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 薑三甲的訓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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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說,聖地也出世了?”

    濮石聞言,搖搖頭道:“天劫未來之前,聖地是不會出世的。”

    說到這兒,濮石看向遠方,眼神深邃而渙散道:“而且就算天劫到來,聖地也不一定會出世。”

    許一凡眉頭緊蹙,看著濮石問道:“聖地到底是什麽修行體係?你又怎麽知道這麽多的隱秘?”

    濮石不答反問道:“你覺得聖地是什麽?你又覺得我們魔道是什麽?”

    許一凡沉默不語,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上來,或者說他心中也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

    濮石見狀,也沒有追問的打算,而是收回目光,盯著手中的酒碗說道:“你應該感到慶幸。”

    “嗯?”

    許一凡一愣,不解的看向濮石。

    “若當年不是孫瞎子在,在幾年前,你就死了。”

    對於濮石這番話,許一凡沒有反駁,確實,當年老嫗前來帶走慕兒的時候,若不是孫瞎子出現,三九很可能會殺死許一凡的,畢竟,當時的許一凡真的太弱小了,甚至連螻蟻都談不上,可能也正因為許一凡太弱了,對方才懶得殺他。

    “孫瞎子到底是什麽身份?”許一凡問道。

    濮石搖搖頭,說道:“他的身份,我也不清楚。”

    “小七為什麽要找我?僅僅因為慕兒?”

    濮石再次搖搖頭,說道:“慕兒隻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你拿走了屬於他的東西。”

    “什麽東西?”

    濮石抬起頭,盯著許一凡的眼睛說道:“你說呢?”

    許一凡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麽,他攏共隻跟聖地的人隻見過一麵,那場見麵,雙方相處的並不算愉快,也正是因為聖地的人出現,慕兒的離開,孫瞎子的去世,許一凡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兩個人都離開了,許一凡才決定做些什麽。

    許一凡這些年來得到過很多東西,但是,要說能引起修士勢力,尤其是聖地注意的,除了許一凡與生俱來的記憶之外,恐怕隻有孫瞎子留給他的那本無字天書,還有就是前不久在死亡峽穀獲得的兩條龍,以及伐天三十六劍了。

    思來想去,能夠被聖地覬覦的,估計隻有無字天書了,也正是因為這本書,許一凡才得以成為修行者的。

    看到許一凡那若有所悟的樣子,濮石就笑著說道:“想到了?小七那家夥就是衝著這本書來的。”

    “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麽?”

    許一凡細眯著眼睛,死死地盯著濮石,他跟濮石的關係可沒有那麽好,作為敵人,濮石跑來告訴自己這些消息,肯定不是簡簡單單的通風報信那麽簡單,肯定還有其他的目的。

    “這些事情不是我想告訴你的,是閣主讓我告知於你的。”

    “閣主?斷龍閣的閣主?”許一凡詫異道。

    濮石點點頭,說道:“沒錯。”

    “那你們閣主讓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麽?”

    “合作。”

    “嗯?”

    ∑(っ°Д°;)っ

    聞聽此言,許一凡臉色古怪的看向濮石,除了疑惑還是疑惑,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麽資格跟斷龍閣這樣的超大勢力合作。

    許一凡對自己的實力認知的很清晰,別看他現在聲名鵲起,可隻是在江湖和朝堂上而已,即便是在朝堂上,許一凡現在也不曾位列中樞,許一凡能調動的力量極其有限,尤其是當他現在離開鎮西軍之後,除了他自己麾下的軍團之外,也沒有太多的力量可以調動,單單就這點兒力量,別說是修行勢力了,就是一個王國都不懼怕他。

    麵對許一凡的疑惑,濮石也沒有賣關子,直接說道:“對,就是合作。”

    “怎麽合作?”

    “我們幫你站在炎朝的至高位之上。”

    “至高位?”許一凡眯起眼睛,緊盯著濮石。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太監嗎?”許一凡撇撇嘴道。

    “咳咳......”

    濮石被許一凡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直接給嗆到了,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文臣做到宰相,武將做到仆射。”

    “就憑你們斷龍閣?”

    許一凡一臉懷疑的看向濮石,心中忍不住吐槽道:“文至宰相,武至仆射,皇帝都不敢保證的事情,斷龍閣又憑什麽保證?”

    似乎是知道許一凡在想什麽,濮石直接說道:“單憑我們斷龍閣自然不可以,可若是加上其他勢力呢?”

    “比如。”

    “比如儒家,比如方士。”

    “他們憑什麽這麽幫我?”

    “他們不是在幫你,而是在幫他們自己。”濮石幽幽的說道。

    許一凡沉默良久,然後問道:“代價是什麽?”

    “若是將來,聖地出世,你要幫我們做一件事。”

    “什麽事兒?對付聖地嗎?”

    “嘿嘿......”

    濮石看著許一凡,眼神晦暗不明的笑了起來,沒有說什麽。

    “我憑什麽相信你?”許一凡沉吟片刻,又問道。

    濮石卻搖搖頭,說道:“你不用相信我,你也不會相信我,但是,你要相信夫子。”

    “什麽意思?”

