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一生隻有一次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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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指緊並,如同刀鋒一樣向前刺出, 鹿鳴澤感覺到自己的攻勢被半路截了下來,他猛地睜開眼,阿爾法正站在旁邊看著他。鹿鳴澤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 發現自己的手腕被他兩隻手緊緊夾著。

    “你的手……”

    阿爾法微笑地看著鹿鳴澤的指尖:“幸好綁著夾板,不然我這隻手都被你削掉了。”

    鹿鳴澤將視線移到自己的指尖,他的四指還僵硬地繃著,微微彎曲作為緩衝, 拇指緊緊扣在食指旁邊, 像用來使尖刀穩固的輔條。鹿鳴澤的手指形狀有平庸,指尖有些圓, 手指並不修長,反倒有些頓挫, 看上去甚至與他頎長的身形並不相配。但是他手上的肌理非常細膩, 均勻地包裹著指骨,倒也賞心悅目,但是與阿爾法的手指完全不是一種漂亮方式。

    這是一隻充滿攻擊性的手,是一隻不需要武器就可以殺人的手。

    鹿鳴澤皺了下眉頭,手指慢慢放鬆下來, 緊繃的手指像被抽去筋骨的蛇, 失去攻擊性。

    阿爾法鬆開手後他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撓著自己一頭亂糟糟的卷發沒精打采地說:“早啊……天亮了。”

    說完瞅阿爾法一眼——個子果然很高。

    阿爾法沒想輕易放過他:“你剛剛怎麽了?好像在做噩夢。”

    鹿鳴澤打個哈欠從沙發上爬起來,現在這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才像剛起床:“以後我睡覺時候不要隨便靠過來。”

    “嗯?”

    他一邊疊被子一邊說:“我不喜歡。”

    阿爾法溫柔的灰色眸子微微閃光:“是嗎?”

    “……”

    鹿鳴澤沒說話,疊好被子之後往阿爾法床上一瞟,見對方的床鋪整整齊齊,突然記起來:“你怎麽下床了啊?回床上去,你的腿不能長時間站立。”

    阿爾法沒動彈,直勾勾盯著鹿鳴澤,突然說道:“你一定殺死過不少床伴吧。”

    後者沒防備他突如其來的問話,反應過來之後嘴角一抽,轉過身看向阿爾法:“你是不是病情加重了,發炎引起發燒,腦子燒糊塗了是嗎?”

    阿爾法本來就沒打算繼續那個話題,他抬起手將手背壓在自己額頭上,盯著鹿鳴澤眨巴兩下眼睛:“你說得沒錯,我覺得是有點熱。”

    鹿鳴澤一聽頓時顧不上跟他開玩笑了,急忙把阿爾法的手拉下來,用掌心去摸他的額頭,手底下傳來微燙的體溫,鹿鳴澤頓時頭疼不已。

    阿爾法見對方變了臉色,也跟著嚴肅起來:“有些低熱而已,沒關係的。”

    鹿鳴澤拉著阿爾法回到床上,把他塞進被窩裏:“關係大了去了!你先躺著,我給你測一下-體溫。”

    阿爾法現在的身體狀況很不好,鹿鳴澤原本打算用自己的土辦法給他消膝蓋的水腫,但是他現在發燒了,身體內環境改變,他如果用了粗暴的土辦法給阿爾法消水腫,說不定會令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鹿鳴澤可不想抱著救人的好心把阿爾法給折騰死。

    溫度計被從阿爾法嘴裏拔-出來,兩個人盯著裏麵那個紅色的小水銀柱幾乎屏住呼吸。鹿鳴澤歎口氣:“不用看了,你發燒了,三十九度,已經不是低熱的程度。”

    阿爾法仍舊沒有移開眼神:“我隻是驚奇,現在居然還有人在使用這麽原始的溫度計。”

    鹿鳴澤一把收起溫度計,白眼幾乎翻上天。

    他自顧走到牆邊一個木色泛黑的立櫃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櫃門。鹿鳴澤從櫃子最裏麵拿出一個小包裹,把裏麵的東西倒出來數了數。

