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活著走出塔撒哈沙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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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是要去打仗嗎?”坐在盜儷背上,整個人窩在許一凡懷裏的覺有情,微微偏頭,眯著眼睛問道。

    西北風沙很大,天氣晴朗,無風的時候,還感覺不到什麽,可是,一旦起風,或者騎馬前行的時候,就會感覺很糟糕,在這裏,騎馬或者騎駱駝行走的時候,人們都習慣性給頭上戴上一層紗巾,臉上也蒙著一層麵巾,以此來遮擋風沙。

    此刻的覺有情,穿著一套白色的衣裳,腦袋上包著一層白色的紗巾,紗巾很大,不但可以包住腦袋,還把整張臉都給包裹起來,隻留下一雙眼睛在外麵。

    聽到覺有情的詢問,許一凡點點頭,說道:“是啊,怎麽,你怕了?”

    覺有情搖搖頭,輕聲道:“你都不怕,我怕什麽,你會保護我的對嗎?”

    “嗬嗬...我才不會保護你呢,打不過對方的時候,我就把你丟下,一個人跑路,嘿嘿......”許一凡怪笑道。

    “哼!你才不會呢,你不是那樣的人。”

    覺有情聞言,轉過頭,語氣十分篤定的說道,那雙猶如星辰一般的眼眸,無比堅定的看著許一凡,仿佛她很了解這個不比她大多少的男人。

    “嗬嗬......”

    對於覺有情的篤定,許一凡隻是笑了笑,並沒有辯駁什麽。

    “你從小就在西域長大,跟我說說西域唄。”許一凡換了一個話題說道。

    “你想聽什麽?”

    “你想說什麽,我就聽什麽,要不,先說說你那隻小駱駝吧。”許一凡打趣道。

    覺有情聽到許一凡又提起她的小駱駝,少女頓時有些臉紅起來,撇過頭,不再去看許一凡,不過,她臉上有紗巾遮擋,臉紅許一凡也看不到。

    這不是許一凡第一次拿小駱駝打趣她了,說起小駱駝,就很有意思了。

    覺有情從西域出發,前往大炎王朝的時候,她幾乎什麽都沒帶,隻帶了一隻小駱駝,一路上,她自己過的風餐露宿,卻把小駱駝照顧的很好,小駱駝不但沒有瘦,反而還壯實了不少。

    隻是,這隻小駱駝在她進入大炎境內,隨著她的被俘,小駱駝也被抓獲了,連人帶駱駝都被送到了康城,覺有情雖然很擔憂自己的處境,但是,她更擔憂的還是自己的小駱駝,生怕西征軍把她的小駱駝給殺了吃肉,在她在夥房幫忙的時候,每當有駱駝被牽過來殺掉的時候,她都要提前去看一看,看看是不是她的小駱駝。

    幸運的是,每次被殺的都不是她的小駱駝,而不幸的是,終有一天,她的小駱駝也會被殺的。

    在許一凡第二次昏迷醒來之後,許一凡曾經問過覺有情,想要什麽,他盡量滿足她的要求,覺有情也確實提了一個要求,隻是,當覺有情提出這個要求之後,許一凡足足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然後放肆大笑起來,而覺有情就一臉認真的看著許一凡,生怕許一凡不答應她。

    覺有情提出的要求也很簡單,就是讓許一凡把她的小駱駝還給她,對於這個奇葩要求,許一凡也確實無語了,他在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曾經想過覺有情會提出的一些要求,比如放了她,讓她回西域,或者送她去大炎王朝,亦或者是其他的一些要求,可覺有情都沒有提,反而隻是要她的小駱駝。

    既然答應了覺有情,許一凡自然是要做到的,於是,許一凡就開始讓人去尋找小駱駝。

    如果是在中原,或者其他地方,尋找一隻小駱駝,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在康城這邊,最不缺的就是駱駝了,無論大小都不缺,反而是在中原比較常見的牛驢之類的畜生比較少見。

