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翁婿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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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湘和欒英三個人追著攆打會兒,就安靜下來互相恭喜,高湘得意洋洋展示她得到的定禮,借勢把欒英雲龍賀傑又貶低到地底下。

    “還是父親有主意,他讓母親帶著姐姐和我去見來寶哥哥,這親事就成了。你們沒有看到來寶哥哥往我家裏求親的時候,長輩們刁難他,他就刁難長輩,多神氣,多氣派,”

    賀傑接話“多氣死人啊,我寫那麽多封信沒促成你們,來寶哥哥眼裏沒有我。”他嚷嚷道。

    雲龍小聲反駁“我家湄姐還沒有過門,就去見母親娘家的外祖父難道沒有羞嗎?嶽父這事情做的,應該事先問問我。”

    高湘一語揭破“你就可以搶個促成親事的功勞對不對,我在路上看邸報,醜英哥搶太多功勞,英哥我來問你,你這麽多的功勞報上去,兵部問你時,你怎麽解釋你一支兵馬殺的首級比別人多出五七倍,難道你不是過一天是一天,一天竟然當成兩天過不成。”

    她抿著嘴唇笑,又恢複定親後溫柔外露的姑娘“我可是來過西北的人,看看地圖就知道別人廝殺你在路上,別人在路上你也在路上,你哪有多餘的鍾點殺出別人幾倍的首級?”

    要知道欒英練功雖刻苦,卻不是天生的武天才,一拳能震百萬兵,他僅是刻苦出來的佼佼者。

    欒英尷尬一下“咱們之間直說也罷,你難道不知道別人廝殺我不用怎麽廝殺嗎?弟弟們幫我攔追兵,舅舅舅母護我左右,西北這裏二位國公祖父,還有大小舅舅們,都送首級給我,我卻之不恭,啊,哈,哈,”

    他笑的自己嗓子眼兒裏幹,可見自己心頭也虛。

    高湘笑著又看雲龍“姐丈姑娘大將軍,你居然真的往上報,你有想過兵部駁回的結果嗎?”

    雲龍半點哥哥的尷尬也沒有,他搖晃著腦袋笑“你算明眼人,難道兵部和父親就不明白嗎?既然公文上呈全是明白人,我何必隱瞞,那些首級全是哥哥親手所殺,個中過程嘛,啊哈,混戰之中誰會記的那麽仔細,反正是哥哥親手所殺就成。”

    高湘又看向欒英笑“好吧,恭喜你得許多功勞,從今兒起我也到你帳下,你以後得功勞更名正言順。”

    賀傑搶先一步作揖至地“多謝高二姐,女魔頭大發威風,無人能擋,為我哥哥掙得百萬首級。”

    欒英跟在後麵慢上一步,作揖道謝。

    高湘盈盈笑,不計較賀傑又說她是女魔頭,將軍凱旋說起來是興奮的,親臨戰場處處殘酷,戰場上女魔頭是對的。

    自從定親後,她喜歡自己呆著,時常撫摸金鳳相思來寶,嘴角邊噙著從不落下的笑容,這就揮手要攆三個人“走開走開,別再煩我。”

    柏署也恰好走來回話“城外像有敵情,花將軍讓我回話說咱們隻管休整,不必過問。”說完,就恢複知己身份叉腰發難“好啊,高二姐女魔頭你又偏心他們三個人,打仗要到英哥帳下,說笑也是他們占先,女魔頭你眼裏還有這些兄弟嗎,你還是女魔頭嗎?”

    高湘把定禮盒子揣懷裏,又拿手輕輕安穩兩下,攥緊拳頭直奔柏署,柏署拔腿就跑“女魔頭打人了,快來人都看看啊,她偏心還有理了,女魔頭打人了啊”

    欒英雲龍賀傑笑的前仰後合,一起往城頭看熱鬧,他們駐紮在固西休整,有事還是一起承擔。

    遠處房中的貴生馬文吳司看著日光下奔跑的人活力四射,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齊齊露出鬱悶神情,都道“看書吧,咱們還是看書吧。”

    城頭上,花天宇往城外喊話過,喊一聲副將張梁“請賀小將軍來。”張梁道“不用請,他們

    往這裏來呢。”

    欒英雲龍賀傑走上城頭,花天宇道“外麵來人自稱陳大郎,說是賀將軍大姐丈。我記得你是獨子,他口口聲聲說見你就明白。”

    賀傑趴牆跺上往下一看,發出一聲驚呼“大姐丈,你你,他怎麽來了!”