    結果很令人心酸,鹿鳴澤在心底歎口氣——不夠了,錢不夠買藥的。如果是暖季還好,寒季將臨,鹿鳴澤得多留出來一點錢買糧。

    ——這幾乎是斯諾星的慣例,每年的這個時候,能在暖季生長的土豆番薯也漸漸停止生長,除了儲備盡量多的番薯之外,他們必須去外星球采購過冬的糧食。

    這正是聯邦政府發行的貨幣還可以在斯諾星流動的原因,他們並非完全封閉與外界隔離,每年固定時間的采購都會花光鹿鳴澤所有積蓄,偷渡、買糧、過路費……太多需要花錢的地方,鹿鳴澤就是每天殺豬賣肉忙活一年,存下來的錢也隻剛剛夠花的。

    錢在斯諾星是最沒用的東西,又是最有用的。

    鹿鳴澤猶豫半天,又把手心裏的錢幣放回小包裹,他咬了咬牙,從櫥櫃下層找出一套厚實的棉衣扔給阿爾法,頭也不回地命令道:“穿上。”

    阿爾法抱著衣服從後麵疑惑地看著鹿鳴澤,見對方不說話開始往身上穿衣服,也不好多問,隻把棉衣套在外麵。

    但是他時刻都在關注鹿鳴澤的動作,他見鹿鳴澤穿好衣服之後拉開鐵皮屋的一個暗格,從暗格裏掏出幾塊磚,然後慢慢抽-出兩把三英尺長的刀。

    ……或者說是劍?

    鹿鳴澤用一塊白棉布在刀刃上輕輕擦拭,似乎在檢查是否有卷刃,他神色很專注,側臉被陽光逆向照透,僅剩一個輪廓。

    阿爾法的腿不能長時間支撐身體,他幹脆坐到床上正大光明地盯視對方,盯著鹿鳴澤的側臉微微眯起眼睛,但是他麵色很平靜,臉上也沒露出沒什麽特別的表情。

    阿爾法很好奇鹿鳴澤會做出什麽事,他發現這個男人在抽刀的時候會展現出一種奇特的氣質,即使他沒有遞過來眼神,也會令人覺得他擁有很強的攻擊性。

    鹿鳴澤握著雙刀突然轉過頭來,眼睛裏沒有殺氣也沒有戾氣,臉上寫滿“好麻煩”:“看來今天要歇業一天了……”

    阿爾法心裏默默跟了一句——看來他的牙刷要泡湯了。

    他注視鹿鳴澤良久,看不出端倪,便問他:“你到底要做什麽?”

    鹿鳴澤長歎道:“帶你丫去北城看醫生啊……還能做什麽,你不是發燒了嗎,不治病難不成把你倆啵愣蓋兒削了?”

    “啵愣……什麽?”

    鹿鳴澤忍不住噴笑,放下刀去櫥櫃裏拿了四個土豆放鍋裏蒸,上校原本趴在門口,聞到香味竄出來,用兩條後腿站起來抱著鹿鳴澤的腰搖尾巴。

    早飯是這樣分配的,鹿鳴澤和阿爾法一人一個土豆,上校比較能吃,可以分到兩個。

    上校嗷嗷叫著表示自己還沒吃飽,被鹿鳴澤打了兩巴掌終於吃飽了。

    阿爾法喝了一口熱水,把黏在喉嚨裏的土豆衝下去,大清早吃這種東西真是要命,明明昨天晚上很豐盛。

    “你早晨都吃這麽簡單?”

    鹿鳴澤抻著脖子把嘴裏的東西咽掉,將鍋扔進水槽裏:“沒錯,因為我不想做飯。”

    他從地上放置的一個木箱子找到一隻頭盔,然後把頭盔用力戴在阿爾法頭上,自己腦袋上隻扣了隻棉帽子。

    阿爾法微笑著任由他擺布自己:“我還是不明白,看醫生為什麽要帶刀。”

    鹿鳴澤冷漠地說:“因為我不想花錢。把頭盔戴結實點。”

    阿爾法依言將頭盔係帶綁緊,坐到了鹿鳴澤機車後座,但是他看這身裝備實在不像去做正經事,於是沒忍住好奇,又問了一次:“你要去搶劫?”

