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假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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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婦人聽到謝良辰這話,臉上頓時露出幾分怒容,眼前這黃毛丫頭是故意在耍她。

    婦人冷笑道“怎麽?還不想認啊?我是從鋪子裏買的線穗,鋪子的掌櫃能夠作證,你說不是就不是?你以為這裏是你們鎮州?任由你們專橫跋扈,那得問問我們邢州的人答不答應……”

    婦人聲音尖厲,通常她用一半的氣勢教訓繡娘時,繡娘都會駭得瑟瑟發抖,誰知道眼前的少女沒有驚慌反而笑出聲。

    婦人不禁一怔。

    謝良辰笑道“您說的沒錯,這裏不是鎮州,不過大家應該有所耳聞,我們是鎮州陳家村的人,在賣線穗之前我們才忙完了春耕,都是莊家農戶,身上穿的,嘴裏吃的,都是自己雙手換來的,哪來的專橫跋扈?

    在此之前我們村子還來邢州賣過藥材,大家可知曉?

    前陣子北方時疫,村子還幫官藥局做過成藥,過陣子我們陳家村還會來賣藥材,日後大家會在邢州經常聽到陳家村的名字。”

    “就是那個陳家村。”

    “邢州不是要建官藥局嗎?官藥局賣的成藥聽說就是鎮州來的。”

    “對,我也聽說過。”

    圍觀的人群中傳來議論聲。

    婦人皺起眉頭,那少女輕輕巧巧地就將她的話岔開。

    婦人道“陳家村賣過藥材又怎麽樣?幫官藥局做過成藥又如何?我說的是線穗,不管你們陳家村是不是農戶,就是在用這樣的線穗哄騙人。”

    “既然您說是陳家村的線穗,”謝良辰道,“還請繡莊將那些線穗都拿過來。”

    婦人揮揮手,身邊的夥計忙將線穗都抬過來,跟著一起上前的還有賣給繡莊線穗的掌櫃。

    婦人看向掌櫃“我們繡莊就是在你們鋪子裏買的線穗,你說你的線穗出自陳家村是也不是?”

    掌櫃的道“是陳家村將線穗賣給我們家的,我當時看著不錯,沒想到好貨裏麵摻著不好的……早知道會這樣我說什麽都不會收,到底是外麵的人第一次來邢州賣線穗,不知曉他們品性如何。”

    掌櫃的說著話,謝良辰和柳二娘拿起線穗仔細查看。

    “這不是我們的線穗,”柳二娘將線穗拿起來道,“我們陳家村不會賣這樣的東西。”

    話說完,柳二娘才後知後覺,她說的是“我們陳家村”,她悄悄地看向謝良辰,隻見謝良辰神情自然,就像是聽到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

    謝良辰點頭“這不是陳家村的線穗。”

    婦人冷冷地道“你說不是就不是?我這裏有掌櫃作證,你休想抵賴。”

    謝良辰看向掌櫃“陳家村賣線穗的時候,是否與您說過,這線穗賣不出去,可以來貨棧知會一聲,隻要線穗完好無損,我們就會退給您銀錢?”

    掌櫃道“說過。”

    謝良辰頷首“那我們是不是還提及過,怎麽才算完好無損?”

    這件事不用隱瞞,掌櫃道“你們說,線穗沒有髒汙,綁著線穗的線繩沒有解開。”

    謝良辰拿起手裏的線穗“這線穗沒有髒汙,線繩也沒解開,如果是陳家村的貨,我自己要退銀錢。”

    說完這話,謝良辰看向掌櫃“您鋪子裏可還有陳家村的線穗?要不要一起拿來退掉?”

    “自然要退,”掌櫃道,“這樣的貨,我們不能要。”

    “好,”謝良辰道,“既然如此,就一起將事情解決,免得勞煩您再跑一趟,將貨物和當時的賬目都拿來。”

    掌櫃看向繡莊的婦人,兩個人目光交匯,掌櫃吩咐夥計“去取來。”幸好他早有準備在剩下的線穗裏也摻了不好的,任憑陳家村的人巧舌如簧也無法抵賴。

    趁著夥計去取貨物,繡莊的婦人在外痛斥陳家村,不消片刻功夫就引來更多人駐足探看。

    “應該告衙署。”

    “是啊,將貨棧封了。”

    “誰敢買他們的藥材啊,這線穗不好賠的是銀錢,藥材假的那可能就要丟了性命。”

    “噓,不要亂說,一個村子如何能來賣貨?這背後不知有多少關竅。”

    貨棧的人聽著這些話麵色難看,如果不是辰阿姐不允許他們說話,他們早就上前與那些人理論。

    “聽聽,”葛氏道,“他們見過我們的藥材?知道我們的成藥救了多少人嗎?什麽都不知曉就敢跟著亂說,我們有官藥局給的甲等牌子,怎麽就是騙人的了?

    朝廷都再三賞賜陳家村,怎麽到他們嘴裏我們就什麽都不是了?許先生和辰丫頭連做成藥的法子都交給了朝廷,我們若是就想著賺銀錢也不會如此。”更別提辰丫頭在鎮州幫著大夥兒一起種藥材。

    葛氏的家人在戰亂時都亡故了,就剩她一個人,於是前來邢州貨棧做事,眼看著大家勤勤懇懇地忙碌,沒想道卻換來這樣的結果,心裏又是委屈又是怨懟,有多少話想說,卻隻能憋著。

    旁邊的柳二娘緊張地攥著手,手心裏都是冷汗,她轉頭去看謝良辰,謝良辰從始至終站在那裏,連神情都沒有變過。

    柳二娘見到謝良辰這般模樣,恐慌和焦急在這瞬間忽然慢慢地消散而去,謝良辰那纖弱的身影,此時此刻是那麽的讓人覺得踏實。

    等到鋪子將所有的線穗和賬目都拿來。

    掌櫃的道“都在這裏了。”

    謝良辰看向陳仲冬“搬幾張桌子過來,將退回的線穗都放在上麵。”

    陳仲冬應聲,四伯跟著苗家商隊去了洺州,臨走的時候囑咐他,要看好貨棧,所以現在都是他帶著村子裏的小子們做事。

    桌子擺好,線穗都放上去。

    謝良辰看向柳二娘“將線板取來,我們驗貨。”

    掌櫃和繡莊的婦人麵麵相覷,不知曉謝良辰口中的線板是什麽。

    葛氏早就將線板準備好,不等柳二娘上前,她就親手遞給了謝良辰。

    那是一塊木板,板子上繞著幾團紡線。

    謝良辰道“我們買來的羊毛會有細微的不同,但用的紡車一樣,紡出來的線粗細也是一樣的。如今我們陳家村隻出三種線穗,最好的線穗用的是最纖細、最長的內毛,紡出來的線重量輕,手感滑糯。

    次一等的線穗內毛中夾雜著外毛,雖然沒有上等線那麽好,但一樣保暖,線柔韌有彈性。

    再次一等用的都是外毛,我們叫粗線,粗線好在可以用來做被褥,價錢便宜,冬日裏鋪在炕上、床上抵擋寒、濕。”

    謝良辰說完這些,柳二娘剛好將混雜在其中不屬於陳家村的線穗都挑了出來。

    謝良辰指了指木板“我們陳家村出的三等線穗都在這裏,大家可以比對一下,挑出來的線穗屬於哪一等?”

    柳二娘從中拿出一團線穗遞給謝良辰,謝良辰在木板上比對“這樣的線穗不管摻在哪一等裏,都會被輕易挑出來。”

    說完話,謝良辰看著掌櫃“如果我們送去您鋪子上的貨有這樣的東西,您會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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