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初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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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此舉用意這般明顯,五王爺當下便明了王上的意思,然而他卻並未直言,見到那太尉千金後,也隻是禮數周全的問候了幾句,語氣也是客氣疏離的。
隻是那太尉千金傾心他許久,隻一心想嫁與他。聽說最後也不知那清雅王爺與那太尉千金說了些什麽,那太尉千金是紅著眼睛出宮的,回家後便一直哭鬧不止。
張太尉膝下隻有一女,平日裏都是千般疼愛、萬般嗬護,哪裏見得他寶貝的女兒受如此大的委屈,當即一道折子遞了上去,要王上給一個交代。
王上大怒,當即召了五王爺,下了旨意說無論他肯不肯,張譽音也非娶不可。
當時那清雅男子隻是淡淡地拱了個禮,說不願辜負了那張小姐的年華,空害了她一生,他一生隻一人足矣。
為了給太尉家一個交代,那五王爺自請受刑杖責三十,王上氣急,當下便用了刑。聽說那日那洛王爺的一身白衣被滲出的血生生染成了鮮紅。
許煙雨無力的趴在桌子,將臉深深地埋進了臂彎裏,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隻是覺得心裏難受的厲害,提不起勁頭做任何事情,就隻想這樣頹喪的趴著,一直不起來。
明明她早就知道她的喜歡沒有結果,也並不期待什麽,當時王上說要給他擇妃時,她也隻是有些失落,可如今他為了拒絕這門婚事寧願受刑被杖責,隻為一心等著那個女子回來。
他真的隻是非她不可
她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滋味,大抵她的愛戀才剛開始便已經失戀了吧……
天氣漸涼,窗外的香樟樹葉子也開始泛黃,一片一片的落在了已經枯萎了馬刺草上,抬眼望去,竟覺滿目蒼涼。
這些日宮中沒有傳召,她便愈發不怎麽出門,每天不是研茶就是練箭,可是隻要一閑下來,她就會覺得心裏一陣發堵,不想見人。
心覺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收拾了一番,決定出去走走來緩解一下她這莫名消極的情緒。
她避開王府中的人,尋了一個偏僻的角落胡亂走著,四周的花草大多已經枯黃,隻有一大片金燦的秋菊傲然怒放著。秋風颯颯,花蕊清香中帶有的一絲寒意卻讓逐花的蝴蝶不願飛來。
她略過那一片開的極美的秋菊,繼續往前走著,卻突然在一處回廊的拐角看見了那抹清雋的身影。
男子定定的立於廊道,依舊挺拔修長的身影,秋風簌簌吹過,拂起了他的一方衣袍,竟讓人生出一種要乘風而去、羽化登仙的錯覺。
她愣了愣,頓了許久,最終低下了頭、垂了眼轉身想要離開。
正轉身走了一步,她卻忽的停了下來,終是長籲了一口氣,回過身,朝那位王爺慢慢走去。
“王爺。”她淡淡的向前開口行了個禮。
男子轉過身,眸子微閃了閃,又對她露出一個笑容,“起來吧。”
許煙雨起了身,抬頭看著麵前的男子,他的麵色蒼白了許多,也消瘦了不少&nbp;。她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周圍突然變得很安靜,靜的隻能聽見枯葉被風掠過簌簌落地聲音和衣袍翻飛的沙沙清響。
“王爺可還好?”她的聲音回蕩在空蕩清冷的回廊裏,顯的格外清晰。
男子愣了愣,又忽的笑了笑,“無礙,隻是些皮外傷。”
“那便好。”
風越來越大,她額間的發絲已然繚亂,頭上別著的發釵也被吹的有些鬆動,零零落落的散下了幾縷頭發,被風掠起,有些模糊了視線。
她微眯了眯被風吹的刺痛的眼睛,不知該再說些什麽,努力睜眼看著麵前的清雅男子,竟覺得心裏有些酸澀。
躬身行了個禮,任由衣袂翻飛,“奴婢告退。”
垂了眸,她轉身離去。
“煙雨”
她頓住了腳步,詫然的轉過身,他剛才叫她什麽?煙雨?為什麽他要這麽親密的喚她?
