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虹赤、黃騮、盜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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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去往北宛國的道路上,一騎白馬遙遙領先,在眾人當中顯得格外的亮眼。

    白馬之上,二人共乘一騎,正是許一凡和覺有情,在其身側,稍稍落後半個馬頭的位置,還有三人,分別是慕容濉、殷氹和秦賦,在他們之後,則是四名灰衣灰褲,年齡懸殊,長相各異的死灰營戰士,在他們之後,則是五千將士。

    戰馬這種東西,在軍隊當中很常見,因為它是主要的代步工具,也是機動部隊的重要裝備之一,馬匹的顏色很多,大多數都是以雜色為主,純色馬匹雖然也有,不過,既要馬力好,又要純色,則比較稀有。

    許一凡這匹白色戰馬,可是大有來頭的。

    馬匹易見,寶馬難尋,對於武將而言,擁有一匹好馬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對騎兵而言,好馬劣馬一看便知,而談起戰馬,最好的馬匹,還是屬西域大宛國的汗血寶馬。

    這種-馬頭細頸高,四肢修長,皮薄毛細,步伐輕盈,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強,因“出汗血”而聞名,是難得一見的良駒,能見到一回,已經實屬不易,要是能擁有一匹,那更是相當的了不得。

    大宛國位於西域北部,靠近北蠻,其國土不大,人口不多,在西域諸多王國當中,都不怎麽出名,但是,大宛國卻盛產汗血寶馬被人熟知。

    汗血寶馬培養極其困難,想要培養一匹純種的汗血寶馬,需要花費很大的代價,其每年盛產的汗血寶馬,更是少之又少,一旦培養一匹出來,往往都會被送往漠如國這樣的大國,被圈養起來,除非是遇到重要的活動,才會讓它們出場,平日裏,基本上是難得一見。

    大炎王朝也有汗血寶馬,不過,數量不多,滿打滿算也就是十來匹而已,而且大部分都是老馬了,這些馬都被圈養在專門為其建立的馬場當中,它們的命可比一般官員的命要值錢的多。

    汗血寶馬很難尋,大宛國雖然每年都能培養幾匹汗血寶馬,可都是一般的馬匹,真正的好馬,可能幾年,甚至十幾年都難得一見,異常的珍貴。

    但是,要說最難得的汗血寶馬,還不是大宛國花費巨大代價培養出來的,而是那種野生的汗血寶馬,野馬常見,可野生的汗血寶馬卻極其難見,就算見到了,也極難被馴服,而許一凡這匹白色的戰馬,就是純種的汗血寶馬,最重要的是,它還是野馬,不但是野馬,還是野馬當中的頭馬。

    這匹馬是在前不久,童真他們負責遷徙百姓的時候,無意間撞見了一夥販馬的馬賊,馬匹不少,大多數都是這邊野生的西域馬,還有部分北蠻馬。

    就戰馬而言,西域馬和北蠻馬不相上下,處於伯仲之間。

    西域馬的體型一般都比較矮,但被看西域馬矮小,可是,它們耐力驚人,腳力極好,抗旱能力極好,這跟西域本土的環境有關,這種-馬適合長途奔襲,劣勢就是爆發力不足。

    北蠻馬的體型是所有馬匹當中,最標準的,膘肥馬壯,爆發力驚人,最適合騎兵衝鋒、追逐,但是,劣勢也很明顯,就是耐力不足,北蠻人每次作戰的時候,往往都是一人多馬的配置。

    其次就是炎馬,也就是大炎王朝的馬種,而炎馬又根據其產地不同,檔次也不同,其中嘉州出產的戰馬,跟北蠻馬很像,而西北三洲的西涼馬,則跟西域馬很像,如果隻是粗略的比較一番的話,無論是嘉洲馬還是西涼馬,跟西域馬和北蠻馬是差不多的,但是,如果仔細比較的話,它們還是要稍遜一籌的。

