜,婷姐又定親,對他不是雙重打擊嗎,如果他明年能來春闈,那對婷姐的難過也就有限,他得下場不是嗎?”

    鄭留根喜歡的,還有就是元慧與別人不同的想法,慧姐的想法永遠出其不意,而且看似最頑劣時也帶著體憫。

    鄭留根送她上車“那你說咱們怎麽安慰他?”

    元慧道“為婷姐也得安慰他,免得他惱婷姐。有了,我給他寫封信,大大的笑話他沒中舉,再送他二十兩銀子,說我們在京裏等他,讓他趕緊的來趕春闈,他一著急,就隻會讀書去了,如果聽到家裏有人說婷姐定親,他也不會放在心上,因為他要先和我報仇才行,我把他笑話了。”

    鄭留根笑起來“好好,我也送他二十兩。”

    這個主意很慧姐,充滿孩子氣和頑劣,可是鄭留根想想,對張木根興許有用。

    他們先於元秀趕到衛王府,元連和雲展臨近吃飯時才到。

    尤認的兢兢業業,讓衛王夫妻父子們都滿意,尤婷姐的親事定給傅嬋娟的族弟,今年秋闈中了的小秀才,名叫傅其。

    傅其和鄭留根在學裏早就認識,家境算富裕,自從傅學士邀請元慧往家學讀書,傅其的妹妹時常坐著一輛車,跟在元慧後麵玩耍,元慧出門車隊幾十輛,有一些就是往各處家學讀書認得的小姑娘們。

    傅其和婷姐也已經認得,從外貌上看一對壁人,傅其文質彬彬,婷姐乖巧可愛,傅嬋娟是舉薦人。

    衛王對媳婦也誇獎幾句,說她肯上心。傅大學士也說這親事定的好。傅其家裏準備的定禮不錯,傅學士又添上一件,傅嬋娟添上一件,衛王府出了給傅家的定親禮,小夫妻昨天見過雙方父母,往衛王夫妻麵前叩過頭,今天衛王府為定親請客。

    黎氏心滿意足。

    張木根收到元慧信時,新集下了大雪,放學後,白堂喊住他,把信給他,張木根見到封皮上寫著,“落第的木根收”,很高興的道“先生,一定是婷姐安慰我,慧姐不服氣,就寫這樣的封皮。”

    這就拆信,看完信,又看看信裏倒出來的銀票,張木根哭了“婷姐和別人定親了。”

    元慧給他寫信的同時,也給母親寫信,慧姐還管著家裏的家務呢,和母親時常通信,她請母親轉告白堂,如果張木根看出來什麽,記得哄他。

    白堂就納悶了,既然是張木根倘若看出什麽,讓自己哄張木根,那麽信裏不應該寫明。他接過信來看看,這信裏沒寫什麽,清一色元慧嘲笑落第的話“你是怎麽猜出來的?”

    張木根哭道“這信裏在安慰我,”

    白堂“這封皮上嘲笑你。”

    張木根“如果不是婷姐和別人定親了,信裏也會嘲笑我。那才是慧姐,那才是慧姐。”

    白堂覺得很有道理,忍住笑,把張木根安慰一番“你有四十兩銀子呢,就要趕上我一年在這學裏的錢,你家也不寬裕,有這銀子,你下科進京趕考的盤纏有了,這是好事兒,笑一笑吧。”

    張木根抽泣“我家本來也不缺錢,舅舅在外麵做小工摔傷,家裏要幫他治病,所以這兩年一年比一年窮,我還指著這次中了,進京春闈就是落第,也能給人寫信掙些錢,沒想到我沒中。”

    白堂“這不是正好,你現在有錢了,還是好好讀書,等下科吧。”

    張木根揣著銀票回家去了,第二天甄氏聽說,總是有個怕張木根惹事的心,畢竟他讀書,就有可能進京,萬一在京裏胡說八道他和婷姐青梅竹馬怎麽辦,甄氏往學裏來,給張木根一大盒子肉脯點心,再過三年的那一科,公公應該回家來,又和張木根約好,下科往家裏來聽公公講書。

    元慧收到回信的時候,在十一月裏,她覺得可以鬆一口氣,在姐姐麵前炫耀起來,元秀一麵誇她,一麵讓準備明天請安,明天又是請親戚的日子。

    第二天親戚們到來,和以前一樣,王妃們留在公主府裏說話,王爺們和國公說話,世子和年青的郡王們在護國公府和雲展在一起,世子妃和郡王妃們在元秀這裏。

    明國郡王妃也來了,靦腆的笑,話不多。憲王世子妃居然和她一樣,靦腆的笑,話不多。

    元秀奇怪,間中大家散了,有的看雪賞梅,有的往花房裏看蘭花,就問傅嬋娟“她怎麽了?”

    傅嬋娟忍住笑,一看就是問到癢處。

    元秀和傅嬋娟好也好不到哪裏去,但是兩個人從不坑人害人,也壞不到哪裏去,也沒有欺騙對方,就追問“你知道什麽,我怎麽不知道。”“你不知道是剛出來,昨天的事情,嗬嗬,”傅嬋娟笑著,謹慎的往左右看看,小聲道“我不是給婷姐做媒嗎?用意,我也沒有瞞著誰,你家祖父的高徒尤大人,能一輩子輔佐我丈夫。婷姐性子又好,跟著慧姐很是出息,我可不是恭維你,二姑娘是出息的。”

    元秀剛要撇嘴,遠處傳來孩子們笑聲“哈,踢遠了。”

    一個紅色的皮球從天而降,落在兩個人中間,把她們嚇了一跳。

    腳步踢噠噠,唐清唐匯跑來,驚訝道“這麽遠啊,慧姨媽真厲害。”抱著球跑了。

    元秀笑道“是啊,二姑娘就是這麽出息。難道你不是和我一樣的大姑娘?”