    西北這塊地兒對張竟將軍家的女婿不好,大苗定親三次喪夫三次,在京裏挑選的女婿陳大郎被告之嚴禁踏入西北,賀傑也刻在腦海裏。

    城下空地裏,手掌搭起防日光迷眼的大漢往上揚著臉麵,正是陳大郎,不由得賀傑嚇的魂不附體。

    急呼著開城門,賀傑緊張的抽出兵器直奔城下,把花天宇也嚇一跳,說道“迎敵”,再一想不對,城下就一隊幾十個人,一撥箭就射倒,傑哥不必喊開城門。

    欒英雲龍一起阻止他“來的是張竟將軍家大女婿。”

    花天宇也驚呼一聲“不好!”他多年在張竟帳下有感情,聽說是那不能來西北的大苗女婿,花將軍也魂飛魄散,大聲疾呼“快開城門放他進來。”

    手中也抽出佩劍。

    和賀傑想的一樣,陳大郎站在西北地界上,說不好頃刻間大敵將至,冷箭驟發,趕快救人要緊。

    城門大開接進陳大郎這一隊幾十人,賀傑抱住他上看下看“姐丈,你沒事吧,誰叫你來的我和他沒完。”

    陳大郎哈哈笑著輕輕推開他,免得提起的東西髒汙碰到賀傑,他左手擋賀傑,右手高高舉起,滿麵笑容道“傑哥,你看這是什麽?大姐丈我在西北殺了個十幾進十幾出,這不是半點事情沒有。”

    他右手高高提起一串敵將首級。

    陳大郎如數家珍報出敵將姓名,再道“我第一年追著大苗來西北的時候,遇到強盜我就殺,據說能換錢,我說換幾個錢揚個姓名也挺好,我見嶽父時也有名聲。結果我隻顧剿匪忘記問姓名,附近軍營說強盜沒太大名氣,他們認不出來,不知道姓名就沒法報功勞,讓我報強盜位置,我追他七天七夜,原本在哪追的我報不出山頭,好嘛,這功勞就報不了。等我問問軍營在的位置,又問問日子,大苗就要回家去,我就先回家等她。第二年我就知道走到哪裏把地名記好,殺敵以前先問姓名,本想早去見嶽父,這西北太大,我不時的迷路,等找到路算算日子,大苗就要回家去,我怕和大苗走岔路,就趕緊回家。今年聽說龍哥大將軍,我想傑哥你一定會來,我們也來幫幫場子,喏喏,這些首級全有姓名,送給傑哥你報功勞。”

    賀傑長長吐出一口氣“姐丈啊,你差點把我嚇死。”花天宇在旁邊猛點腦袋,他這一口氣兒還吊在胸口,還沒有順暢呢。

    欒英雲龍也見和陳大郎見過,和賀傑一起帶陳大郎去休息,花天宇在後麵這才一口長氣吐出來,讓人快馬報張竟將軍。

    張竟站在城頭上眺望,剛結束的混戰席卷邊城外上千地界,雲龍等人長途打仗辛苦,守城的他也同樣辛苦,但不知為什麽,他心頭記掛著那出現過數回的小隊伍,為首的大漢魁梧有力,就是打仗沒有章法,他有功夫在身卻是亂打一氣。

    別人退,他不知道退,別人進有方位,混戰不是打到不辨方向,基本上在能後援接應的位置上強攻,退也有人幫忙。欒英從小舅舅處取首級再往大舅舅處,走哪條路拐哪道彎兒都有講究,有舅母舅母在身邊,不會被堵到山澗絕路上。

    那個陌生的大漢卻不是,他的人馬本就少,就幾十個人還不抱團,一盤散沙般摻和進混戰裏,幸好敵我分的清楚,他們殺敵的意思明確,西北的兵馬幾回救他們出險境。

    張竟喃喃道“有日子沒聽到報他們的消息,不知道怎麽樣了?”

