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反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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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界這些大人物的事,楚昭並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在意,她一心要遠離這些大人物。
    她果然不再去伯父伯母那邊吃飯,一日三餐自己吃。
    蔣氏想到被楚昭偷走的錢,心疼肉疼,便讓給楚昭一個教訓。
    仆婦們領會,故意苛待,給楚昭這邊不是飯送的晚,就是少和殘次。
    楚昭問的話,她們就似笑非笑說:“小姐吃飯晚,灶火都熄了,重新起灶。”
    至於飯菜少和做的不好,那就更有話說了。
    “阿昭小姐,家裏被偷了很多錢,本就家底薄,如今還能吃上飯就很不錯了。”
    楚昭笑了笑:“那是該節省些。”不再問了。
    到底是寄人籬下,還能怎樣?仆婦們得意,但還沒笑出聲,轉頭廚房這邊給蔣氏的飯菜就出問題了,要麽做好的菜轉眼就少了,要麽送過去的菜鹹的齁死人。
    蔣氏大發脾氣要懲治廚房的仆婦,仆婦們叩頭喊冤,鬧的亂哄哄,還是楚棠解圍。
    “她們哪裏會做這樣自毀前程的蠢事。”她說,指了指一個方向,“這是阿昭在報複呢。”
    蔣氏回過神,又是氣又是惱讓人把楚昭叫來,楚昭來了之後當然不承認,還說:“不信伯母去搜。”
    吃的東西早就下肚了,哪裏搜得到,蔣氏冷笑:“阿昭,偷東西可不好,我不信你父親教了你這些。”
    楚昭說:“伯母,無憑無證的不要瞎說,誰看到我離開家的時候拿錢了?我又是兩手空空回來的。”
    憑證,她的那些錢可沒有追回來,楚柯因為信了她的話,也絲毫沒提錢被追回來過的事,她不信伯父伯母敢去問鄧弈。
    就算真去問了,鄧弈也不會理會。
    這就是死不認賬,蔣氏被噎的要拍桌子,楚昭笑道:“還有,我在家的時候從沒人說過我有偷東西的習慣,到了京城之後,伯母你這樣說我,這就不是我父親教的緣故了吧,再說了,在自己家裏哪用得著偷,需要什麽就有什麽,說我偷這個偷那個,連吃的喝的都偷,說出去別人還以為你苛待我呢。”
    好,好,好,蔣氏深吸一口氣:“你跟你爹一樣,能說會道,做什麽事你們都有理,你們都是對的。”
    楚昭說:“伯母,話也不能這麽說,對的就是對的,錯也就錯,不是靠誰說。”
    她說一句,這死丫頭就立刻回一句,以前可從沒發現她這般伶牙俐齒,蔣氏氣的喝問:“你做的哪裏是對的?打人是對?還是從家裏偷跑是對?”
    “這兩件事不能說是對。”楚昭沒有半點語塞,輕聲答,“我隻能說這樣做沒錯。”
    蔣氏好氣又好笑:“你可真有道理,你沒錯,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會連累家裏人?當初因為你父親,你伯父被逼的辭官,如今你又要逼的我們在京城難以立足嗎?”
    說起這些傷心事,蔣氏忍不住落淚。
    屋子裏的仆婦們都退了出去,楚棠起身坐在母親身邊,給她拭淚。
    楚昭神情平靜,這場麵前世已經經曆過了,伯母就是這樣,一說起父親,就說他連累了家裏,連累了伯父,落淚傷心,她不知所措,跟著難過自責,以及埋怨父親。
    現在當然不會了,冷靜下來也能從另一個角度看事情。
    楚昭想了想,說:“我記得伯父比我父親入朝為官晚。”
    蔣氏愣了下,這死丫頭什麽意思?是說楚嵐因為楚苓才得以當官的嗎?
    “你伯父才學出眾,是被請去當了郎中,三請四請才去的,如果一開始就答應,比你父親當官還早呢!”她憤憤說,將話題趕快轉回楚苓身上,“你父親不肯讀書,投了軍,有幸得陛下看重,卻飛揚跋扈行事張狂,到處得罪人,他在外逍遙自在,別人夠不到他,就紛紛指責你伯父——”
    楚昭問:“因為別人指責,伯父就辭官了?”
    蔣氏恨聲說:“是,這都是你父親——”
    楚昭打斷她:“這分明是別人逼的,怎能怪我父親?”
    “你父親要是沒做那些事——”蔣氏氣道。
    “我父親做的那些事,陛下可有問罪?”楚昭打斷她。
    蔣氏一愣,當然沒有,所以,才更顯得楚岺驕縱,行事也越發張狂,那些官員們更恨,更對楚嵐不客氣——
    “陛下沒有定罪,我父親就沒有罪,別人指控,責問,伯父有什麽好害怕的?他不僅不該害怕,還應該反問這些人。”楚昭說,“我父親在外為朝廷征戰,軍中的事,瞬息萬變,行事不能死守規矩,他遠離朝廷無法解釋,伯父身在朝廷內應該維護父親,為父親辯駁,正名。”
    蔣氏和楚棠聽的呆呆,看著她一時忘記了說話。
    “這就是俗話說的,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楚昭豎眉,看著蔣氏,“而伯父是怎麽做的?他唯恐牽連到自己,我想起來,那時候,不過是一兩人彈劾父親,伯父就連夜上了辭呈,不顧陛下的挽留,逃去譙山書院。”
    “你,你,胡說八道。”蔣氏結結巴巴要爭辯。
    楚昭卻不與她爭辯,站起身來:“如果伯父當初有一絲一毫的心意維護父親,反擊那些指責父親的人,今時今日也不會隻有我父親一人在外拚搏,他們兄弟兩人攜手共進,一個為文官清名,一個為武將英勇,想扶相持,我楚氏會是怎樣榮光?至少當兩個小兒口角打鬧的時候,誠惶誠恐上門道歉的就是梁寺卿,被人殷勤結交的也不會是梁小姐,而是阿棠姐姐了。”
    楚棠握著手,想象著那樣的場景,是啊,那樣的場景真是好。
    蔣氏也莫名的想象著自己坐在了嚴氏的位置上,垂目看著別人——
    她到底是成年人,一個激靈回過神。
    “你這是狡辯。”她氣道,但氣勢不如先前了。
    楚昭也沒有再咄咄逼人,神情悵然:“過去的事,再說也枉然。”旋即又豎眉,“但是,伯父享了清閑躲了麻煩,現在卻反來怨憤我父親阻礙他的前程,那是萬萬不能,如果你們非要這樣,那我和父親也要怨憤伯父,當初不助不聞不管不顧,如果當初有伯父助父親一力,我父親也不會今日隻當個衛將軍!”
    說罷甩袖走了。
    蔣氏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回過神喊了聲“你——”要說什麽又說不上來,滿心轉著若是那時如何,想著那今時今日如何。
    “她倒打一耙。”她最終說,轉頭看楚棠,“倒成了我們虧欠他們了。”
    楚棠沒有像往常那樣安撫讚同母親,手拄著下頜,神情幽幽:“據說梁寺卿當年也是郎官出身呢。”
    話說到這裏的時候,楚嵐聽到這邊的吵鬧聲小了,便握著書,趿拉著鞋,晃晃悠悠走過來善後,正好聽到這一句。
    “梁寺卿當年是郎官怎麽了?”他問。
    話音落就見妻子和女兒都看向他,眼神帶著幾分幽怨。
    “我可能就是嚴氏了。”
    “我可能就是梁小姐了。”
    楚嵐莫名其妙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