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一章 北海之水、深淵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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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建澤離開之後,下午的時候,就有旨意傳來,朝廷同意許一凡去見穀歌。

    對於這個結果,許一凡並不感到意外。

    沒有做什麽準備,也無需準備,許一凡就跟著不良人去見了穀歌。

    穀歌被關押在不良人府衙的死牢深處,重兵把守,隻是,許一凡有些意外,穀歌居然沒有被關押在摘星樓地底。

    說起摘星樓地底,許一凡之前去過一次,那次經曆並不算多麽愉快。

    許一凡當時去的隻是摘星樓地底第一層,而吾罪就被囚禁在第一層。

    摘星樓上麵有九層,下麵也有九層,而關押在第一層的家夥,至少都是上三境起步,而且都是經曆過生死劫的上三境,並且還是在某方麵做到最強的人,才有資格被囚禁在這裏。

    第一層的人不算多,也就七十二人,但是,許一凡進去的時候,隻看到了一小部分,吾罪是被囚禁在第三十八號房間,在他的前麵還有三十七人,但是,這三十七人,許一凡隻見到了不到十個人,剩下的房間都空了。

    當時引領許一凡去地下一層的是墨白,根據墨白說,地下一層一共囚禁了一百多人,其中一部分人老死在裏麵,還有一部分當初選擇暴-亂,想要逃出來,被斬殺了一部分人,最後也就剩下七十來人。

    之後的二十年時間裏,又陸陸續續死了一些人,還放出來一些人,現如今,整個地下一層也就還剩不到三十人而已,而這些還活著的人,都是極其恐怖的存在,至於他們如何恐怖,墨白沒有說。

    但是,在見到吾罪之前,就有個家夥對他們出手,結果挨了墨白一劍。

    被墨白砍了一劍,這並沒有什麽稀奇的,而讓許一凡感到震驚的是,那家夥在挨了一劍之後,雖然負了傷,卻沒有死,這就有些離譜了。

    墨白的真實實力如何,許一凡不是很清楚,卻有一個大概的推測,應該是半步超品境界,當然,也可能是超品境,而那一劍,墨白至少用了五成力以上,那家夥隻是負傷,還不是重傷,這就很厲害了。

    當然,這也是墨白不打算殺他,如果墨白真的想殺他的話,估計也就一劍的事情。

    單單就實力而言,那家夥的實力不比穀歌差,而這還是他被囚禁這麽多年的緣故,如果是其巔峰時期,想必應該比穀歌強不少。

    許一凡在墨白的帶領下,見到了吾罪,一個很粗礦的漢子,留著披肩長發,看起來有些邋遢。

    見麵之後,吾罪看了許一凡一眼,第一句話就是:“你好弱啊!”

    說完,也不等許一凡反駁,就看向墨白,微微皺眉道:“嗯?你不錯!”

    當時,許一凡就很無語了。

    不過,許一凡也沒有辯解什麽,隻是簡單的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本來,許一凡還想著該怎麽忽悠一下吾罪的,可結果卻出乎他的預料。

    吾罪直接就答應了,而且答應的很爽快,這讓許一凡所有的準備和說辭,都沒有派上用場,讓他很是憋屈。

    既然目的達到了,許一凡也沒有多說什麽,徑直離開了。

    那次摘星樓地底之行,讓許一凡很是無語,很是不解,他總感覺,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李建澤讓許一凡去地底把吾罪放出來,就是去走個過場而已,而事實似乎也是如此。

    吾罪的出世,十分的平靜,並不像他當初來長安城的時候那般,鬧出那麽大的動靜。

    吾罪出來的當天,就離開了長安城,隻是在臨走時,讓人帶句話給許一凡,說許一凡欠他一個人情,當時知道這個消息的許一凡,忍不住跳腳罵娘,他是幫朝廷做事,他啥好處都沒得到,最後反而是他欠了人情,說不鬱悶那是不可能的。

    可惜,那時候吾罪已經離開了,而跟著吾罪離開的,還有地下一層僅剩的二十七人,不良帥是直接把地下一層的所有人都給放出來了。

    說實話,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許一凡又鬱悶了,對於摘星樓地底一層的家夥,他可是很感興趣的,想要收為己用的,可惜,想法很美好,現實卻很殘酷。

    當時去摘星樓地下一層的時候,在跟吾罪達成協議之後,許一凡是想去下麵幾層看看的,可惜,墨白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這讓許一凡很是無奈,他對摘星樓底下關押的那些人,真的很好奇,可惜,即便他去過一次,也沒有搞清楚,摘星樓底下那些人的身份,也不知道摘星樓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疑問很多,但是許一凡確定了一件事,摘星樓地底很危險,非常的危險,當他踏入摘星樓地底的時候,那種危險就撲麵而來,如果不是許一凡經曆過很多事兒的話,他真不一定能走著出來,由此可見,摘星樓地底的恐怖之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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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不良人的帶領下,許一凡進入死牢深處,看到了穀歌。

