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十八章 塔撒哈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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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滅佛城外。

    一處沙丘之上,一男一女並將而坐,看著天邊的夕陽。

    金色的夕陽照射的二人身上,給二人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紗,從遠處看,那是一幅絕美的畫卷。

    “你的夢想是什麽?”少女突然側過頭問道。

    少年眯著眼睛,眼神有些迷離,沉吟片刻之後,說道:“活著。”

    “就這麽簡單?”少女問道。

    “活著簡單嗎?”少年反問道。

    “嗬嗬!”

    少年笑了笑,搖搖頭道:“一點兒都不簡單。”

    “是啊,活著真難!”

    劍九盯著許一凡那張俊美的側臉看了很久,然後轉過頭,看向天邊的夕陽,問道:“你當初為何要走出安民鎮?”

    “其實,當初我也沒想過要走出來,隻是,身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就突發奇想,想去外麵看看。”

    “因為她被人帶走了?”劍九又側過頭,眨巴著眼睛問道。

    許一凡點點頭,又搖搖頭,緩緩道:“不完全是。”

    “能說說嗎?”

    許一凡轉過頭,看向劍九,發現她那雙眼眸閃爍著好奇的目光,笑了笑,說道:“當然。”

    “其實,我來到這個世界是個意外......”

    說到這,許一凡停頓一下,然後繼續說道:“至少,之前我是這麽認為的。”

    “那現在呢?”劍九好奇的問道。

    許一凡搖搖頭,說道:“我以為我的到來是一個意外,可後來我發現,我的到來是某人的安排,或者說是某些人的安排。”

    “某些人的安排?”

    許一凡點點頭,轉過頭,看著劍九的眼睛說道:“你現在是大修士了,解除了身體的封印,應該也知道一些事兒了,你之所以出現在甘州,流落在外,並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的安排,你之前經曆的一切,都不是自然發生的,而是被人操縱的,隻是你自己認為,這就是命運。”

    “遇到你也是一種安排嗎?”

    許一凡想了想,點點頭道:“起初,我也以為是偶然,但是你在雲關鎮一舉突破之後,我就知道,那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那可真可悲啊。”

    嘴上說著可悲,可劍九的臉上卻絲毫沒有悲傷的表情。

    或者說,這個經曆過無數磨難的女孩,在社會的毒打之下,已經忘記了悲傷,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許一凡點點頭道:“是啊,這確實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嗬嗬!”

    隨即,許一凡又笑了笑,自顧自的說道:“人人都覺得自己可以掌握命運,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不過是命運的一顆棋子。”

    “有人說,每個人的命運都是注定的,都是被老天爺掌控的,可你我卻知道,大部分的命運是被少數人掌控的,而這少數人的命運,才是被老天爺掌控的,天道之下,人人皆螻蟻,凡人如此,修行者亦如此。”

    “你說的少數人是誰?”劍九眨巴著眼睛問道。

    “既覺得呢?”許一凡反問道。

    “夢流煙,還有那個叫凡的女人。”

    許一凡聞言,點點頭,又搖搖頭。

    “嗯?難道不是嗎?”

    “你的出現是這樣的,但我不是。”

    “哦?那你知道你背後的人是誰嗎?”

    許一凡點點頭,

    “是誰?”劍九好奇問道。

    然而,許一凡沒有並沒有說,他看著天邊的夕陽,緩緩道:“是誰已經不重要了,我在離開京城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真相是什麽其實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

    劍九單手托腮,側著頭,看著許一凡那雙桃花眸子,問道:“你當真這麽想嗎?”

    許一凡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點頭,說道:“真是因為如此,我才選擇去甘州,然後來這裏。”

    “會有很多人恨你的!”劍九沒來由的說道。

    “我知道。”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這麽做?”

    “有些事兒,終究需要有人去做,他們付出了那麽慘重的代價,才換來我的重生,我總的做些什麽吧。”

    “你難道不恨他們嗎?”

    許一凡想了想,說道:“恨,當然恨了,畢竟沒有誰願意被人操縱著命運。”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幫他們呢?”

    許一凡聞言卻搖搖頭,說道:“我不是在幫他們,而是在幫我自己。”

    “嗯?”

    (°ー°〃)

    劍九一臉疑惑的看著許一凡。

    許一凡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其實,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也是一個很極端的人,當初,我父母健在的時候,我總是覺得,為何我如此優秀,他們卻視而不見,那個時候,我對生失去了興趣,於是我選擇了瘋狂的作死,在生與死之間來回橫跳,享受著死亡帶來的刺-激。”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死了,他們會不會傷心,會不會後悔,會不會感到愧疚。”

    “這個答案,我思考了很久,始終沒有得到答案,直到那一年,慕兒被人帶走,孫瞎子病死在床榻之上,我才逐漸想通一些事情。”

    “想通什麽事情?”劍九好奇的問道。

    “人活著,就需要活的有意義,而死也要死的有意義,人生會有無數選擇,不同的選擇就會不同的結果,我們覺得沒有意義的事情,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一生追求的東西。”

    “以前,我不懂生的意義,於是我選擇了死亡,而現在我領悟到了死亡的意義,因此我選擇去體悟生的意義。”