    傅嬋娟撇嘴“反正比你出息,成嗎?”

    “成。”元秀好笑。

    傅嬋娟“憲王府那位,咱們的好妯娌,就也給憲王書房裏先生家兒子做了個媒。”

    元秀聽到這裏又要笑“哪一個?”

    “就是憲王最喜歡的那個,嗬嗬,他家兒子今年也中了秋闈。”

    元秀忍住笑“我覺得這挺好不是嗎?”

    傅嬋娟笑道“是不錯,如果事先問過憲王妃的話。我給婷姐選親事,可是問過我婆婆的,我婆婆說尤大人是要侍候我丈夫一輩子的人,說我上心應該,我選出幾個族弟,一個一個帶給我婆婆看,然後等秋闈,中了的裏麵選一個。憲王世子妃呢,她自己作主選了族妹,把一家三口的接到京裏來,就給那先生提親。”

    元秀想這倒是憲王世子妃能做的事情“這不是霸王硬上弓嗎?”“就是啊,公公自己要厚遇的人,怎麽能被兒媳婦搶。再說,書房裏侍候的大人們也好,先生們也好,其實不能拿賞賜的格局對他們,你看婷姐,我小姑子很喜歡她,還喜歡永益和慧姐時不時去做客。別人羨慕生長在大宅院裏,卻不知道大宅院裏有許多的拘束,倒是二姑娘慧姐玩的痛快。”

    傅嬋娟看向雪地裏踢球的人,她的小姑子唐靈也在那裏。

    慧姐剛進京的那一年成為孩子王,可唐靈不是孩子,不好意思跟上來玩,等到婷姐住在郡主閨房裏,加上永益和元慧三個人,哈哈哈嘻嘻嘻,嘰咕嘰咕沒完。唐靈在隔壁聽到,就走來參與。

    郡主開年就要出嫁,很快就正式做個成年人。

    此時,唐靈接住皮球,一腳踢出,又對著元秀和傅嬋娟落下來,把妯娌們又嚇一跳,傅嬋娟“看著點兒踢行不行。”

    唐靈笑“嫂嫂們站的地方不對,你們看著點兒站行不行。”

    元秀和傅嬋娟嘀咕著走開“球在你腳下,你倒怪我們。”

    傅嬋娟“就是這樣,憲王世子妃要不是生了個祖父的搗蛋鬼兒,祖母的小寶貝兒,日子可不太好。”

    前麵獨自站著英國郡王妃,見到兩個人走來,點點頭,並不願意加入交談,她走開。傅嬋娟今天談興高,又道“一直不生,又霸著房裏,明國郡王妃被休以後,她的婆婆老太妃也和她關係緊張。”

    元秀深有同感,道“是啊,我婆婆不催,衛王舅母也是一樣疼愛你。”

    傅嬋娟就惱了“我自然是不急的,我房裏能開牌桌,你不知道嗎?”

    元秀分明聽到她說的是“都是你丈夫害的”,元秀也火了,淡淡道“啊,不提丈夫也罷。”

    兩個人分開,一個去做客人,一個去當主人。

    新年以前,元秀、燕燕和綠竹去娘娘廟,有一回與英國郡王妃撞上,元秀也好,郡王妃也好,去上香都是提前安排,姑子們回話,說世子夫人定的日子,英國郡王妃已經定下來,是不是你們一起來上香,元秀就改了日子。

    又有一回和馮氏撞在同一個娘娘廟裏,元秀不知道,自然是姑子們回絕馮氏“您定的那日子,護國公府裏要來上香,我們另選了好日子,奶奶您改天再來可好。”

    馮氏隻能忍氣換日子,她知道護國公世子夫人照顧祁氏,她可不願意前往奉承。

    馮氏今年格外著急,去年外省受災,南陽侯府等人的田莊受災,馮氏就暗惱婆婆不聽自己的,有錢買皮毛和上等海味,一個是穿在自己身上,另一個是分給別人吃,這有什麽好呢?還不如按自己說的,省下錢來添田,在受災的年景裏,多一畝田就少損失一些。

    去年是第一年受災,馮氏還能忍,今年又受災了,全國每年都有受災的省分,今天不過是換個省夏缺水秋漲水,南陽侯府的田莊又在其中。

    南陽侯府和清河侯府、臨江侯府等大家世代往來,買東西眼光一致,有個人挑頭“這條河邊的田好,”大家一起購買。

    想的是大家買在一起,有事情也能互相照應。受災的時候,這一條河漲水,就都淹了,秋收都在水裏。

    馮氏想著,隻有自己懷上,才能讓婆婆聽進自己的話,否則任性的公婆隻知道他們吃用舒服,不管兒子媳婦接到手的家業千瘡百孔。

    馮氏的嫁妝來自清河侯府,她的收息這兩年跟著降低。如果公賬裏充足,嫁妝收息虧損還可以忍受,如果公賬裏不足,嫁妝收息多,也可以忍受,偏偏一起受損,馮氏想想家裏公賬今年若再胡吃海用的,這對公婆可真是太不懂事。

    ------題外話------

    今天棉被贏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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