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公權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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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就要過去的日子,雲展收到雲龍來信,一封公文一封家信,雲展拿家信回家,先呈給父母親看“父親您不跟著就翅膀硬,這有兩個月吧,這才第一封公文第一封信。”
護國公看信時,隻問道“安頓的如何?”
護國公府和平西郡王府可稱不上交心,護國公們不任鎮國將軍時,也是兵部要員,對外省兵權有或多或少的管轄權,到雲展這一代又直接管轄全國兵權,以平西郡王府曆代的土皇帝地位來說,哪天不高興隨時可翻臉。
雲展回道“安頓下來才寫信。”
護國公嗬嗬“將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你啊,能管一部分就知足吧。”
信看完遞給公主,順手接過公主抱著的雲牡丹,看著與祖父相似麵容,還是怎麽看怎麽歡喜。
雲牡丹在學話“今,今今,”
護國公笑著糾正“信,哥哥來信,”
雲展回房時把信送到元秀手裏,元秀愛不釋手打開“總算來信了,可有英哥傑哥來信,怎麽就龍哥一封家信?”
雲展道“你先看最後麵。”
元秀果然翻到最後,見到一行字,“請父母親代哥哥弟弟問家裏好,公事繁忙不及回信”。
元秀哎上一聲“還沒有正式開戰吧,怎麽就忙成信也不及寫?”
雲展道“行人怕家裏囉嗦,晚寫信少寫信就少聽幾句。”
“這真不應該,行人在外要想到家裏關心他們”元秀看上半張紙,想了起來,對著丈夫笑“你這麽明白,敢情你當年也這樣做過?”
雲展一樂“對。”
拿出父親的架子“龍哥這些小伎倆,都是我當年做過的。”
元秀有一個鄙夷神情,再就認真寫信,看到平西郡王鼓動早開戰而雲龍得意說他和對方來使周旋,一拖再拖時,元秀難免擔心大過平時,靜靜道“要是能不打仗就好。”
如果是她還在閨中的時候,女眷憂慮可能滿坑滿穀,可她的父母親常年在邊城,有時候信裏帶出幾句讓元秀看出邊城艱難。她的丈夫又是本朝一品武將,武將裏最高的官職,回家時不愛說公事,但也是不經意帶出幾句讓元秀知道有些仗也許不能避免。
當然,這不妨礙元秀和燕燕綠竹往寺廟尼痷敬香時,祈禱天下無戰事。
嫁在這樣的家庭,有些事情隨意間也就明白,就像看完信後,元秀請教雲展“平西郡王似乎和你約好的也是幾年後開戰,這是欺負龍哥年紀小嗎?現在就鼓動開戰。”
雲展道“欺負年紀小也有,私心作怪也有。”
元秀道“國庫囤積幾年再打仗不是更寬裕嗎?”
雲展道“這是沒有私心的想法,曆代平西郡王都巴不得消耗國庫錢財,”頓一頓,笑道“他們就以為盤查他們的事情因此減少。”
元秀微顰眉尖,又瞬間悄瞄丈夫一眼,這是怕他看到反而擔心自己,強裝平靜又看一遍雲龍家信,重新展顏有笑容“我看得出來龍哥不怕平西郡王,更有傑哥敢吵鬧。”
雲展失笑“傑哥自小就鬧騰。”哥哥們讓著他,賀傑這鬧是自小養成,他認定的事情要是不贏不罷休。
元秀再看第三遍的時候愈發心如明鏡“縣主生下一男一女,傑哥為女孩兒回祁家吵鬧不休,這也挫平西郡王威風。”
“是啊,”雲展悠然,入贅婿一切歸嶽家是這朝代人人認可,賀傑借此胡攪蠻纏從而在公事也順利引出胡攪蠻纏是個很好的切入時機。
元秀嫣然的笑“孩子們長大了。”
她看向丈夫,成親數年後才產子,成親那年雲展二十出去,她的丈夫已是四十往上的人,可還是顯得那麽年輕。
雲展也恰好道“你一如當年,”後麵又來一句“和紈絝吵架的時候。”
