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三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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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蘭港看上去比前世沿海四線小城的小港口還不如。

    在張新眼裏,它是又舊、又破、又差勁。

    實際人家是‘那臘島’北部最大的港口,卻被張一說的一無是事。

    如果錦蘭港有意識,一定會被氣死吧?

    視線遠跳。

    遠處有高山、近處有平原,還有一年三熟金浪起伏水稻。

    一幅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畫麵。

    隻是,這幅畫中有幾顆‘老鼠屎’,幾個紅毛藍眼、又高又大的外國士兵,正在登記和刁難入境的同鄉。

    很明顯,這幾個紅毛怪不是南尼國人。

    和獅王國一樣,南尼國也是被占領殖民地,且它已經被飛柯國占領長達三百餘年。

    “我們要是能在這裏有一片種植園,世世代代都不會窮了。”

    趴在船尾的船玄上,張新、黃大山、楊花狗看著碼頭人來人往。

    黃大山突然發出這麽一句感慨。

    “嗬嗬”張新笑笑,“土地讓人迷戀,卻隻是鏡中花、水中月。”

    黃大山、楊花狗一頭霧水,完全聽不懂。

    更不明白,為什麽有人會不喜歡土地?

    張新沒法跟他們解釋,當權者隻要一紙政令,就可以剝奪所有,包括店鋪、種植場、工廠,甚至是你銀行裏的存款。

    籲

    一個譏笑聲從三人身後傳來,兩個女拌男裝、身著整潔西服的人走過來。

    鄭舟漫看著張新問,“我們這些安龍人,如果不存土地,存什麽?”

    張新打量兩女,很奇怪的一件事情,楊花狗、黃大山居然看不出來她們女拌男裝。

    傳說古人都患有男女辯識障礙症,原本是真的!

    張新不想和來人爭辯。

    人類對於土地的執念,深刻到骨髓裏麵,何況是極重土地的安龍人?

    不過,張新還是從側麵提醒道,“除了土地,還可以存人、存知識。”

    這個年代,大家能混飽肚子就不錯了,知識等於是窮酸。

    張新本不想提,之所以說出來,主要是安龍國太積弱了。

    兩人能以女兒身出國,說明有些家底,這句話能聽進去最好,聽不進去張新也沒損失。

    果然,鄭舟漫轉身離開。

    “小姐,剛才那個人真傻,窮成那樣還談知識,酸!”

    鄭舟漫輕輕點點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要管他們。”

    目送兩人離開,楊花狗、黃大山不約而同看向張新,因為他們也覺的很詫異。

    “別這麽看著我,到了南尼國,先找一份穩定的工作才是我們最需要的。”

    張新受不了他們看外星人的眼光,連忙解釋一句。

    離開錦蘭港,輪船繼續向南,又在海上行駛五天後。

    新曆1935年7月15日傍晚,輪船終於到達終點——三和城。

    三和城位於南尼國中部、中哇省的東海岸,同時它還是中哇省的行政中心。

    在張新看來,三和城同樣很破、很爛,放眼看過去,沒有超過四樓的房子。

    不同的是,這裏人流量很多。

    住宅成片、商店櫛比鱗次。

    碼頭的行人、搬工、流動攤主、雜貨鋪老板、洋鬼十分熱鬧。

    這裏沒有胖子,人人大短褂、大短褲,皆有一副讓前世人羨慕的健康身材。

    以上是張新的看到楊花狗、黃大山,兩人目瞪口呆、心裏驚歎連連,猶如第一出村、站在後世黃浦江兩岸的樣子。

    換位思考又理所當然,三和城外貨發達,聚集著東西各國商人,在這裏從事香料、糖料、糧食、工具、百貨等等進出口生意。

    實際上它是一個‘國際’化大城。

    就在三人出神時,船上的同胞陸續下船入境,片刻後全部消失在人群裏。

    張新有點傻眼,看向楊花狗、黃大山問,“他們都走完了嗎?有沒有看到和我們同艙的那些人?”

    黃大山撓了撓頭,“我跟他們不熟,沒留意。”

    楊花狗為張新解釋,“和我們同艙的36人,7人在獅王國雪蘭港下船、13人在那臘島的錦蘭港下船、剛剛又有13人從我們身邊經過離開,現在隻剩我們3個。”

    “”

    張新詫異地打量楊花狗一眼,立馬意識到他的不凡。

    要麽心思縝密、要麽過目不忘,總之——是寶貝!

    經過飛柯國士兵登記,張新三人踏上三和城土地。

    黃昏的碼頭,正當張新、黃大山、楊花狗三人猶豫不知該去那裏時。

    一個在碼頭支攤理發的剃頭匠走過來,操著一口方言問“你們是唐山郡人嗎?”

    剃頭匠身穿一件洗到發白的灰色長袍,人看上去瘦瘦的,高頭不算高、僅一米六七的樣子。

    黃大山抱了抱拳,用方言應道“我們是唐山郡、南安縣人。”

    “我叫沈得柱,是洪縣人,如果你們晚上沒有住處,就跟我一起來吧。”

    洪縣和安南縣緊挨著,同屬唐山郡。

    三人正愁晚上沒住處呢,便跟著沈得柱來到他的攤位前。

    簡單的理發工具很快收拾好,一根扁擔兩頭挑。

    經過碼頭賣烤餅的鋪子,沈得柱要了八塊烤餅。

    從衣服內側口袋裏拿出一塊5分南尼盾硬幣遞給攤主。

    攤主收下硬幣。

    “阿柱哥,5分錢可以買八塊烤餅嗎?”

    楊花狗看著又大、又厚的烤餅驚訝問。

    沈得柱笑著解釋,“5分錢可以買兩塊烤餅,這是我今晚和明早的口糧。”

    “另外六塊大餅,是張永福先生對新來同胞的捐贈,以後每天你們可以來碼頭領兩塊烤餅,直到你們找到生計為止。”

    為什麽每人是兩塊餅,而不是三塊?

    原因很簡單,普通老百姓沒有吃午飯的說法。

    沈得柱補充說明,“這裏的餅不能代領、不能多領,找到生計後不能冒領,否則可對不起人家的一片好心。”

    “自然、自然。”黃大山滿足道,“飲水思源,感謝張永福先生的大恩大德。”

    張永福即是三人所乘輪船的船東。

    大部人船費都是欠著的。

    到了地方,還供應食物直到找到生計,不得不說、真的很暖。

    這種行為放21世紀,如果有人敢這麽幹!

    就有人敢天天不找工作、吃到山窮水盡。

    那怕有養老保險,每天也要順兩塊免費餅,為此不惜從湊晨排隊到天明。

    甚至是吃餅卡住了,還來找你要醫藥費。

    這種貪婪的人性,放在這裏完全不敢想像,大家完全自覺,有了生計就不會再到餅鋪裏拿免費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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