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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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櫃神情微僵,半晌才硬著頭皮道“不知你們用了什麽手段混雜在其中,我……沒有瞧出來。”

    謝良辰接口“你們拿來的這些紡線,有一部分是我們陳家村的,我會退銀錢給你們。那些挑出來的則並非陳家村之物,你們將它們充入其中,為的就是騙取錢財,毀我們陳家村的名聲。”

    掌櫃慌張地看了一眼繡坊的婦人。

    婦人張開嘴“你們口說無憑。”

    謝良辰道“我已經讓人去稟告衙署,請衙署大人們為我們做主。”

    婦人早想過,陳家村不肯退銀錢,他們就鬧到衙署去,卻沒想到陳家村先他們之前告官。

    謝良辰接著道“既然有這麽多人在,那我就讓大家做個見證。”

    謝良辰從柳二娘手裏取來陳家村的線穗“這是陳家村的線穗,這線穗運來邢州一陣子了,想必有人從鋪子裏見過、買過,分上中下三等的羊毛線穗,陳家村是頭一份,我們的線穗都是單獨用一根線繩拴好,栓線穗的線繩是陳家村自己染色的,染料用的不是普通的藍草,而是一種藥材。”

    謝良辰說著向柳二娘要了一把剪子,將用來綁線穗的藍色線繩剪開“線繩統一長三寸三。買過線穗的大家可以回去自己量一量,若是有人買了陳家村的線穗,卻與我所說不相符,拿著線穗到貨棧來,我們可以幫你仔細查看,那線穗是否出自陳家村。”

    謝良辰說完這話,繡坊婦人的臉色徹底變了。

    柳二娘上前幫忙,將冒充陳家村的線穗拿在手中,剪開這線穗上栓的線繩,一真一假兩條線繩放在一起比對,果然長短不同。

    陳仲冬抬來一隻箱子,箱子裏全都是陳家村的線穗,謝良辰將剪子遞給陳仲冬,讓陳仲冬將綁線穗的線繩一個個剪開。

    隻要是陳家村自己的貨物,線繩都是三寸三,擺在一起尤其明顯,而那些柳二娘挑出來的線穗,綁的繩子雖然也是藍色,卻長短不一。

    “染線繩的是什麽藥材?”

    人群中有人詢問。

    謝良辰道“這樁事涉及到陳家村辨別自己的貨物,不好對外提及,還請大家見諒,但衙署審問時,我會與衙署大人們說清,以便自證清白。”

    繡坊的婦人一直不說話,周圍看熱鬧的人將目光紛紛落在繡坊人的身上。

    鋪子的掌櫃終於忍不住道“你們一開始就想到了,生怕有人找過來,特意做了這番準備。”

    謝良辰看向掌櫃“我們陳家村的貨棧,除了邢州之外,還有齊州和潭州,可見我們從鎮州運出多少貨物,再說這件事一旦戳穿,日後大家都會比對貨物和線繩,我們如此大動幹戈,難不成隻為了騙這一筆生意?”

    說著話衙署來了人。

    謝良辰上前向衙署的官吏行禮“勞煩大人等一等,給我片刻功夫,我隨著大人一起前去衙門。”

    謝良辰吩咐陳仲冬“將貨棧中我們剩餘的所有貨物都取來帶上,以便大人們查驗。”

    陳仲冬讓人搬了貨物,又請衙差去貨棧中查看,確定貨棧中沒有私藏其餘的線穗,這才命眾人一起前往衙署。

    謝良辰讓葛氏留下看貨棧“讓人守好了,免得有人混進來。”

    葛氏點點頭,這是怕有人將不好的線穗悄悄送到貨棧中,到時候來個人贓並獲,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邢州衙署大堂上,謝良辰和繡莊婦人以及針線鋪子掌櫃各執一詞,知縣讓文吏寫好卷宗,雙方看過之後畫押,證據留在衙署,吩咐眾人回去等消息,衙署勘察之後會再開堂。

    放走了陳家村的人,邢州知縣這才去了二堂,二堂東屋中杜三爺麵色難看,見到知縣之後皺起眉頭“大人為何不當堂判那陳家村?”

    前堂審案時,杜三爺幾次想要衝過去,恨不得親自替邢州知縣拿主意。

    他這樣大費周章,就是要立即定案。

    連殺威棍都沒有打,也沒有審訊,就這樣將人放了?

    杜三爺將手中的茶碗丟在桌子上“說說到底為什麽?”

    邢州知縣躬身“三爺,陳家村事先有所準備,線穗上的線繩三尺三,又是用藥材染色,繡莊和鋪子拿去的那些線穗,委實與陳家村的相差甚遠,今日有許多百姓圍觀,若是不清不楚地判了陳家村,著實無法服眾。

    我說讓衙差去詳查,擇日再傳他們上堂,就是為了爭得時間,若能有其餘證據,也好堵上陳家村那些人的嘴。”

    杜繹豁然站起身,定定地望著邢州知縣,眼睛裏仿佛要噴出怒火“我看你不是要找什麽證據,你是怕宋羨。”

    邢州知縣吞咽一口,他的確怕宋羨,邢州要開官藥局,宋羨不久前來過一次,坐在衙署二堂上,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他後背的衣衫頓時被汗浸透了。

    來邢州官藥局幫忙的醫工,有兩個是從鎮州來的,提及宋羨抓人、殺官員,處置太醫院院使的事,一個連親弟弟都送去砍頭的人,惹到他頭上,會是什麽下場?

    邢州知縣不能在杜繹麵前直言這些,隻是道“三爺恕罪,本官畢竟是邢州父母……就算想要幫襯三爺,也得有所憑據。”

    “好,”杜繹冷冷地道,“我就給你憑據。”這裏不是綏州,他隻能忍一時,不過今天受的屈辱,他要讓陳家村加倍償還。

    邢州知縣佯裝沒有看到杜繹的怒氣“多謝三爺。”

    杜繹從大名府來到邢州,本以為一切會水到渠成,沒想到卻得到這樣的結果,杜繹出了衙署翻身上馬,這群人敢如此怠慢他,若換了大哥、二哥,他們可能就不敢如此。

    好,就讓他們看看杜三爺的能耐。

    杜繹離開衙署之後,吩咐身邊的人“去磁州、洺州、大名府,讓他們都鬧起來,將陳家村的貨物全都退回,再在其他貨物裏混入不好的線穗,這樣的事多了,看陳家村如何辯駁。”

    這就是他給邢州知縣的證據,到時候邢州知縣再推諉,他就用大哥的名帖壓那知縣,看看邢州知縣是怕節度使還是怕宋羨那個指揮使。

    ……

    謝良辰回到貨棧。

    葛氏等人立即圍上來,葛氏拉住謝良辰的手“如何?衙署怎麽說?”

    謝良辰道“還要讓衙差查證,再傳我們上堂。”

    “還怎麽查證?”葛氏不明白,“我們帶去的線穗還不算嗎?若這在鎮州,曲知縣早就斷得明明白白。”

    謝良辰道“那繡莊和鋪子是有備而來。”

    葛氏睜大眼睛“難不成衙署也被他們買通了?”

    買通衙署,指使繡莊的人是杜三,謝良辰早就猜到了,杜三做的越多,留下的痕跡也就越清晰,也許這就是嘉慧郡主想要的結果。

    讓陳家村和宋羨輕易就能查到杜家頭上。

    現在衝突有了,想要將這一切打成死結,隻需要最後一步。

    謝良辰思量,隻要杜家或者陳家村死一個人,這仇怨就很難疏通。

    如果杜家死人,那個人應該是杜繹,陳家村死人,最好的選擇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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