元秀白眼兒他“我在你心裏就不能有點嫻雅形象嗎?”雲展哈哈大笑。
這笑的太刻意,元秀知道他故意逗自己開心,不想讓自己多擔心雲龍,也捧場的再調侃幾句,也笑上一通。
擔心是有的,但嫁在這樣的家裏,公公是武將,婆婆當年更是闖宮立帝的為首者,丈夫是武將,再到雲龍是武將隻能接受,也必然接受。
第二天元秀約上燕燕綠竹往寺廟敬香,隨便把雲龍來信給她們看,燕燕綠竹一看就懂,綠竹裝出牙癢模樣“這是怕我們囉嗦,信也不肯寫一封,我要不是忙著寫話本兒,一準兒的寫上十張紙教訓他們。”
說完就看燕燕,燕燕一本正經“我也忙著呢,英哥不在家,紈絝又帶走貴生,我婆婆來看我,天天說家裏冷清,那意思想我回家住,可我想想也覺得冷清,那麽大的老宅子,空院子空屋子有很多,章媽媽有回說她以前住時,從不敢往背靜地方去,說宅大人少這樣不好。我也怕啊。”
綠竹立即道“沒到中秋不許你回家,晚上每每和寧哥爭執時,你不在我隻能輸。”
元秀表現的很是關切“落第的真的幫你在寫話本兒?”說完,自己哈的一聲笑暴露是個看笑話的。
綠竹眉飛色舞“自從傑哥是探花,落第的就沒了看書精神,我冷眼瞅著,還好不耽誤招待來讀書的秀才們,我自然不理會他。傑哥又下場打武舉,雖名次一般但好歹也是能文能武,落第的有晚回來是這個模樣。”
把腰身塌下來,腦袋垂下來,發出幽幽歎“唉,果然如父親親戚所說那樣嗎?讀書氣運到我這裏隻能是個春闈第十,餘下的全歸傑哥,罷了罷了,這功名二字與我無緣,正經做好賀百萬吧。”
綠竹說完,自己掩麵格格笑。
燕燕奇怪“不對啊,落第的不是早就省悟,說陪姐妹們最重要,又寫信笑話我哥哥,又是笑話瀚哥的,仿佛天下獨他最體貼我們。怎麽又發這種感歎?”
元秀揶揄“功名二字終是心頭遺憾,傑哥能文能武,就勾動落第的心腸立即滿了,不發發感歎過不去。”
燕燕和元秀齊聲道“綠竹你晚上回家好好同他算賬,陪姐妹們最大,以後再不許這樣和孩子爭風。”
綠竹笑的不行“爭也罷了,又沒爭過,讓我笑會兒,哈哈哈哈,”
笑的差不多,道“感慨發過,就幫我寫話本兒了。”
燕燕和元秀再次異口同聲“這是他的正經事。”三個人嘻嘻哈哈又是一頓大笑。
黃英如今是管事的,在房外侍候照看茶水飲食,見到高夫人進來,急忙回話,元秀說請,高夫人笑道“我聽說你有興致,就跟來了,隻不知你要幾天呢,要不要湄姐來侍候?”
元秀道“隻今天一天,小人兒家家的自有吉兆,多求像多擔了莫明的心。明天讓湄姐去給祖母請安吧,家裏走了英哥龍哥傑哥,像少許多人。”
高夫人笑道“那我陪你到晚上,為我女婿多敬幾回香。”
燕燕綠竹都沒有問為什麽她出家門沒帶上高湄,高夫人更不會解釋她自己認為這樣方便說話,她往大雄寶殿敬一回香,回來四個婦人閑閑說話,高夫人東扯西問的,假裝說到今年秋闈“往年你家招待秀才頗多,不知今年還這樣行事嗎?”
元秀道“那是當然,一來給我們新集學裏秀才有個住處,二來我婆婆要照顧的外省人家,每科也有許多人進京,這必要安排。”
高夫人假裝羨慕“是啊,這也是積德行善的好事情呢。我家雖不敢比,我這幾年也學著你招待家鄉秀才們,讓他們也安安心心趕考,能得功名我積下功德。”
下午她們散開各回各家,高夫人等不及,往刑部來見高名英“可巧兒親家母今天在寺廟裏為龍哥敬香,我想這是絕好的時候,她麵前人少好說話,我就去問了,新集秀才們照舊招待在家裏呢,現在隻有一樣,你說的那個小子叫來寶的,他這科能中嗎?”
高名英道“這我就說不好,不過你先問好親家府上這便好了,來寶隻要中秋闈,他就得進京。到時候看看他怎麽對湘兒,有無情意一看便知。”
高夫人猶豫不決“我不嫌女婿家窮沒身份,隻要是個正派人,但是不是為湘兒再在京裏子弟中間想想主意?”
高名英無奈“你看湘兒眼睛看得進去別人嗎?”
