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疑雲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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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一凡蘇醒的消息,殷元魁很快就知道了,其第一時間來到了許一凡所在的軍賬。

    “感覺如何?”殷元魁看著穿戴整齊的許一凡,開口問道。

    看著眼前的許一凡,殷元魁的內心是無比震驚,眼前的這個少年,哪像一個前不久身負重傷,命懸一線的樣子啊,其簡直是比正常人還要正常,臉色紅潤,精神抖擻,絲毫沒有重傷初愈的樣子。

    “感覺還不錯,有勞大帥勞心了。”許一凡抱拳恭聲道。

    殷元魁擺擺手,笑道:“賢侄為我大炎立下莫大功勞,這些都是我應做之事。”

    一句賢侄,瞬間把兩個人的關係拉近了不少,這讓許一凡心中微微有些詫異。

    像殷元魁這種身居高位的人,不管其是否願意,在跟下麵的人打交道的時候,都會自帶一種高高在上的威嚴,這不是有意為之,而是長期身居高位形成的。

    文官稱之為養氣,武將稱之為大將之風,說白了,其實就是故意和下屬保持一定的距離,俗話說,距離產生美,其實,距離產生的不單單是美,還有威嚴。

    在整個西征軍當中,除了湯芮這個老將之外,剩下的人,基本都算是殷元魁子侄輩分的人,稱呼一聲賢侄也絲毫不為過,不過,不管是房子墨,還是秦之豹等人,在西征軍的時候,都沒有被殷元魁這麽稱呼過,常言道,軍中無父子,更何況是這樣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呢。

    殷元魁的這一聲賢侄,讓許一凡瞬間想到了很多東西。

    許一凡帶著近五萬人的炮灰營,抵禦住了西域聯軍最凶猛的三天進攻,本身就很了不起,被人尊重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這絕對不是殷元魁如此和顏悅色跟許一凡說話的主要原因。

    在軍中,會打仗,能打仗,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不說那些將軍了,就是隨便拉出一個校尉出來,也能打仗,真正讓殷元魁這樣做的,應該還是許一凡那古怪的修行者的身份。

    不過,殷元魁從進入軍賬,就跟許一凡聊著一些有的沒的的事情,絕口不提許一凡修行者的事情,而許一凡也沒有主動去提,畢竟,這件事本身就透著古怪。

    殷元魁在進入軍賬,看到許一凡的那一刻,就下意識的去感知許一凡的修為,但是,讓他大驚失色的是,無論他怎麽感應,都沒能在許一凡體內察覺到一絲一毫的真氣,許一凡還是那個許一凡,依舊是一個普通人,這讓殷元魁很疑惑,如果不是那天晚上,親眼見到過許一凡的身體情況,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殷元魁沒問,許一凡也沒主動說起,兩個人就保持著默契。

    兩個人在閑聊一會兒之後,殷元魁主動說起了康城的情況。

    “賢侄,你的那份策論,我看到了,寫的甚好,處處都落在實處,不愧是陛下欽點的參將。”殷元魁說道。

    許一凡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就想到了什麽,笑著搖搖頭,說道:“大帥繆讚了,以大帥和諸位將軍的才智,恐怕早就定論,末將所言隻是班門弄斧,讓大帥見笑了。”

    “嗬嗬......你啊......”

    聽到許一凡這麽說,殷元魁眼神有些古怪的看著許一凡,笑了笑,搖搖頭,伸出手點了點許一凡,沒有多說什麽。

    此刻的許一凡,跟他當初解決瘟疫之後的樣子一模一樣,無比的謙虛,無比的低調,如果說,之前謙虛低調,是不想跟童真等將領起衝突,鬧矛盾的話,那勉強說的過去,可是,現在許一凡在打了這麽大一個大勝仗,還如此的低調和謙虛,那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軍中首重軍功,其他方麵的事情做的再好,在實打實的軍功麵前,都得往後稍一稍。

    謙虛、低調、聰慧伶俐、會做人也會做事兒,心中有韜略,且處處都落在實處,絲毫沒有紙上談兵的趨勢,這樣的年輕人,是很招人喜歡的,一般這樣的年輕人,往往都是出自書香門第,或者將門之後。

    不是說,看不起那些寒門子弟,或者普通人家的孩子,而是因為有些東西,不是依靠外力,多讀幾本書,多見幾個人,就能擁有的。

    為何很多家族,能夠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下去,其底蘊愈發的深厚?

    就是因為他們站的位置很高,看到的東西比一般人多很多,接觸的人也比一般人多很多,其眼界比一般人寬,學識也比一般人豐富,畢竟,書本上的東西,隻是教人做事,而經驗和閱曆是教人做人的,做人做事兒是相輔相成的,每一個成名的人物,學識和閱曆都是缺一不可的。

    長輩看待晚輩,除了觀其學識之外,更重要的還是看其心性如何,一個人心性不好,就算其學富五車,才高八鬥,依舊不被人喜,而許一凡在這兩者上麵,都做的很好。

    “你的策略很好,不過,戰場之事,瞬息萬變,此一時彼一時,我們根據你的策略進行了一些改動,我說一下,你看看是否合適。”

    殷元魁跟許一凡說話的架勢,就是家中長輩在跟晚輩討論某件事一樣,要有多和藹就有多和藹。

    “大帥請。”

    殷元魁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把之前他們商議的結果,還有做出的決定,詳細的跟許一凡說了一遍,許一凡聽完之後,時而皺眉,時而舒展眉頭。

    殷元魁在說完之後,看著許一凡,笑著問道:“賢侄,這麽做,可有不妥之處?”