    除了嘉洲馬和西涼馬之外,還有就是中原腹地出產的中原馬,這種-馬體型中等,耐力中等,爆發力中等,相較於北蠻馬和西域馬,都稍遜一籌,而這也是大多數炎軍的標配。

    這群馬賊是從西域不知道用什麽辦法,弄來了八百多匹野馬,知道大炎王朝和西域正在打仗,而買賣馬匹,尤其是野馬,在西域是不被允許的,他們就想著把這批馬送到大炎王朝境內販賣,隻可惜,他們還沒到地方,就被童真發現了。

    如果是以往,其他將領看到這麽多的野馬,自然是以一個不高不低的價格買下來了,可是,他們遇到的是童真,錢,自然是一文沒有,馬匹也自然是給收繳了,而這群馬賊也比較倒黴,不但丟了馬,還差點丟了命。

    在童真收繳他們馬匹的時候,這群人還想跟童真理論一番,這讓原本心情不錯的童真,打算放了他們的,直接把這群人打了一頓,而且還給抓了壯丁,淪為了西征軍生力軍的一部分,其下場不可謂不悲慘。

    至於這群野馬,童真看了看,發現這群野馬,數量雖然不多,可是,質量也很不錯,在挑選一番,自己留下三百匹用作畜力車使用之外,剩餘的五百匹馬,都給送到了康城。

    在這五百匹野馬當中,有三匹馬極難馴服,其中一匹紅黑相間的西域馬,應該也是頭馬,其脾氣異常火爆,另外一匹是紅黃相間的北蠻馬,脾氣也很火爆,這兩匹馬經常打架,在從後方送到康城的路上,這二馬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了,卻始終沒有分出勝負來。

    最後一匹馬就是許一凡胯下的這匹白馬,初看的時候,這匹白馬除了顏色純粹,通體雪白,看起來很神俊之外,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但是,跟它們接觸久了,就會發現,不管是脾氣火爆的西域馬,還是同樣桀驁不馴的北蠻馬,都不敢靠近它。

    在這兩匹馬打架的時候,每次打到不可開交的時候,這匹白馬就會出現,它出現之後,張嘴就咬,抬腿就踢,然後,剛剛還打的火熱的兩匹馬,就老實下來了。

    在送到康城之後,西域馬被殷元魁看中,就留著己用,那匹北蠻馬被秦之豹相中了,於是,殷元魁就給了秦之豹,至於其他的野馬,大部分都交付給了斥候軍,供他們使用。

    其他的野馬都好說,雖然野馬難馴,但是,軍中自然有馴馬的高手,一番操作之後,這些野馬很快就被馴服了,但是,這三匹可能是頭馬的野馬,馴服起來卻異常困難。

    殷元魁相中的那匹馬,軍中好幾個馴馬高手都接連失敗了,殷元魁就親自去試了試,起初,這匹馬也是看到殷元魁,抬腿就像踐踏他,殷元魁卻直接翻身上馬,高坐馬背,任由這匹馬如何的蹦跳,殷元魁就是不墜落下來,直到把其折騰的精疲力盡,最終被殷元魁給馴服了,取名虹赤。

    相對於殷元魁溫和的馴馬手段,秦之豹的馴馬手段,就相當的簡單粗暴了,麵對馴馬高手都無可奈何的北蠻馬,秦之豹上場之後,直接來了一場鬥馬,別人都是鬥牛,他卻是鬥馬,不使用任何武器,純粹依靠蠻力,直接一拳把其打翻在地,而這匹馬在被打翻之後,不但沒有屈服,反而愈發的狂怒起來,結果......結果就是被秦之豹一陣猛揍,然後,它就屈服了。

    秦之豹這匹馬被其取名為黃騮。

    至於許一凡胯下這匹白馬,許一凡根本就沒費什麽勁,它在踢翻了好幾個馴馬高手之後,許一凡是來看熱鬧的,出現在場中,恰好遇到它發狂,結果看到許一凡之後,這匹很通人性的白馬,居然屁顛屁顛的跑到許一凡身邊,低下頭,伸出馬頭,對著許一凡就是一陣的狂舔,這讓許一凡十分的無語,也讓其他人十分的無語。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舔狗許一凡見過很多,可是,舔馬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就這樣,許一凡稀裏糊塗的喜提了一匹寶馬。