高夫人頓時來脾氣“柏署去西北的時候,湘兒擺宴為龍哥送行過,又為他送行,柏署帶來十幾個兄弟,我問了問,有兩個不出京,我就說沒事來玩,結果真的來了,我坐著的時候,湘兒還有個姑娘模樣,管事有事讓我拿主意,我就離開半炷香,再回來的時候,湘兒帶他們去跑馬比試去了,那一頭一臉的汗,誰家正常小子相得中她?我就說趕緊下來往廚房裏做菜,就做你的拿手菜,湘兒就當著兩個小子麵說她做的菜,這兩個不配吃。”
高名英忍俊不禁。
高夫人說到這裏軟了下來“唉,我就問她誰配吃呢?配吃的人在哪裏?湘兒說自有配吃的人。唉,”
在聽到丈夫說高湘喜歡來寶以後,高夫人有無數次想通,沒兩天又想不通,此時她又想通了,向著公案後的丈夫深施一禮“有勞你為這不省心的女兒操勞,有勞你肯在女兒親事上讓步。”
世家高家,刑部尚書之府第,在女兒親事上還不挑著找嗎?
高名英也歎上一聲“我不讓步又能怎樣,家裏比湘兒年紀小的姑娘都生下孩子。”
高夫人又開始遲疑,她為女兒的心七下八下不消停“要說今年有些不順,龍哥帶兵去西北,湄姐親事推遲,這來寶他行嗎?”
“行與不行,也隻能試上一試。”高名英道“秋闈還沒有開始,你想太多無用,看他秋闈中與不中,我調他試卷來看過再說。”
高夫人說聲告辭就要回家,高名英又喊住她“這話你沒和湄姐說吧?”
“沒說,我今天見親家就沒帶上她。”
高名英點點頭“湄姐懂事嘴緊,給龍哥我半點不低。不過先別告訴她,如果需要她說話時,再告訴她也不遲。”
高夫人應是回家。
燕燕回店鋪以前拐了個彎,欒英向家裏問好雖隻一句,也去告訴公婆,南陽侯在衙門裏,南陽侯夫人沒完沒了的問話,想知道欒英最新情況,又幾時回京,燕燕就現編給她聽。
說話間,馬為夫妻進來道謝,和雲龍來信一同進京的,還有馬文吳司家信,雲展今天命人送來,馬文自然說天天讀書這樣報喜的話,又誇平西郡王府招待的好,當表叔是親戚,順帶把自己和吳司也當成親戚對待。
馬為道謝過不便久待,姑太太馬夫人留下來奉承燕燕,奉承祁家舅爺,燕燕坐上片刻回店鋪。
第二天臨江侯世子夫人,吳司的母親來謝她。
燕燕就把禮物讓人送給元秀“誰的功勞誰認領,我不白白擔情分。”元秀隨便留下一樣,餘下的退回來。
秋闈很快到來,高名英隨便找個理由,刑部公差以媲美兵部快馬的速度從新集調來一批試卷,其中就有來寶的,高名英看過後,回家對妻子道“主考官隻要不糊塗,這小子本科能中。”
高尚書的速度太快,外省秋闈還沒有閱卷結束,那這試卷怎麽能進京呢,現抄一份。
再次消息來時是十月裏,雲龍還在西北周旋不肯這就開戰,為戶部調撥錢糧爭取更多時間,高名英收到舒來寶中了的消息,高湘也消息靈通,同一天收到元弓來信“來寶和我都中了,等著吧,我們就要進京去了,你答應進京後請我和求弟、來寶吃好吃的,可不許忘記。”
高二姑娘的眼線到處都是,對著元弓多喊幾聲舅舅,說聲舅舅和來寶哥哥招待我,等進京春闈時一定告訴自己,早早做招待的準備。
說的殷勤之極,元弓想盛情難卻,就寫了信來。
至於其它的女兒心情,高湘難為情說出來,元弓大大咧咧沒看出來,也不會平白無故的把一個姑娘和一個小子往一處想。
高尚書家和舒縣令家,一般沒人往兒女親事上想,何況少年男女天真爛漫的,沒有歪心思。
信交給牛文獻發出,係兵部快馬。
為什麽大刺刺沾兵部的光,元弓自回內陸還沒有見過姐姐,借春闈就可以見姐姐,元秀也頻頻關切讓他秋闈中後就及時寫信,放榜當天元弓就寫信,當天就交給牛文獻。
高湘明知道來寶不可能第二天就進京,可她第二天還是興衝衝的帶馬出京,站在官道上眺望。
自此,每天都來等待。
------題外話------
錯字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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