    聞聽此言,許一凡連忙搖頭,笑著說道:“大帥不愧是大帥,所思所想無比周全,並無不妥之處。”

    這算是拍了一記馬屁,而且拍的無比的赤-裸裸,如果是別人這麽說,殷元魁就當沒聽過,但是,許一凡這麽一說,殷元魁卻哈哈大笑起來,顯然,對於許一凡這記馬屁還是很受用的。

    許一凡這麽說,其實,也不全是拍馬屁,許一凡之前留下的策略是兵分兩路,看似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是,他畢竟來西北時間不長,盡管匯集了不少有關西北的情報,但是,人力有時窮,有些東西,他還是給忽略了,比如北宛國這件事。

    燕王李剛到底為何有起兵造反的舉動,緣由許一凡不清楚,但是,他明白,燕王選擇這麽做,肯定有他的道理的,至於他為何起兵,原因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防止他真的造反,或者轉投敵國。

    按照許一凡之前得到的情報,燕王起兵是肯定的,許一凡以為,燕王會趁著西域聯軍攻打康城的時候,直接出兵拿下西北三洲,直接陳兵於玉門關。

    做好的結果,是玉門關在得知西北三洲被燕王占領之後,第一時間增兵,能夠守住玉門關,讓中原百姓免收戰爭之禍;

    最壞的結果,自然是燕王兵峰勢不可擋,以極快的速度拿下西北三洲之後,直接拿下了玉門關,等其拿下玉門關之後,不管是進,還是退,都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然而,聽殷元魁說,燕王雖然起兵了,可是,他並沒有按照許一凡所想的那樣,第一時間拿下西北三洲,然後攻打玉門關,他僅僅隻占據了庭洲而已。

    燕王這麽做,看似是造反了,可是,嚴格來說,他這並不算真正意義上的造反,如果燕王真的要造反的話,不管其是否攻打玉門關,隻要他占據了西北三洲,那殷元魁這十幾萬的西征軍,就徹底的淪為了孤軍,還有那數十萬的徭役,也會淪為孤魂野鬼。

    要知道,現如今的大炎王朝,可是沒有多餘的力量平叛的,能夠製衡燕王的十五萬大軍,也隻有殷元魁的西征軍,燕王隻要占據西北三洲,就完全切斷了西征軍的退路,這個時候,西征軍既要麵對西域聯軍的進攻,還要防止燕王在背後搞偷襲,一著不慎,西征軍就會全軍覆沒。

    這是許一凡當初最擔心的事情,也是他為何要讓西洲刺史封智鑫一定要康城的原因了,運送囚犯來康城,這隻是幌子,囚犯是不少,可是,根本犯不著讓一洲刺史親自押解吧。

    許一凡讓封智鑫前來,就是準備在打退西域聯軍之後,讓封智鑫帶著部分西征軍,回到西洲,組建和掌控西洲和沙洲的地方軍,提前做準備,防止西征軍的後路被斷,隻是,他的動作還是晚了一步,燕王起兵的時間比他預料的還早。

    之前,許一凡覺得,如果他是燕王的話,要起兵的話,肯定是在康城失守之後,他再起兵,讓西征軍在丟失了康城這個重要的軍事要塞之後,沒有太多可供選擇防守的地方。

    在這種情況下,西征軍隻有三個選擇,要麽,跟西域聯軍繼續死磕,正麵硬剛,隻是,其結果肯定不會太理想;要麽,在康城丟失之後,直接朝西洲城後撤,趁著西域聯軍沒有追擊過來之前,跟燕王的軍隊打一仗,重新奪回西洲城,至於結果,應該在五五開;最後一個選擇,自然是並入燕王的大軍當中,不過,一旦西征軍選擇並入燕王的軍隊,那西征軍就沒有主導權了。

    然而,燕王起兵的時間,選擇的很奇怪,康城還未失守,他就起兵了,這是許一凡最想不通的地方。

    “大帥,燕王起兵的時間有問題。”許一凡緊蹙著眉頭說道。

    殷元魁點點頭,說道:“確實有問題,之前,我一度以為燕王起兵,應該是跟西域有勾結,但是,現在看來,應該不是。”

    “哦?大帥何出此言?”許一凡一臉詫異的看著殷元魁。

    “我派許凱歌去攻打北宛國,就是預防西域聯軍在不能拿下康城,轉而繞道去往北宛國,從北宛國進入西北三洲。”

    “這個決策很好啊。”許一凡說道。

    殷元魁卻搖搖頭,說道:“但是,問題是,在許凱歌去攻打北宛國的時候,康德也帶著大軍去攻打北宛國,雙方在三天前,已經在北宛國展開了廝殺。”

    “難道燕王真的和西域有勾結?”許一凡緊蹙著眉頭說道。

    殷元魁再次搖搖頭,說道:“起初,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但是,康德在跟許凱歌作戰的時候,曾經派遣了數名使者,去往涼州,想要麵見燕王,但是,這些人都有去無回,康德派去的數名使者,才踏入涼州地界,就被斬殺了,其頭顱就懸掛在邊境之上。”

    “嗯?”