    花了幾天時間,許一凡找到了一大群小駱駝,他又沒見過覺有情的小駱駝長什麽樣子,就算見過,許一凡也不可能在一群小駱駝當中找到它,而想要找到小駱駝,自然需要覺有情自己出馬了。

    本來,許一凡覺得覺有情不可能找到的,因為之前找到的好幾批小駱駝,都不是,許一凡都放棄了,可是,覺有情卻沒有放棄,就在最後一批小駱駝送來的時候,覺有情一眼就在一群小駱駝當中,找到了屬於她的小駱駝。

    看到覺有情在找到她的小駱駝,瞬間衝過去,抱著小駱駝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泣著,又把許一凡給弄無語了。

    讓人全城找駱駝的事情,不但那些負責此事的士卒知道了,就連殷元魁他們這些將領也都知道了,知道之後,阻攔倒是沒有阻攔,隻是又拿這件事,打趣了許一凡好幾次。

    每次,許一凡被打趣之後,他都拿這件事去打趣覺有情,而覺有情卻不覺得有什麽,在她看來,小駱駝比她本人要重要很多了。

    “小風鈴對你真的那麽重要嗎?”許一凡隨口問道。

    覺有情想也沒想的說道:“重要,很重要,非常重要!”

    “它怎麽重要了?”許一凡好奇的問道。

    “它是我娘親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覺有情有些傷感的說道。

    “哦?說說看。”

    小駱駝有一個名字,叫風鈴,不過,因為它太小了,就叫小風鈴,而小駱駝的媽媽也叫風鈴,小駱駝的媽媽是在很早的時候,其還是一個小駱駝的時候,覺有情娘親給她帶回來,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也是在那一年,她爹娘就離開了家,去朝聖,從此一去不回。

    大風鈴從一隻小駱駝慢慢成長為大駱駝,最後又成為老駱駝,最終病死了,而覺有情也從一個小女孩,長成了一個大女孩,駱駝脖子上的風鈴還在,可爹娘卻不在了。

    大駱駝生了一隻小駱駝,而大風鈴也在生下小風鈴之後死了,覺有情很傷心,那是她娘親送給她唯一的禮物,現如今卻沒有了,她隻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小駱駝身上,也把當初放在大風鈴脖子上的風鈴,戴在了小駱駝脖子上。

    在爺爺他們失蹤之後,覺有情把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半賣半送給了其他人,唯獨留下了這隻小駱駝,這個小風鈴,一人一獸相依為伴,開始了東行之旅。

    或許,對於別人來說,小風鈴隻是一隻駱駝而已,風鈴也隻是風鈴罷了,可是,對於覺有情來說,小駱駝不止是小駱駝,風鈴也不單單是風鈴,它寄托了少女對爹娘的思念之情,還有期待之情。

    小駱駝,許一凡看過,也曾找人問過,那就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小駱駝,沒有什麽奇特的地方,而風鈴也隻是普通的風鈴,在西域很常見,尤其是在那些商隊當中,但凡是駱駝,它們的脖頸上都會戴著一串風鈴,充當號角的作用。

    這是覺有情第一次說起風鈴的故事,許一凡聽完之後,除了沉默還是沉默,他並沒有去安慰覺有情,因為他覺得覺有情不需要。

    “爺爺是個很有趣的人,也是一個很沉默的人。”覺有情開始緩緩地講述起她爺爺的事情。

    “爺爺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抽旱煙了,一年又一年,坐在那兒,一邊抽著旱煙,一邊看著西方,我始終不明白,他在看什麽。”

    “爺爺是個瘸子,話很少,對我們卻很好,尤其是對我,我看的出來,他很疼愛我,隻是這種疼愛,讓我感覺很奇怪。”

    “哦?怎麽奇怪了?”許一凡下意識的問道。

    覺有情搖搖頭,說道:“說不清楚,爺爺對我很好,不管家裏有什麽好吃的,他都會讓給我吃,哪怕是哥哥和弟弟妹妹都不能搶,他也從來不讓我去做什麽體力活兒,更不允許我離開村子太遠。”