    再次看到穀歌的時候,許一凡有些詫異,有些意外。

    關押穀歌的地方是一座水牢,那是一個小型的人工湖泊,在湖泊的正中間,有一個牢房,牢房三分之一在水底,三分之二在水麵,而穀歌就待在牢房當中。

    沒有想象當中的鐵索加身,也沒有想象當中的嚴刑拷打,血肉模糊,隻是單純的把他囚禁在水牢當中而已。

    牢房不小,跟一個單間差不多,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有,在房間裏,還有一盆火,說實話,許一凡看到穀歌的時候,感覺這家夥不是被囚禁了,而是來度假的。

    但是,在看到穀歌那要死不活的樣子之後,也就瞬間釋然了。

    帶領許一凡前來死牢深處的不良人叫胥泉,很年輕的一個家夥,估計還不到二十歲,不比許一凡大多少。

    似乎是看出許一凡的詫異和疑惑,胥泉就解釋道:“這座水牢是多年前的刑官大人,專門針對沙人製作的牢房,該牢房對其他囚犯威脅不大,但是對沙人卻有致命的威脅。”

    看著眼前那冰藍色的湖水,許一凡微微蹙眉,這湖水的顏色很奇怪,不是常見的蔚藍色,或者碧綠色,而是冰藍色,好像是從什麽極寒之地運來的,許一凡在靠近的時候,能夠感受到一股侵入骨髓的冰冷寒意,很顯然,這湖水並不簡單。

    看著湖泊,許一凡蹙眉道:“這水.......”

    “哦,這是來自北海的湖水,當年刑官大人專門從北海帶回來的。”胥泉解釋道。

    “北海?”

    許一凡眼神微動,不知道想到什麽。

    胥泉繼續說道:“北海的湖水冰冷刺骨,卻從不結冰,有封印修為,吞噬大地之力的功效,一般的修士進入其中,就宛如進入極寒之地一般,修為會隨著溫度降低,逐漸被凍結,最終被封印,而沙人進入其中,他們的修為不但會被封印,其體內的大地之力也會逐漸被吞噬,是專門為沙人建造的水牢。”

    聽完胥泉的解釋,許一凡這才明白,為何在這水牢附近,沒有看到看守人員呢,原來是這樣。

    克製沙人的兩大法寶,其一是水,其二就是火,一般的水,對沙人構不成威脅,甚至可能被他們吸收,可這水不是普通的水,單單能夠封印人的修為,就已經很厲害了,更何況,它還可以吞噬大地之力,這簡直就是專門針對沙人的克星。

    許一凡的目光又落在牢房當中的火盆當中,火盆的火焰呈現紅黑色,溫度很高,即便是隔著老遠,許一凡都能感受到其溫度的炙熱,可也給許一凡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這火也不普通吧?”許一凡問道。

    胥泉點點頭,說道:“提司大人猜的沒錯,這是深淵之火,來自極淵深處,是以前的提司大人,從南夷帶回來的,這火溫度奇高,以天地元氣為燃料,可以焚燒一切,觸之不滅,不死不休。”

    胥泉解釋的很簡單,可許一凡知道,這所謂的深淵之火,肯定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

    此時的穀歌,正處於冰火兩重天當中,不管是北海之水,還是深淵之火,都對沙人有著極強的克製能力,被如此針對,穀歌也算是榮幸之人。

    穀歌此時的狀態,很是不好,也很奇特,他身體上沒有多少外傷,之前在許府留下的傷口,大部分都已經結痂了,但也隻是結痂,似乎並沒有愈合的跡象,不知道是人為的,還是這裏的環境導致的。

    另外,穀歌的身體也很奇怪,他一半的身體呈現冰藍色,跟這北海之水顏色相近,另外一半身體卻呈現詭異的紅黑色,更深淵之火很像,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冰火兩重天。

    穀歌的年齡不算大,也是三十多歲,當然,這隻是外表,鬼知道他修行了多少年,但是,此刻的他,卻像一個六十來歲的老人,狀態極差,整個人蜷縮在角落裏。

    可即便如此,在許一凡進來之後,穀歌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許一凡,一雙黃褐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許一凡,眼中充滿了殺意,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的話,估計此刻的許一凡已經被他挫骨揚灰了。

    水牢就在湖泊中間,並沒有通往水牢的道路,許一凡隻能站在岸邊,看著滿眼怒火的穀歌,許一凡笑著打招呼道:“嗨,我們又見麵了。”

    “呼!呼!呼!”