    等到許一凡降服這匹被許一凡取名為盜儷的白馬,在騎著它狂奔好幾圈之後,眾人才發現,這個平日看起來異常低調,又異常高調,與眾不同的白馬,居然是一匹野生的汗血寶馬的時候,那種震驚和羨慕嫉妒的心理可想而知。

    盜儷在別人麵前,始終都是昂著頭走路,就像人一樣,眼高於頂,看誰都帶著濃濃的不屑和鄙夷,可是,到了許一凡這邊,就像一個乖寶寶一把,每次看到許一凡,它就會屁顛屁顛的跑過來,低下頭,伸出舌頭,對著許一凡就是一陣的舔,讓人很是無語。

    最讓人無語的是,盜儷還尼瑪是一匹母馬,因為這件事,許一凡在得到盜儷之後,經常被殷元魁他們拿這件事打趣,說許一凡這張臉,不但對女人殺傷力巨大,對母馬殺傷力也極大,而許一凡對此也無力反駁,心情無比的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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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走在隊伍最前麵的許一凡,慕容濉三人的心情是很複雜的。

    這次,他們要去的是北宛國,他們都很清楚,隻是,本來就是輕裝上陣的他們,許一凡卻偏偏帶著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這就讓他們心裏多多少少有些腹誹。

    慕容濉還好,他純粹是覺得有趣,而殷氹則是無所謂,他的主要職責是護衛許一凡周全,至於許一凡帶不帶女人,那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反而是秦賦,在看到這一幕之後,怎麽看怎麽別扭。

    軍中禁止攜帶女眷,尤其是在作戰期間,則是炎軍鐵律,無人敢違背,哪怕是大將軍都不行,以前的西征軍,除了康城的青樓之外,基本上看不到女人,可是,自從許一凡來了之後,女人不敢說隨處可見,可真的不難見。

    對於這件事,不是沒有人沒有意見的,他們也曾向殷元魁和李承政反映過這件事,但是,每次都被二人輕飄飄的幾句話給打發走了,讓他們倍感無奈。

    之前,因為瘟疫,因為打仗,軍醫人手不夠,需要這些女人幫忙,特殊時期使用特殊辦法,雖然於理不合,卻也勉強可以接受,可是,這次許一凡居然帶著一個女人上陣殺敵,這就讓很多人心裏不爽了。

    許一凡的本事,他們是承認的,也很敬佩,可是,再怎麽樣,你也不能帶個女人去打仗吧,知道的你是去打仗,不知道還以為你去旅遊觀光呢。

    對於覺有情,眾人也很喜歡這個女孩,一來是其長得漂亮,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對於美女,無論年齡大小,都會讓人多幾分欣賞的,二來,覺有情可是多次救過許一凡的命,她的血可是很珍貴的。

    秦賦雖然本事不出眾,可是,對規矩,對軍紀格外的看重,而他本人更是一個紀律嚴明的人,對於身邊一些不好的事情,尤其是違反規矩的事情,他都會指出來,而且還是當麵指出來,這也導致他在軍中人緣不咋滴。

    此刻,看著前麵正跟覺有情有說有笑的許一凡,秦賦緊蹙著眉頭,忍不住說道:“這是去打仗,又不是去遊玩,如此做派,成何體統?”

    殷氹聞言,隻是轉過頭,斜瞥了秦賦一眼,就回過頭,繼續趕路,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更沒有任何的言語,而慕容濉則一臉笑容的看著秦賦,露出一個飽含深意的表情。

    “秦校尉,你聲音太小了,許參將聽不到的。”

    慕容濉看熱鬧不嫌事大,開口慫恿道:“要不,你當麵說如何?”