    “夫子已經回書院了,當你去到長安,見到夫子,自然就相信我的話了。”

    “你們到底在圖謀什麽?”

    濮石搖搖頭,看著許一凡,緩緩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亂世已起,天劫將至,你我皆是螻蟻,皆是棋子,有些事兒不是現在的你我能想明白的。”

    “天劫到底是什麽?天劫跟聖地有沒有關係?你們魔道跟聖地又是什麽關係?”

    麵對許一凡這一連串的問題,濮石隻是看了許一凡一眼,一口飲盡碗中酒,然後站起身,從懷裏掏出一個匣子,放在石桌上,說道:“不管你信不信,話我已經傳到了,這東西是閣主讓我交給你的,你好自為之。”

    許一凡看了看桌子上的匣子,又看了看濮石,皺眉眯眼道:“你要走?”

    濮石反問道:“怎麽?你想留下我?”

    許一凡默然,顯然,他有這個想法。

    濮石見狀,嗬嗬一笑,瞥了一眼許一凡,又看了一眼不遠處坐在馬車上的薑三甲,說道:“你留不住我。”

    “你就這麽自信?”

    “我知道你安排了諸多後手,也知道你的死灰營很厲害,更知道你那位大師伯很厲害,不過,他們加起來也留不住我。”

    許一凡的眼睛眯成一道縫,似乎在思索濮石的話。

    濮石絲毫不緊張,而是看著許一凡說道:“你現在的敵人不是我,我們還沒到生死相向的時候,不然,方才在血炎穀的時候,我就可以殺死你的。”

    說完,濮石也不理會臉色難看的許一凡,拎起酒壇,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說道:“記住,你還欠我一條命,還有一頓酒,這些都是要還的。”

    看著背對著自己,一搖三晃的濮石,許一凡放在龍牙刀刀柄的手,緊握,鬆開,再緊握,如此反複好幾次,最終還是鬆開了握住刀柄的手,端起麵前的酒碗,喝了一口,目光也落在了石桌上的匣子上。

    在濮石離開之後,薑三甲走下馬車,來到了許一凡這邊,在濮石方才坐的位置坐下,看了看許一凡,又看了看石桌上的匣子,直接拿過去,打開匣子,裏麵放著一塊地圖的碎片,相對於之前從巫馬天彥和花語痕手裏拿到的碎片,這片碎片最大。

    許一凡的目光落在地圖碎片上,看了半晌,才把目光轉移到薑三甲臉上,問道:“真的留不住他嗎?”

    薑三甲瞥了許一凡一眼,搖搖頭,說道:“留不住,這小子跟你一樣怕死,埋伏的人不少,估計是上一次在東海城的時候,在你小子手上吃了大虧,有些杯弓蛇影起來。”

    說到這兒,薑三甲突然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哈哈......”

    許一凡被薑三甲這突如其來的笑聲給弄的有些發蒙,下意識的問道:“你笑什麽?”

    薑三甲搖搖頭,說道:“我覺得你們這一輩的年輕很有意思,你小子怕死的很,方才那小子也怕死的很,關鍵是你們還是宿敵,有意思。”

    許一凡聞言,翻了個白眼,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麽意思,也不覺得這有什麽好笑的,他現在心中更多的還是疑惑。

    就在方才,許一凡起了殺心的時候,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這種致命的危機感,來自五百米之外,雖然他不知道在五百米外的地方有什麽,但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隻要方才許一凡稍有異動,他可能就不可能坐在這裏了,這種危機感,可比之前花語痕和巫馬天彥帶給自己的要嚴重的多。

    看到許一凡那陰沉似水的臉,薑三甲淡淡的說道:“不要盲目的自信,更不要小覷了這些修行勢力,他們比你想象的還要厲害。”

    “巫馬天彥和花語痕之所以會妥協,是因為他們終究不是修行勢力當中的人,他們的背後是烏鴉欄子黑龍台這樣的暗黑機構,雖說這些暗黑機構做事橫行無忌,可事實也並非如此,再強大的暗黑機構,它終究是由更高的權利來掌控的,在他們的上麵,也有很多規則再束縛著他們,容不得他們意氣用事。”

    “可像濮石這樣的魔修,他們做事兒是沒有太多顧忌的,你知道為何這些修行勢力選擇了避世,極少出世嗎?”

    “為何?”許一凡下意識的問道。

    “尋常百姓由律法管控束縛,朝堂的文武百官也有各種規則束縛,而這些修行勢力也有規則去束縛他們,人一旦沒有了束縛,他們會做出什麽事兒來,很難預料,即便做事向來葷素不忌的魔道,也要遵守這些規則,若是他們不遵守規則,魔道早就覆滅了。”薑三甲解釋道。

    “你好好想想今天發生的一切,如果今天在血炎穀,出現的不是烏鴉欄子和黑龍台的人,而是祭司和巫蠱教的人,你覺得,就憑你安排的那些後手,能是他們的對手嗎?若是慧緣選擇出手,你覺得你還能活下去嗎?”