    回應許一凡的是穀歌那粗重的呼吸聲。

    寂靜的死牢深處,冰藍色的水牢,詭異的紅黑色火焰,還有那不似人聲的粗重呼吸聲,讓人看到、聽到之後,毛骨悚人,說實話,許一凡看到這一切之後,心裏也有點方,但是,他臉上卻看不出什麽表情變化來。

    穀歌有多強,許一凡是親身領教過的,即便他底牌盡出,也不可能是其對手,除非他把身體內的那家夥放出來,不過,他這麽做的結果,很可能是先把自己玩死,之前他就嚐試過,差一點兒就涼涼了。

    能夠把穀歌限製在此,無時無刻都在飽受折磨,顯然這兩樣東西很不簡單,也正是因為如此,許一凡才有恃無恐。

    看著呼吸愈發粗重的穀歌,許一凡咧嘴一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在深淵之火和北海之水的照射下,顯得無比的邪魅。

    “你想殺我?”許一凡笑問道。

    可能是其情緒波動太大,其體內的真氣下意識的散發出來,原本宛如死水的北海之水,頓時漣漪陣陣,有水流順著水牢攀爬上去,靠近穀歌,吞噬著穀歌身上的真氣,而那原本略顯黯淡的深淵之火,更是在其氣息流露出來的時候,瞬間猛烈起來,而穀歌的身體也瞬間顫抖起來,那張憤怒陰沉的臉,頓時變得扭曲起來,喉嚨裏更是放出宛如野獸的哀嚎聲,看的許一凡眼皮子一陣狂跳。

    穀歌顯然不是第一次遭受這種痛苦,在痛苦襲來的時候,他已經顧不得許一凡,連忙靜下來心來,收斂體內的真氣,而隨著真氣的內斂,原本已經極度靠近他的北海之水,還有深淵之火,逐漸平息下來。

    看到這一幕,許一凡心中大駭,他感覺這兩樣東西,似乎不是死物,而是活的,或者說,它們好像是具備生命力,有著自己的意識,饒是見過諸多怪事的許一凡,也感到無比的震驚。

    待到一切平息之後,穀歌大汗淋漓,身體上的異狀又嚴重了幾分,不過,他卻暗暗鬆了口氣,看向許一凡,聲音嘶啞道:“你來此,就是來看我笑話的?”

    許一凡搖搖頭道:“我很忙的,哪有那時間啊,再說了,我可沒有對手下敗將冷嘲熱諷的習慣。”

    “手下敗將?你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啊,你何時打敗我了?我以前咋沒有發現你臉皮這麽厚呢?”穀歌反譏道。

    許一凡聳聳肩,不置可否道:“我是沒有打敗你,可是,你卻被關在這裏,而我站在你麵前,這就足夠了。”

    “嗬嗬!”

    穀歌嗤笑不已,但是,這笑聲當中,多多少少都能聽出些許苦澀。

    自從被不良人找到之後,這段時間裏,穀歌遭受了很大的折磨,這種折磨比他之前見識到的酷刑,要難受千百倍,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低頭,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他覺得不甘心。

    如果不是因為沙雨那個蠢女人,他也不會陷入這麽被動的局麵。

    穀歌在內心當中,把一切罪責都怪責在沙雨身上,但他內心深處卻很明白,真正要怪的還是他自己,他低估了敵人的智商,也低估了敵人的實力,要怪也隻能怪自己太貪心,太自信,太蠢!

    許一凡沒有絲毫同情穀歌的意思,他沒有這個資格去同情穀歌,而穀歌也不值得同情,如果他落在穀歌手裏,估計他的下場會更慘。

    沒有在出言譏諷和挑釁,許一凡開門見山道:“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告訴你,你能放了我?”

    許一凡搖搖頭,說道:“你是個聰明人,既然是聰明人就不要說這麽愚蠢的話,不然,我會真的很鄙視你的。”

    穀歌聞言,沉默了一下,然後閉上眼睛,說道:“我什麽也不知道,也沒什麽想說的,你走吧。”

    許一凡看著穀歌,點點頭,說道:“好。”

    說完,許一凡轉身就走,而穀歌則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許一凡,又重新閉上眼睛。

    許一凡走了兩步,突然停下腳步說道:“我要去炎城了。”

    穀歌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沉默不語。

    “沙雨已經回塔撒哈沙漠了。”許一凡又說道。

    此話一出,穀歌睜開眼睛,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居然沒殺了她。”

    隨即,不等許一凡說什麽,穀歌自顧自的說道:“也是,以我對你的了解,在不榨幹她最後一點價值之前,你不會殺她的,而那個女人又貪生怕死的很,她既然回塔撒哈沙漠了,那就說明她已經背叛了,早知道如此,當初我就該直接殺了她。”

    “沙雨確實貪生怕死,不過,她做的很多事情,已經對得起你們沙族了,而且怕死沒什麽不對的,我也怕死的很,當然,你也是。”

    “嗬嗬!我怎麽可能跟你一樣?我可不怕死!”穀歌反駁道。

    許一凡轉過身,重新回到方才的地方,笑道:“你若真的不怕死,當初在逃離之後,被墨白找到的時候,就應該戰死,可惜你沒有,而你很清楚,落在不良人手裏,死比活著還難,如果你真的想死的話,以你的手段,早就自-殺了,何必熬到現在呢?”

    聽到許一凡這麽說,穀歌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什麽,可話到嘴邊,卻什麽都沒說。

    穀歌怕死嗎?

    當然不怕,能夠做到陰陽殿護法位置的人,怎麽可能是怕死之人,可時間會變,人也會變,可能是離開的太久了,穀歌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怕死起來,盡管他不想承認,可當許一凡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