    鹿鳴澤不耐煩了:“去看醫生——”

    阿爾法就不再問了,安安靜靜坐在機車後座,表現得對鹿鳴澤十二分信任。不過說到底他還是自信,自信自己的傷勢——如果真是要出去搶劫,對方不會帶他這樣一個行動不便的傷員。

    斯諾星與別的城鎮一樣,大清早沒幾個人出門,鹿鳴澤的機車像遛彎似的晃晃悠悠往北行駛,發動機的聲音很大,阿爾法注意到,他們一路駛過的地方有好幾戶會推開一點窗戶,他猜裏麵應該有人在觀察。

    不過對方也隻是觀察一下而已,被推開一條縫的窗戶馬上就會關閉,並且沒有誰從屋內走出來。

    鹿鳴澤突然在前麵提醒道:“藏在我身後,不要到處亂看。”

    “我會被攻擊嗎?”

    鹿鳴澤無奈地說:“不,我會被催婚。”

    “???”

    鹿鳴澤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這一整條街上住著很多像伍德大嬸一樣年紀的大叔大嬸,他們都是伍德大嬸的“眼線”,鹿鳴澤不想帶阿爾法去北城也有這個原因,他不希望伍德大嬸把注意力放到阿爾法身上。

    ——畢竟他隻想走一下腎,被逼婚怎麽辦。

    機車駛過南城與北城的交界處之後,鹿鳴澤猛擰了幾下把手,機車發出一連串重病老人咳嗽聲般的一陣“突突突”,鹿鳴澤接著喊了一聲:“抱緊我!”

    機車突然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阿爾法用力夾住鹿鳴澤的腰才不至於被甩飛,他收緊手臂默默想——這機車看起來不怎麽中用,瘋起來倒是很嚇人。

    鹿鳴澤奪回身體主導權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跳起來把麥洛奇揍了一頓。而後者在這麽幹的時候就做好了會被打的準備,他及時護住了頭部。

    鹿鳴澤打了一會兒有些累,本來從病床上下來就覺有點虛脫,那麽真實地感受了一次親身上陣做全方位3d立體不可描述的小電影主角,不光身體虛,腎更虛。

    他瞥了阿爾法一眼,對方還在沉睡,鹿鳴澤莫名鬆了口氣。

    “真是的……你下手也太重了吧~真的要打死我嗎。”

    麥洛奇用手輕輕把亂掉的頭發重新擼到後麵,露出一雙烏青眼,鹿鳴澤彎下腰撿掉落在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哼笑道:“我是挺想那麽幹的。”

    ——如果麥洛奇沒用了,他會毫不猶豫地幹掉他。

    也許正像阿爾法所說的,因為他太厲害,厲害到可以掌控他人的生死,所以即使是鹿鳴澤,也要給予某些程度上的讓步。

    他穿好衣服,見麥洛奇正心情很好地往冰箱裏放一杯濃稠的白漿,鹿鳴澤一對瞳孔猛地緊縮成針尖那麽大,他抄起長刀衝過去,一腳踹開麥洛奇提刀就劈。

    他的刀卡在冰箱裂縫中,眼睜睜看著那杯白漿被一個移動的金屬塊收進牆壁裏。鹿鳴澤踩著冰箱用力把刀拔-出來,朝著那塊金屬塊進入的地方一通毫無章法的死命連劈。

    光滑的牆壁連個砍痕都落下。

    鹿鳴澤杵著刀惡狠狠地瞪著那麵金屬牆,身後麥洛奇捂著鼻子嘩嘩淌血,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聲音帶顫:“冰箱的賠償我會算在醫藥費裏麵……”

    “賠你二大爺!你賠我精神損失費!”