    “這也沒什麽奇怪的,老人都這樣,都會對某個孩子偏愛一些。”許一凡隨口說道。

    確實,皇帝愛長子,百姓疼幺兒,雖然不是所有人都這樣,但是,也差不多,上一輩人,或者上上一輩人,在對待晚輩的時候,都會有所偏愛,畢竟,不可能一碗水端平。

    覺有情卻再次搖搖頭,反駁道:“以前,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可是,後來我發現不完全是這樣的,爺爺對我不單單是疼愛,更像是溺愛,我在她眼中,不單單是孫女那麽簡單,更像是一間瓷器,一塊璞玉,需要小心的嗬護著,一不小心就會碎掉,這讓我很不解。”

    聽到這,許一凡也微微皺了皺眉頭,雖然覺有情說的很模糊,可是,許一凡還是聽出了某些不尋常的地方來。

    在這個封建時代,重男輕女的思想觀念是非常嚴重的,不管是在中原,還是在西域,亦或者在其他地方,女性的地位往往都比較低下,雖然在江湖和各大修行體係當中,女子成為高武或者高修也不少,可是,在一些關鍵的位置上,她們往往都是排在男人後麵的。

    就拿西域的佛門來說,佛門有九位菩薩,其中有八位是男子,隻有一位是女菩薩,單單從佛法的造詣,還有修為來說,這位女菩薩都要高出其他八人一籌,可是,在其成為菩薩的時候,還是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一個偌大的佛門尚且如此,更別說像覺有情家人那樣的凡夫俗子了。

    人,娶妻生子,香火傳承,最重視的往往都是兒子或者是孫子,越是年老的人,越是看重這些,除非在在兒子或者孫子都不成器的情況下,女兒或者孫女特別有出息之後,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才會考慮這些女子,而這也是人之常情。

    覺有情又不是什麽殷實富貴之家,根本不需要這樣,覺有情的哥哥能獨自去朝聖,其本身就很有本事,更何況,覺有情還有一個弟弟,按理說,覺有情的爺爺應該更疼愛他們一些,可事實卻恰恰相反,根據覺有情說,從她記事開始,爺爺也好,爹娘也罷,都格外的疼愛她。

    當然了,這可能是他們比較偏愛覺有情,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可是,覺有情最後那幾句話,引起了許一凡的重視。

    被當做瓷器、璞玉一般的嗬護著,這種感覺,外人很難體會,但是,作為當事人,尤其是心竅玲瓏的女孩來說,感覺應該很真切。

    想到這,許一凡下意識的低下頭,看著懷裏的少女,眯起眼睛,心中暗暗地想著,難道覺有情和別人不一樣,也有很特殊的身份不成?

    隻是,這個念頭才冒出來,就被許一凡自己給否決了。

    覺有情就是一個普通人,她除了血型比較特殊,跟許一凡一樣,屬於很罕見的RH陰性血之外,沒有什麽不同的地方,覺有情不是武夫,也不是修行者,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雖然許一凡也不是這種人,可許一凡本身就很特殊,他是修行者,這件事已經毋庸置疑了,隻是,許一凡這個修行者的身份,就像段譽的六脈神劍一樣,時靈時不靈的。

    覺有情跟著許一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以說,除了睡覺兩個人不在一張床上之外,其他的時間,基本都在一起,以許一凡那敏銳的洞察力,如果覺有情身上有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他應該有所察覺才對,可是,並沒有。

    如果說覺有情擁有什麽特殊的身份的話,那也隻可能跟佛門有關,覺有情在佛語當中是菩薩的意思,可是,之前許一凡在去俘虜營的時候,就帶著覺有情,而一僧和尚是見過覺有情的,一僧在看到覺有情的時候,並沒有流露出不一樣的神色。

    當時,許一凡還專門提到了覺有情,一僧也隻是看了覺有情幾眼,就沒有其他的舉動了,如果覺有情身份特殊,跟佛門有關的話,一僧和尚不可能看不出來。

    既然覺有情就是一個普通人的話,那她爺爺為何會如此對她呢?難道這是覺有情的錯覺不成。

    對於這個問題,許一凡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也沒有繼續深思。

    覺有情在說了一會兒爺爺和家裏人的事情之後,就沉默下來,情緒有些低落,不知道是不是想家人了,許一凡見狀,就再次轉移了話題,問道:“你知道塔撒哈沙漠嗎?”