    他站的這麵城牆向著邊城之外,花天宇來的人是相反城門進來,收到回報,張竟下城來見,聽完以後和身邊的大苗一起嚇的魂也快沒了,大苗女婿來西北已經是個忌諱,何況還進入戰場。

    父女打馬如飛,一路不停的來到固西,張竟隱約猜出來,參戰的大女婿就是他見過的那個大漢。

    八苗六苗迎出來,說著大姐丈如何如何的話,張竟和大苗滿心焦急,沒聽進一個字,隻讓她們帶路快點走,為雲龍騰出的房間裏,陳大郎和賀傑談笑風生時,就聽到腳步如雷響,一男一女風風火火闖進來。

    張大苗啊呀一聲,急的哭出來“誰叫你來的,你不能為這裏!”上前抱住陳大郎。

    張竟一眼看出這就是去年見到廝殺在戰場上的大漢,也急的原地跺腳“你們夫妻給我趕緊回去!”

    陳大郎也急了,他先安慰誰呢,他就一張嘴。

    大苗在懷裏說個不停,陳大郎取近,先和大苗搶話說“成親後第一年你回西北,我就跟來。成親得到那麽多賞賜,還有傑哥家長輩贈送錢財,你分一半兒運糧食給嶽父,留一半給我,我找來一些要好兄弟們,給他們安家錢,大家買盔甲馬匹和鋒利兵器,就找你來了。那年追強盜跑遠路,就沒拜成嶽父,我先回家等你,你回來問我錢去了哪裏,我說送朋友解急難,你半個字不問,數數家裏錢說聲不多,就出門扛包掙錢去了,我倒好笑你不算賬,那麽多錢送什麽朋友能用得完?看你辛苦,我想更應該陪你回西北,打仗也多個幫手。我就沒有告訴你,第二年偷偷又跟上你,結果迷了路。我就到你回家的日子返回等你。這一年我又來了,我應該徑直去找你,但怕你攆我走,還有首級要送傑哥,就先來見傑哥。”

    這一通話說下來,張大苗已是安靜下來,呆呆而癡的看著陳大郎,陳大郎笑著推開她,向張竟行禮“嶽父,首級先送傑哥,傑哥是京裏將軍,他需要報功勞。”

    已經和賀傑說好,首級歸欒英,陳大郎見到嶽父太激動,說到這裏才想起來,忙又道“傑哥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欒英難為情的搔搔下巴,呃,貌似搶的首級太多了吧,這個這個,給尤家祖父寫公文又添麻煩了。

    尤認是衛王府書房侍候的官員,他最早跟的是世子唐謂,欒英還叫不到他在祖父輩上,是從父母親這裏稱呼,燕燕喊尤認為世叔,欒泰是尤認侄女婿,欒景喊欒泰為泰兄,就跟著妻子祁氏也喊尤認為世叔。

    尤認不折不扣的是祖父輩。

    陳大郎開心的笑著,像個孩子“嶽父,這西北我十幾進十幾出不止,這裏對我挺好的,每回迷路都能趕在大苗回家前找到路,這裏我可以來得。”

    張竟熱淚盈眶,顫聲道“好女婿,好”立即轉頭找到賀傑“好女婿,你是我的好女婿。”

    賀傑這回沒有反駁,裝作羞澀的堆出笑。

    傑哥好女婿是指他給七個姨姐說親事,而大姐丈這光彩的亮相,賀傑也麵上生輝,今天就不裝謙虛了。

    本以為不能見麵的翁婿一見親切,有說不完的話,花天宇知趣的送上酒菜,也跟著抹眼淚,元遠處也送來好酒好菜,花天宇拉住他的手“老元呐,自從你來西北,辦的全是好事情,傑哥是你帶來的。”

    元遠擺手“少來,這是陳家大郎和大苗有情有意,他的為人好,不要亂套在別人身上。”他笑著走了。

    大家安席,欒英覺得心裏鬧哄哄的,走到樹下陰涼處坐著,尋找著時不時的風。

    欒景從尤認房裏走出來,見到兒子想心事,關切走來“你怎麽了?”

    欒英從小就知道重要的話不和家中長輩說,他們拿不出好主意,有事和國公祖父、雲家姨丈賀寧姨丈說更好,但這是對他關懷到緊緊跟隨的父親,他此時需要傾訴。

    “父親您看,大苗姐丈得的首級又算在我名下,尤世叔跟我回來後也不能休息不說,這又要多趕公文,可我最擔心的還是報給兵部以後,要給雲家姨丈添麻煩。”

    唐鐵雪有恃無恐的發動家裏人給外甥添功勞,雲龍毫不擔心的往上報,因為這看似過分的功勞最後還是由雲展來定。

    欒英咧嘴兒笑“喬慶知道後又要說我從娘胎裏就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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