    秦賦聞言,轉過頭,緊蹙著眉頭,虎著一張臉,沒好氣的說道:“我又不傻,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

    耿直和缺心眼看似是一回事兒,其實,還是有區別的,前者雖然也招人嫌,但是,他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能說,而後者則不然,管他該說不該說,說就萬事了,而秦賦則是屬於前者,不然,就以他的性格和本事,縱然有秦之豹護著他,也不可能成為中層將領。

    殺人見血的手段,固然很有震懾力,但是,殺人不見血的手段,會跟容易讓人忌憚,盡管軍中的爭鬥不像朝中那麽激烈,卻不見得如何的溫和,別看都是一群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莽夫,他們玩起心眼來,也絲毫不弱的,想要整人,就算你有強大的靠山,在這些軟刀子下麵,也得吃虧,而且還是無從反駁的悶虧。

    秦賦能走到今天,如果沒有點兒眼力價,知道什麽該說、能說,什麽不該說、不能說的話,他就不是一個校尉,可能是一個百夫長、伍長之類的不入流的官員了,甚至可能連伍長都混不上,隻是一個大頭兵,炮灰一般的存在。

    雖然,秦賦看到許一凡如此做派,他很不爽,可是,他也很清楚,不管他爽不爽,就算他當麵指責許一凡也沒用,運氣好,可能許一凡隻是一笑置之,運氣不好,那他的下場會如何,他心裏也沒底。

    從許一凡開始接管軍政大權之後,許一凡的所作所為,秦賦可都看在眼裏,許一凡的手段太過於與眾不同,也太過於變幻莫測了些,尤其是他在人心上的造詣,每當秦賦細想之後,都會背脊發涼。

    這次被許一凡點名跟著去馳援北宛國,秦賦就滿腹狐疑了,他自己有什麽本事,他心裏很清楚,放著其他優秀將領不選,偏偏挑了他,說秦賦心裏沒有點兒想法,那真的不太現實。

    慕容濉隻是開個玩笑而已,見秦賦不上鉤,他也不在意,而是笑著問道:“秦校尉,你之前認識許參將?”

    秦賦搖搖頭,說道:“在許參將來康城之前,從未見過。”

    “那來康城之後呢?”

    “見過幾次,但也都是職責所在的事情,沒有其他的交談。”

    “咦,這就奇怪了。”

    慕容濉眯起眼睛,用審視的目光看著秦賦,隨即問道:“既然你跟許參將不熟悉,那他為何偏偏挑了你?”

    秦賦也是一臉疑惑,皺著眉頭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啊,我也很奇怪啊。”

    一直沒有說話的殷氹,這個時候突然開口道:“你是哪裏人?”

    “西洲人士。”

    秦賦說完又補充一句道:“不過,我祖上不是大炎人,而是西域人。”

    “哦?你是西域哪裏人?”

    “沙陀國。”

    “咦?”

    此話一出,殷氹和慕容濉同時眯起眼睛,對視一眼,似乎明白許一凡為何要點秦賦跟著了。

    秦賦看了二人一眼,似乎是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就說道:“你們想多了,從我曾祖那一輩開始,我們就離開了沙陀國,來到西洲生活,現如今,已經過去好幾代人了,我對沙陀國也一點兒都不了解。”

    剛剛覺得許一凡點秦賦隨行,是因為秦賦祖上是沙陀國人士的緣故,可聽到秦賦這麽說,好像又不是,這讓二人又有些疑惑起來。

    “秦校尉,難道你對沙陀國真的一點兒都不了解?”慕容濉不死心的問道。

    秦賦搖搖頭,說道:“沙陀國的情況,我了解的你們都了解,你們不了解的,我也不了解。”

    說完,秦賦又補充一句道:“我祖上雖然是沙陀國人,卻也距離弓月城很遠,就是一個小村落,如果說許參將因為這件事,讓我隨行,我覺得不可能。”

    此話一出,慕容濉和殷氹都沉默下來,顯然,他們接受了秦賦的這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