    麥洛奇慘兮兮地笑著:“但是你剛剛明明很爽喲~~”

    鹿鳴澤不想理他,害怕自己控製不住把這變態打死了,他隻用長刀戳戳他的肚子他:“老子警告你,可別造出什麽奇怪的東西來,我不會負責的。”

    ——但是萬一他給自己造出個孩子來怎麽辦?

    可惡……想用孩子來綁住他,那是不可能的!

    他們這邊鬧得叮叮當當,阿爾法就被吵醒了,鹿鳴澤沒動彈,對著麥洛奇抬抬下巴:“他醒了,你去看看他的傷怎麽樣,我們什麽時候能出院。”

    說實話,他現在就想走,一秒都不想跟這個變態多待。

    麥洛奇找了兩個棉花球塞在鼻子裏麵,走到阿爾法身邊,拉起他的胳膊往腋下貼了一片薄膜一樣的東西:“嗯哼,基本已經退燒了~但是他的膝蓋和手指到完全康複至少也得一個月。我建議延長住院時間喔~”

    阿爾法這時候突然抬起頭看向鹿鳴澤:“鹿,你站那麽遠做什麽?”

    鹿鳴澤剛剛才經曆了那什麽3d立體全息影像的衝擊,盡管不是跟躺在那裏的正主,但是心理障礙還是有的。

    麥洛奇見鹿鳴澤臉色不好,擺弄著他的藥箱發出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詭異笑聲:“小鹿他有些累了……”

    “閉嘴吧你!”

    鹿鳴澤打斷麥洛奇的話,忸怩一下最終還是走過來,心道總之阿爾法不知情,隻要他不說,麥洛奇這個變態不說,誰都不會知道。

    他在阿爾法床邊坐下來,輕咳一聲:“你感覺怎麽樣?”

    “還不錯,但是手指和腿不能動。”

    麥洛奇在一旁插嘴:“能動就壞了,上著夾板呢~你們如果現在出院,也不可以拆掉夾板,至少夾兩周喔~”

    他補充說:“不然就會長歪,到時候還要麻煩我把你的骨頭打斷重新接起來~”

    鹿鳴澤皺眉:“但是這樣怎麽坐車?會很不方便。”

    麥洛奇哼道:“所以建議住院~”

    “不住。”

    “那你們怎麽回去關我屁事~嘻嘻嘻嘻。”

    鹿鳴澤額頭青筋一陣跳動,突然伸出手扯著麥洛奇的臉皮狠狠一拽,把他從椅子上拽翻在地。阿爾法躺在床上默默望著這一切,什麽都沒說。

    鹿鳴澤微笑著收回手:“是這樣的,我聽說你來北城之前不是這張臉,就試試你臉皮下麵是不是還有一張。個人習慣,不太想跟假臉打交道。”

    麥洛奇生氣地爬起來:“這張是真臉!以前在工作室的時候,被嫌棄太年輕~不具權威性,才用了假的形象示人~~”

    這個世界的人壽命遠比地球人要長很多,鹿鳴澤記得,星際曆史記載過一名活過四百歲的壽星,第一次知道的時候把他嚇了一跳。後來才明白,在這裏的人五十歲之前都屬於青少年,像麥洛奇這種三十歲不到就得各種獎的天才,看上去確實很不靠譜。

    就是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也像他們一樣超長待機。

    ……從沒有信息素這點來看,應該是不能的吧,真是令人沮喪的猜測。

    “那名字呢?也是假的?”

    麥洛奇一邊站起身一邊用兩隻手貼著頭發向後抹平,他麵色平靜地說:“不告訴你。”

    鹿鳴澤笑得不懷好意:“我知道,你怕被人抓回去蹲鐵窗對不對?但是你不說有什麽用,北城名醫的過去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曾用名邁吉克,罪名殺人,被最高法院判了無期然後越獄……哈哈哈!想不到你這變態也有長怕性的一天,真是可喜可賀啊。”

    麥洛奇像是忍無可忍,從後麵一把勒住鹿鳴澤的脖子,手臂死死卡住他:“我要殺人滅口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