    “知道,被佛遺棄的地方。”覺有情說道。

    “那你覺得塔撒哈沙漠有人居住嗎?”許一凡又問道。

    “為什麽這麽問?”覺有情再次轉過頭,一臉不解的看著許一凡。

    “沒什麽,就是隨便問問。”

    “哦,這樣啊。”

    覺有情轉過頭,看著前方,想了想,說道:“我覺得是有人的。”

    “哦?為什麽?”許一凡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既然知道塔撒哈沙漠,肯定也知道被流放的阿修羅族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阿修羅從塔撒哈沙漠走出來,去攻打南陀山,這樣的事情,出現了很多很多年,如果塔撒哈沙漠沒有人居住的話,這些阿修羅又是從哪裏來的呢?”

    覺有情的想法跟秦之豹差不多,許一凡不覺得意外。

    “除了阿修羅族之外,塔撒哈沙漠還會有其他人居住嗎?”

    許一凡隨口問了一句,他也沒指望覺有情給出答案,然而,覺有情在沉默片刻之後,卻給出了一個讓許一凡都震驚不已的答案。

    “有。”

    “你怎麽知道?”

    “爺爺告訴我的。”

    “他是怎麽知道的?”

    “因為他曾經去過塔撒哈沙漠啊。”

    “什麽?你爺爺去過塔撒哈沙漠?什麽時候的事情?”

    覺有情想了想,搖搖頭,說道:“具體什麽時候,我也不知道,我也是有一次,無意間聽爺爺提起過的。”

    “他是怎麽說的?”

    “在爹娘去朝聖之後,我很傷心,爺爺見我傷心了,他也很傷心,平日不怎麽喝酒的他,那次喝醉了,在喝醉之後,他跟我說,他去過塔撒哈沙漠,在沙漠深處,還生活著一群人,而我爹娘並不是去朝聖了,而是去塔撒哈沙漠了。”

    “你爹娘去沙漠做什麽?”

    覺有情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爺爺沒說。”

    “那他有沒有說,在沙漠深處生活的人,都是一群什麽人,是阿修羅族嗎?還是其他的人?”

    覺有情再次搖搖頭,一臉為難的看著許一凡,說道:“我不知道,爺爺沒說。”

    “那他還說了什麽?”

    “沒有了。”

    “沒有了?!”

    許一凡愣住了,內心震驚不已,對於塔撒哈沙漠當中有人居住生活,許一凡是相信的,畢竟,曾經有不少阿修羅從裏麵走出來,但是,讓許一凡震驚的是,除了阿修羅之外,在沙漠的深處,真的還有一群人生活著,他們是誰?他們是怎麽在沙漠生存下去的?

    這些問題都困擾著許一凡,而最讓許一凡吃驚的,還是覺有情的爺爺,曾經去過塔撒哈沙漠,而且還活著回來,不但活著回來,還活得好好的,娶妻生子,兒孫繞膝,過著無比幸福的生活,這就很怪異了。

    如果覺有情的爺爺真的去過塔撒哈沙漠,那為什麽沒有人知道呢?如果他真的去過塔撒哈沙漠,為何在出來之後,沒有出現詛咒反應呢?

    還有,覺有情的父母不是去朝聖了,而是去塔撒哈沙漠深處了,他們去塔撒哈沙漠做什麽?

    難道在塔撒哈沙漠深處,還隱藏著什麽秘密不成?

    許一凡淩亂了,徹底的淩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