    “我在安民鎮的時候,曾經做過三次選擇,第一次是遇到秦惠的時候,第二次是在慕兒被帶走的時候,第三次是在孫瞎子病死的時候。”

    “在我選擇走出安民鎮的時候,我就感覺有人在操縱我的命運,或者說有人在引導著我。”

    “剛開始的時候,我對這種感覺很排斥,很反感,總覺得我自己的命運,必須掌控在我自己手裏,正所謂我命由我不由天,可當我接觸了很多人和事之後,我突然發現,其實不是我改變了命運,而是命運改變了我。”

    “所以你選擇了接受命運?”劍九問道。

    許一凡點點頭,又搖搖頭道:“算是吧。”

    “當初,我在東海城,創建言午堂的時候,隻是受到了外來的威脅,我跟濮石打了一架,差點死在他手裏,當時我就決定,我一定要想辦法弄死他,而當時的我既不能習武,又不能修行,於是我就創建言午堂。”

    “我是一個很自私,也很惜命的人,創建言午堂的時候,我收留了很多乞兒、孤兒,最初的目的隻是想讓他們保護我,而他們也確實做到了,隻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因為我的出現,他們的命運被改變了,就像你遇到了她,我來到了這個世界一樣。”

    “創建百貨樓和四季樓的時候,我隻是想賺錢,用錢財來吸引更多人保護我,用錢財來提高言午堂的實力,可當方士出世,海洲淪陷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單單隻有錢財是不夠的,所以當朝廷頒布聖旨,讓我去康城的時候,我選擇了接受。”

    “康城之行,很多人都覺得我拯救了西北,是我改變了西北,其實我覺得,是西北改變了我,也是西北拯救了我,讓我逐漸找到了生的意義。”

    “鎮西軍因為我的到來,很多人的命運被改變,我而的命運也被改變,西北的百姓因為我而改變,而他們也在改變我,如果說有人在操縱我的命運的話,那麽西北那些人的命運,何嚐不是被我-操縱著呢,言午堂那些學生的命運又何嚐不是被我-操縱著呢。”

    “我的命運被人操縱著,可還有很多人的命運被我-操縱著,他們知道我在操縱他們的命運嗎?”

    許一凡自問自答道:“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但不管他們知道與否,都不反感,或者說他們沒有選擇。而我同樣沒有選擇。”

    “所以你選擇從一個旁觀者,成為一個入局者?”

    許一凡點點頭,又搖搖頭道:“眾人皆醒我獨醉,眾人皆醉我獨醒,這是文人騷客的理想,或者說是一種無奈,人隻要存活於世,都是入局者,隻是有的人看的遠,有的人盯著腳下罷了。”

    “你似乎知道了很多真相?”劍九突然說道。

    “過去我執著於真相。”

    “那現在呢?”

    “真相已經不重要了。”

    “那什麽才重要?”

    “活著。”

    說到這,許一凡又補充道:“讓更多的人活著。”

    “很難。”

    “嗯,確實很難。”

    劍九看著許一凡的側臉,沉默良久,轉過頭,看向已經徹底沉淪下去的夕陽,說道:“你會成功的。”

    “是我們!”許一凡糾正道。

    “嗯,我們。”劍九笑著說道。

    伴隨著夕陽的落山,許一凡和劍九都陷入到沉默當中。

    許一凡跟劍九說了很多,但是,還有很多話他沒有說,當然,也無需去說。

    真相?

    許一凡曾經很在乎,可現在的他,已經不在乎了。

    真相是過去,而他需要放眼未來。

    以前的他,糾結於他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還想知道那些圍繞著他,發生的諸多事情的真相。

    然而,現在的他,已經不想知道了,或者說有些真相已經浮出水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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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五日。

    鬼節!

    在這一天的清晨時分,滅佛城城外,戰鼓雷動,沉悶的號角被吹響。

    剛剛停歇的戰爭,再次拉開帷幕。

    天,剛剛放亮,七萬破虜軍已經集結完畢。

    一架指揮戰車矗立在大軍最前方,身著白袍的許一凡,獨自站立在指揮車上,白色的披風隨風飄揚,獵獵作響。

    看著前方的滅佛城,許一凡沉默不語,三軍靜默。

    當天邊第一道亮光出現的時候,原本平緩的擂鼓聲,突然變得急切起來,悠長的號角也變得響亮起來。

    被十二萬將士注視著,許一凡沒有像以往那般,展開他的演講,他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

    “攻城!”

    許一凡聲音不大,卻傳遍三軍。

    “殺!!!”