    聽到薑三甲這麽說,許一凡一陣沉默。

    確實,若一切真的像薑三甲說的那樣,許一凡安排的後手再多,底牌再多,在絕對的實力麵前,諸多算計都是徒勞無功的。

    看到許一凡若有所思的樣子,薑三甲最後說道:“不要以為自己成為了修行者,還是中三境的修士,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要知道,一山還比一山高,若是你還是這種心態,去了長安,你的下場會很慘的。”

    許一凡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對於薑三甲的話,許一凡是聽進去了,他也知道薑三甲說的沒錯,他承認,這段時間,因為接連取得的諸多勝利,讓他開始有點飄了。

    別的不說,就拿這次血炎穀的事情來說,明知道北蠻和南唐會出手,而且還是有備而來,許一凡不想著如何更小的避免傷亡,反而還想將這二人留下。

    這種想法本身沒錯,可是,許一凡忽略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假設他的算計被人熟知,而且還被人在他的算計之外,在進行算計,那許一凡的諸多算計又有什麽作用?

    一旦這次反擊殺失敗,護衛團的五千精騎肯定會全軍覆沒,西域使團肯定也會出現重大的傷亡,而西北這邊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戰局,會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許一凡太自信了。

    他的這種自信,來源於之前取得的諸多勝果,還有他自身成為修行者,幸運的是,這次許一凡計劃成功了,可不幸的是,若是沒有鮮於蠡和九歌的出現,許一凡會敗的很慘。

    方才還不覺得有什麽,可現在仔細回想起來,許一凡也驚出了一身白毛汗。

    薑三甲從許一凡手裏拿過那半碗酒,抿了一口,幽幽的說道:“自信是好事兒,可盲目的自信是會害人害己的,你要知道,你現在不是一個商人,也不是一個單純的修行者,你是一個武將,你的一言一行,往往決定了很多人的生死,這些人都是爹生娘養的,沒有誰是該死的,也沒有人是必須死的,尤其是為了你去死的,你在康城做的那些事兒,可是可圈可點,可那畢竟是非常時期,采取一些非常手段,這無可厚非,可你若是長此以往,你信不信,你會跟當年的許淳一個下場。”

    聽到這兒,許一凡心中一凜,抬起頭,看向薑三甲,歎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我知道錯了。”

    薑三甲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你這麽做,也不能完全是錯的,如果我是你,可能也會選擇這麽做,但是,若是換做是我,做的肯定比你周全,但是,有時候,我們除了依靠武力來解決問題之外,還應該用其他的辦法來解決問題。”

    許一凡點點頭,虛心接受了薑三甲的批評。

    看到許一凡這副模樣,薑三甲也不在說什麽,一口把碗中的黃泥酒喝完,站起身,朝著馬車走去,說道:“走吧。”

    許一凡聞言,也跟著起身,拿著匣子跟著上了馬車。

    當許一凡坐上馬車之後,馬車再次啟程,這次馬車直奔玉門關而去。

    坐在馬車上,許一凡思緒萬千,沉默了很久,許一凡突然問道:“許淳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他是一個非常有才華,有抱負,有能力的人。”

    “哦?仔細說說。”

    “許淳出身不錯,當年的許家,雖然跟房巨鹿這樣的大家族無法比擬,可也是名門望族,許淳很有文采,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都很精通,造詣還不低。”

    “啊?”

    許一凡聞言,大吃一驚,下意識的問道:“可我未曾聽說過此人有詩詞傳頌下來啊?”

    “那是因為許淳被誅殺之後,被抄家了,他所留下來的東西,都被付之一炬了,他本人更是成為了禁忌,而他的那些詩詞怎麽可能流傳下來呢。”

    聽到這兒,許一凡點點頭。

    “許淳的天賦很好,不管是習武,還是修行,都遠超於你,在過去的近百年時間裏,許淳是破境速度最快之人,像花語痕、巫馬天彥,還有之前南唐的那個小女娃古沫汐,在外麵眼中,都是一等一的天才,可是,在許淳麵前,他們都是晚輩,二者沒有什麽可比性。”

    “天才分為兩種,一直是普通的天才,比如花語痕,比如巫馬天彥,一種是天才當中的天才,一人獨行,舉世無敵,許淳就是這樣的人。”

    “許淳不是武夫嗎?什麽時候又成為修士了?”

    “他既是武夫,也是修士,隻不過,他在成為修士之後,不曾與人交手的緣故,所以世人不知而已。”

    “許淳是什麽境界?”許一凡又問道。

    “他在投身入伍的時候,就已經是五品境界了,在其擔任鎮北,鎮西,鎮南大將軍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上三境的修士了,在其擔任鎮國大將軍的時候,其已然是一品修士,而且是一位刀修。”

    “刀修?”

    許一凡疑惑的看向薑三甲,有些不太明白刀修是什麽意思。

    “對刀修,一條比劍修更罕見的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