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殿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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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當今聖上的如何,世家們注定要把家中的年青一代塞入朝堂,好確保自己家族的在官場上的話語權。

    精心培養過的世家子很難不比寒門學子出色,在長孫銜的大幅度篩選後,世家子在舉子中的占比仍舊不少。

    殿試那日,他們更是做足了萬全的準備。

    不論是詩書字畫,還是禮儀儀表,都做好了精心的準備。

    隻是進了大殿以後,俯身向台上那位陛下行了安,就聽見她說,“既進了這大殿,不如來告訴朕,你們為何想當官?這便是今日殿試之題。”

    長孫銜的話音一落,便有太監陸續端上紙墨筆硯,放在眾人的桌子前。

    為什麽要當官?

    世人皆知,士農工商,士為最上等,商為最下等。人往高處走,做人自然是要盼著做這最高階層的。

    聖賢書上的大道理,多是寫著為社稷分憂,為百姓謀福祉。

    對於官宦子弟來說,從懂事的那一刻,他們就被家族委以重任,盼著他們振興家業,出人頭地。

    這篇文章說好寫也好寫,說不好也不好。

    眾人辛苦念書考官,心中自然是有期盼。

    隻是對於他們來說,重要的不是這份期盼,而是寫出一份讓陛下滿意的答卷。

    郭晟,看著空白的紙張,沉默了片刻,提起筆慢慢寫著。

    少年困頓,母親早逝,寄居於舅舅家。那時候他讀書的想法很簡單,要努力長大,當上一個官,不被人看不起,更重要的是能買一個屬於自己的院子,不用寄人籬下看人眼色。

    後來去了書院,他的想法逐漸有了變化。老師告訴他,讀書不止於看書,更需要去看周圍的一切,了解周圍的世界。

    人這一輩子很短,要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而不是別人喜歡。

    在漫長的探索中,郭晟找到了自己所熱愛的東西,釣魚。

    買上一個尖銳的木鉤,自己挖點兒魚餌,握著釣竿和書,就能在樹下坐很久。

    他一邊等魚一邊看書。

    時而看書,時而看天,既見過春日爛漫的山花與和煦的春風,也在夏雨的涼爽的樹蔭下嚐過甘甜的果實,還有秋日滿地金黃與南飛的雁群,冬日蒼茫的白雪與刺骨的寒風。

    四季各有體驗,各有滋味。

    那垂釣上的魚,不論大小如何,自己烹煮魚肉,分給親近,亦或是路邊的老叟,都會讓他非常滿足。

    那個時候,他想當一個漁民。

    也隨之認識了一位老漁夫,漁夫笑著問他,有錦繡的前路不去走,為何來著做一個打漁的漁夫呢?

    漁夫的收入來源全靠打漁,碰到大風大雨的天氣,根本不能出去打魚。

    一年到頭家中隻有魚肉,還是賣不出的小魚,別的肉鮮少吃過,拿魚肉換得的糧食更是精打細算。

    漁夫讓郭晟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老繭和身上的傷,告訴他如今的擔憂。

    家中的小兒子得了病,要去看大夫,可是錢不夠,他隻能起早貪黑去捕魚。

    他的漁船是去年換的,把積蓄花了個幹淨。因為去年他出去打漁時,遇見了風浪,漁船翻了,命大遊了半日,再遇見了附近的漁船帶他一程。

    不然家中要淪落到賣兒賣女的地步了。

    老漁夫說,他跟郭晟說這些話的目的是讓他切莫貪玩,多念書,才不會像他一般生活艱辛,艱難求生。

    那個時候郭晟大概明白了自己念書的意義。

    讓這世上少一些像老漁夫般艱辛的人,讓他們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這種滿足感,遠比釣魚分給他人強的多。

    想到過往,及自己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郭晟隻能感歎自己的幸運,得貴人相助,遇到了好的先生。

    不然,他許是會為考科舉而考。

    把心中所想之事寫完,郭晟拿起紙張,吹墨放在一旁,再撿起一張紙把剛剛寫好的潤色刪減一遍,謄寫到另外的紙張中。

    眾人在大殿上當場撰寫文章,自不是一個時辰就能簡單完工的事情。

    長孫銜早就退到了殿外,留下一群大臣在殿內巡視。

    某個大人巡視周圍考生的文章時,偶然看到了郭晟後,在他身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看郭晟的字跡。

    最終帶著欣賞的目光移去了他處。

    此刻在大殿內巡視的,皆是朝堂內舉足輕重的文臣。

    殿試是把一群好苗子篩選出來,分到朝堂的各個部門,皇帝要合格的人選,這些大人們更是要挑心儀的門生。

    好在這些新科舉子們進入朝堂的時候,提攜他們一把,把他們規劃到自己的羽翼下,培養成手中未來的力量。

    眾人巡視了一圈,除開一些較為麵熟的同僚的子嗣他們鮮少去看,因為這部分早就被安排好了,決定了未來。剩下的一部分,便是由他們選擇的新人。

    收了考卷,舉子們出了大殿,諸位大人們湊在一起點評起了剛剛瞥見的文章。

    “諸位大人可有滿意之人?”

    “剛剛那個坐在第三排最外麵那個,我見他隻落了首詩,詩中滿是鴻鵠之誌,用詞傳神講究,應是個不錯的……”

    “那最後排的舉子借聖人之言,抒心中之誌……”

    “我剛剛也瞧見一個不錯的學生……”

    這些文臣雖會參與其中的評比,但最後做定論的還是長孫銜本人。

    過了些日子,進士名單出來了。

    此次錄取者有一百七十一人,比往年多了不少。

    眾人對這個字數倒不太意外,畢竟好些年沒錄進士了,加上朝堂不少位置空缺,填補一些新人進去倒也正常。

    不過,這一次,陛下倒是沒定三甲。

    隻確定了個榜眼,以及一位樣貌出眾的男子為探花。

    這榜眼是其他州府的學子,姓餘,名從珠,眾大臣鑒賞過他的文章,倒還算不錯,情才樣貌也是極好。

    按理說,他名字排在最前麵,應當定他為狀元。

    “陛下,何不定餘從珠為狀元?”眾大臣疑惑道。

    “朕沒看到滿意的文章,隻能從這幫人中挑出個稍微順眼的,其餘的都差不多。便無需封賞為狀元……”長孫銜悠然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