    隨著許一凡的一聲令下,破虜軍開始向前推進。

    站在指揮戰車上,看著破虜軍的將士,宛如螞蟻一般,前赴後繼猶如潮水一般,朝著滅佛城湧去。

    來到滅佛城已經一個月了,新的戰爭終於打響了。

    這一戰,會死很多人,這七萬破虜軍,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後,還能剩下多少人,沒有人知道。

    火炮的轟鳴聲、投石的碎裂聲、箭矢的呼嘯聲、將士們的怒吼聲......在這天清晨匯集在一起,奏響了一曲悲愴的戰歌。

    沒有試探,沒有佯攻,戰爭從一開始就進入到了白熱化。

    看著向前衝鋒,然後陸續倒下的將士,許一凡麵無表情。

    同一時間。

    炎城二十萬將士從炎城出發,兵峰直指黃沙城。

    這是大炎王朝對沙朝的宣戰,也是對修行勢力的宣戰,更是對天劫的宣戰。

    這一日。

    滅佛城內外,黃沙城內外,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黃色的沙礫被鮮紅染紅。

    鏖戰、血戰、死戰......

    大炎王朝和沙朝,兩個龐然大物展開了激烈的碰撞。

    從清晨到黃昏,戰鬥始終持續,一直到日落西山,許一凡才鳴金收兵。

    夜幕降臨,軍營當中哀嚎遍野。

    短短一天的時間,破劫軍傷亡兩萬餘人,可謂傷亡慘重。

    翌日。

    戰鼓聲再次響起。

    炮火愈發猛烈,箭矢愈發密集,而衝鋒的將士愈發的勇猛。

    又是一天的血戰和鏖戰。

    待到黃昏時分,破虜軍撤兵,滅佛城依舊沒有攻破。

    這座在此矗立數千年的城池,早已經破爛不堪,隨時都可能淪為一片廢墟,可它卻依舊堅挺著。

    七月二十日。

    連續五天的進攻,破虜軍傷亡慘重,軍隊不減反增,從之前的十二萬,變成了二十二萬。

    鎮西軍投入到戰鬥當中。

    當又一個黃昏時分到來的時候,滅佛城終於被攻破了。

    破虜軍入城作戰。

    七月二十一日。

    清晨時分。

    土沙城被破。

    當年黃昏時分,望南城被占領。

    這一次,許一凡沒有下達屠城的命令,凡是投降者,皆可活命。

    為了拿下滅佛城在內的三座城池,許一凡投入了總計三十三萬兵馬。

    除了七萬破虜軍,五萬西北守備軍,還有六萬鎮西軍,總計十八萬人。

    剩下的十五萬人,是西域從西域諸國抽調出來的。

    此次戰爭,共計殲敵十五萬,俘虜八萬,潰逃九萬餘人。

    望南城城主南沙戰死,其麾下兩名主將,一人戰死,一人被俘,五名副將,戰死三人,二人被俘。

    土沙城城主土天幹被俘,身負重傷,其麾下兩名主將盡數戰死,五名副將戰死兩人,被俘三人。

    滅佛城城主枯沙身負重傷,被裹挾著逃離滅佛城,去向不明。

    其麾下三名主將,盡數戰死,其中主將沙天霸是不良人諜子,但此人是沙朝人,在過去的很多年裏,他為大炎王朝提供了無數情報,立下了無數功勞。

    在破虜軍抵達滅佛城外的時候,他依舊通過各種渠道,向許一凡傳遞城內的各種情報。

    然而,在城破之際,沙天霸選擇為沙朝作戰,最終力竭而亡,死後屍體僵而不倒!

    滅佛城八名副將,盡數戰死,無一人投降,其中有兩人曾經是沙朝的叛徒,卻都在最後時刻,選擇為自己的王朝戰死。

    這一戰,第一集團軍副將南宮璞戰死。

    第一集團軍副將李芮戰死。

    第七集團軍都蔚周彥秋戰死。

    第九集團軍都蔚丁寧戰死。

    七萬破虜軍,共計傷亡四萬餘人,其中有兩萬餘人長眠在此。

    五萬西北守備軍,共計傷亡三萬餘人,陣亡一萬八千餘人。

    六萬鎮西軍,傷亡三萬餘人,陣亡一萬人。

    十五萬西域聯軍,傷亡十萬餘人,陣亡七萬餘人,其中佛門十八位大將軍,戰死兩人,其他將軍戰死數人。

    這是一場真正的血戰和死戰。

    不管是炎軍,還是西域聯軍,這一次都傷亡慘重。

    眾人見識到了破虜軍的強大,西域聯軍也證明了自己的強大,而沙軍也證明了自己的強大。

    在拿下滅佛城三座城池之後,許一凡親率破虜軍繼續北上。

    這座用十餘萬人才拿下攻克的城池,由西域接管。

    西域在拿下城池之後,再次增兵,然後繞過正在鏖戰的黃沙城,一路北上,朝著塔撒哈沙漠深處進發。

    另一邊。

    炎城的將士在東郭遊的帶領下,一直在黃沙城跟沙伐鏖戰,在滅佛城城破之後,以及沒有分出勝負。

    沙朝的前線主力大軍,被東郭遊釘死在黃沙城。

    而在許一凡他們攻打滅佛城,東郭遊攻打黃沙城的時候,北蠻提兵十二萬,繞過黃沙城,一路攻城略地,勢如破竹,不斷朝塔撒哈沙漠深處進攻。

    至於許一凡的破虜軍,在進入炎城休整,坐鎮大後方。

    這是三大王朝的一次聯合作戰,後來這場著名的戰役,被人們稱之為塔撒哈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