    聞聽此言,許一凡緊蹙的眉頭愈發的緊蹙起來。

    從這件事上來看,燕王應該沒有投奔西域的打算,至少,目前沒有,而從康德派遣使者去見燕王來看,燕王應該跟西域沒有多少聯係。

    雖然,如此一來,對西征軍來說是好事兒,可是,卻讓人對燕王的起兵更加了疑惑了。

    “那我們可曾派人去見燕王?”許一凡問道。

    殷元魁看著許一凡,苦笑道:“有,在許凱歌還沒有抵達北宛國的時候,我就派人去了。”

    “結果如此?”

    “嗬嗬......”

    殷元魁沒有說話,隻是苦笑連連,不斷的搖頭,顯然,結果不算好。

    沉默了片刻,許一凡又問道:“北宛國那邊的戰況如何?”

    “不太理想,敵軍的首領是康德,康德是西域的名將,在領兵作戰方麵,很厲害,許凱歌還是稍遜一籌的,不過,許凱歌抵達北宛國的時間比康德早一天,並沒有花費多大代價,就拿下了北宛國,有城池作為依托,雖無法進攻,但是,防守沒有問題。”

    “守得住嗎?”

    殷元魁想了想,猶豫著說道:“應該可以,許凱歌帶了三萬人過去,得知康德去攻打北宛國之後,我又臨時增派了兩萬人,五萬人再加上在北宛國就地征兵,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雖然殷元魁這麽說,許一凡卻絲毫沒有感到輕鬆,反而表情無比的凝重。

    如果是一般的將領去攻打北宛國,許凱歌應對起來肯定沒問題,可是,是康德這個老將親自帶隊,那許凱歌能否守住北宛國,就很難說了。

    不過,這也從側麵說明,西域聯軍在戰術上已經做出了很大的改變。

    對於北宛國能否守住,許一凡也好,殷元魁也罷,都沒有多大把握,不過,暫時也隻能寄希望於許凱歌能夠守住了。

    “百姓的遷徙進行的怎麽樣了?”許一凡在沉默一會兒之後問道。

    “目前,已經有十萬人進入西洲了。”

    “那還有多少百姓?”

    聽到許一凡這麽問,殷元魁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說道:“康城在內的多個城池,百姓不算多,但是也不少,總計有近百萬之多,之前,在西征的時候,有部分百姓跟著西域聯軍去往了西域,剩下還有一部分,流亡其他地方了,現如今,還有差不多三十萬百姓左右。”

    “得抓緊時間啊,西域聯軍下一次的攻城,應該很快就要開始了。”許一凡憂心忡忡的說道。

    殷元魁點點頭,這一點兒他自然清楚,可是,遷徙百姓本身就是一件工程浩大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在這七天的時間裏,能夠遷徙走十萬百姓已經相當不容易了,如果不是童真以極度血腥和殘忍的方式進行遷徙的話,別說十萬了,就是一萬人都夠嗆。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之後,殷元魁突然說道:“哦,對了,你之前派出去的三千人,已經回來了。”

    “哦?什麽時候回來的?”

    “就在西域聯軍撤兵的第二天。”

    “東西都帶回來了嗎?”許一凡緊蹙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連忙問道。

    “帶回來了,而且帶了不少,隻是......”

    說到這,殷元魁一臉狐疑的看著許一凡,問道:“隻是,那東西真的有用嗎?”

    “哈哈.......”

    許一凡聞言,頓時笑了起來,看著殷元魁說道:“何止是有用啊,是非常有用,有了這些東西,我們再堅守康城三個月都不是問題。”

    “哦?當真如此有用?”殷元魁愈發的詫異起來。

    “千真萬確,末將可用性命擔保。”許一凡無比篤定的說道。

    殷元魁沒有說話,而是眯著眼睛,看著許一凡,似乎在確定許一凡這句話,到底是真是假,不過,他在看了許一凡一會兒之後,還是點點頭,說道:“若真能再堅守三個月,那後方百姓的遷徙,就有充裕的時間了。”

    許一凡點點頭,又搖搖頭,臉上興奮的表情,漸漸斂去,他看著殷元魁,說道:“我現在擔心的不是西北的戰況,而是其他地方的戰況。”

    “哦?說說看。”殷元魁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麽,開口說道。

    “西域聯軍固然來勢洶洶,但是,我們畢竟是在他們的地盤上作戰,就算戰敗了,也無妨,退守西洲城即可,可是,北方的北蠻,還有南方的南唐,一旦他們戰敗了,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啊。”

    聽到許一凡這麽說,殷元魁點點頭,說道:“還有東方的福州。”

    “福州?”

    許一凡一愣,一臉疑惑的看著殷元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