“你的發釵掉了。”男子對她一笑,笑靨如畫。
許煙雨收了神,心想他或是跟她相處久了把她當作了朋友才會如此喚她吧,即便是這樣,也已然很好了,她很開心。
男子走向她,微彎了眼眸,“你頭發亂了。”
許煙雨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盤的發髻不知何時已被風吹的鬆散,連釵子都掉了。微微捋了捋掉落的發絲,她伸手去接發釵。
“我幫你吧。”男子看著她愈發紊亂的頭發,不由地笑了笑。
許煙雨有些尷尬,正想拒絕,男子卻已經湊近了她,將她散落的頭發一一拾起,用發釵固定了起來,他的動作很是輕柔,卻不曾有一點觸碰到她的肌膚。
果真是君子的很
男子放下了手,微微打量了一番,又對她溫潤一笑,“雖然不怎麽好看,但比剛剛卻是要好多了。”
許煙雨尷尬一笑,心中倒是沒了來時的沉重。
朝旭鳴來找她的時候,她正拿著那把弓箭在院子裏練習,靶子被射的啪啪作響,這個距離的靶子她倒是命中機率很高了。
朝旭鳴激動的跑向她,“姐姐,我奪得秋考第一了,你說許我的一個願望,可要作數。”
許煙雨被朝旭鳴大剌剌的喊聲嚇得一個激靈,手一抖,箭便歪了。
她收了弓,對著朝旭鳴一笑,“這麽厲害啊,那姐姐答應的肯定是會兌現的,隻是你可莫要來匡我。”
“我匡姐姐做什麽?我堂堂十一皇子,怎會行這檔子事。”朝旭鳴氣鼓鼓的說道。
“好好好,姑且信你。”許煙雨騰出手來揉了揉麵前小孩的頭,又笑著說“那阿鳴要什麽願望啊?”
朝旭鳴眼骨碌一轉,“你先欠著,等哪天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行吧。”許煙雨聳了聳肩,想將手上的弓箭放回屋裏。
身旁的朝旭鳴卻突然閃到了她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姐姐,你手上這弓箭?”
“怎麽了?”許煙雨麵露不解。
“是五哥的?”
“對對呀。”
許煙雨被朝旭鳴突然凝重的表情唬的有些心慌,“怎麽了?你認得這弓箭?是很貴重嗎?”
“也沒什麽,不怎麽貴重,就是突然瞧見五哥的弓箭在姐姐這,覺著有些奇怪。”朝旭鳴咧嘴一笑。
許煙雨鬆了口氣,“我最近在練箭術,王爺便送予了我。”
“原是這樣啊,五哥人真好,我剛才見這弓箭就覺眼熟,後又見弓上刻著五哥的字,原來真是五哥的啊。”
許煙雨聞言,又認真瞧了瞧手上的弓箭,弓身上真的刻有長宜二字,“這是王爺的字?什麽意思?”
“不知道啊。”朝旭鳴聳了聳肩,“不用理會,五哥給姐姐就是姐姐的了。”
說完又笑嘻嘻的拉著她的胳膊,一個勁的說他最近如何如何用功,一副求誇獎的模樣。
方才歇了些日子,宮裏又傳召她了,連著侍了幾天的茶,每次都要花上大量心思來應對,著實費神的很。
頻頻來搶宮中茶師的活,宮裏有些新來的茶師甚至以為她是宮中的領頭茶師,都開始喚她姑姑了,輩份都足足長了一倍。
她也深感無奈,然而在這個王權至上的時代,該低頭時還得低頭。
朝旭鳴秋考過後,宮中夫子便許了幾天假,他便經常在禦茶房外等著她,然後帶她四處玩,好幾次她都是在他宮中用完飯才回去的。
說實話,皇子不愧是皇子,吃穿用度真的是能用奢華來形容,光是菜就不下十來個,飯後還有各種水果糕點,每次她都吃得肚子滾圓,撐得連路都走不大動了,還是慢慢挪回去的。
今日天還未亮,她便被宮中來的太監早早吵醒,傳召她入宮,甚至還給她備了一頂轎子。迷迷糊糊的上了轎,又被顛得七葷八素、頭暈腦脹。
她心想宮中一定出了什麽大事,才會這般火急火燎的召她入宮,可是就算有什麽大事,好像也與她挨不著邊吧?她不過就會製茶而已,難不成是讓她泡茶?
直到進了宮,她才知道她的差事還真是泡茶,不過這次的茶與往日不一樣,她需要按照單子上人的喜好來烹製茶。
不止禦茶房,宮中的各職紛紛都忙碌了起來,一打聽,才知道,原是今日那位前往江城曆時兩年開采礦石、建成了礦山,又嚴整了城風,用雷霆手段繳滅了江城一帶山匪的七皇子朝旭梵回來了。
如今的江城在朝旭梵的整治下經濟繁榮,百姓富庶。此次江城的事,他的確辦的是極其漂亮,就連王上都龍顏大悅,特地請來朝中百官開宴給他接風洗塵。
朝旭梵、朝陽城的七皇子,她記得,就是三年前那個讓小桃絕望喪命的罪魁禍首。
一直忙到了中午,才陸陸續續的忙活清楚。她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才歇了一口氣,外麵的掌事女官便來催了,許煙雨將擺好的茶端起,一一遞給了奉茶的宮女。
心覺輕鬆了許多,終於沒她的事可以解放了,又想著朝旭鳴應當也要參加宮宴,那她便能早早回府補個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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