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薄情寡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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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門被砸個好的穆厲靠在床頭,含恨咬牙,“誰幹的查出來了沒有?”

    金狼給他淤青到烏紫的腦門上藥,裹上紗布,內心為造孽的歎息,說道:“沒查到,光憑個燒火棍不好找。”

    穆厲氣得頭疼,“那棍子是長了翅膀憑空非我腦門來的?”

    金狼也覺得主子鬼黴,“原本我們以為是阮今朝的鷹隼幹的,結果那鷹隼被狗咬禿毛了,這次沒跟著來,您現在還是安心養著吧。”

    穆厲氣得半死,覺得哪裏都不暢快,特別是那喪良心的謝宏言,昨個到雪地也不見扶他一扶。

    等著李玕璋過來,還使勁把他掐醒,他暈的迷迷糊糊,直接朝他腦門狠狠按,把他活生生疼醒,非要他附和說一句同他們三個路過謝家人無關。

    真他娘的喪盡天良。

    外麵侍衛通傳謝宏言來了,穆厲輕氣得說不見,金狼倒是識趣的退出去。

    謝宏言穿著身白色的廣袖長袍,抬手撩開竹簾走了進來。

    “大冬日的你摸個扇子做什麽?若是嫌我這裏悶熱,脫了便是。”

    謝宏言不理會他話裏的浪蕩,淡淡說:“沈簡送的,到底要拿出來晃晃,彰顯喜歡。”

    “我見你倒是很喜歡沈簡,小小個下聘都能把你驚動的人禮回京。”

    “名冠京城傲雪貴世子成了我妹夫,我自是滿意,當然要回來。”

    “我看你不是滿意,是慶幸,否則接盤的就是你了,是不是很想給沈簡哐哐磕幾個腦袋?”

    即便阮今朝有法子從賀家全身而退,李玕璋也決計不會放阮今朝回去,這種時候要平衡局勢,大家麵子都過得去,還要阮今朝順遂安樂,最好的法子,就是親上親,指婚給謝氏外租。

    謝宏言,就是謝家給阮今朝準備的退路罷了,否則也不會讓他千裏迢迢去邊塞幾次,擺明了就是先相看幾次。

    就謝宏言傻不拉幾以為是出去長見識順帶走親戚,結果自個才是被送去看的。

    扇柄落到掌心,謝宏言眼底浮笑,“你又知道了,啃著李家皇室的瓜,眼睛倒是放到我謝家宅邸來了。”

    待他走進,穆厲目光落到到手中折扇上,哂笑,“我看是你土匪轉世的三弟去人手裏搶的。”

    他伸手拿了過來,用的上等白玉做骨,倒是頗迎合謝宏言周身的清雅姿態。

    扇麵畫的幾根竹子,見來奪的手,穆厲手臂微抬,不許他拿,似笑非笑,“聽聞謝大公子俊美無雙,曾經還被當朝四公主癡纏過,後還去外頭躲了半年。”

    他靠著軟枕,撐著腦袋看落坐在跟前的人。

    聽著揶揄之言,謝宏言瞟他一眼,隨即垂眸弄著衣擺的褶皺,“穆太子日理萬機,還有空閑去查我的往事,真是不勝榮勝。”

    穆厲注視著謝宏言,“我要近身的人,底子自然要摸透徹些。”

    不摸不知道,一摸魂都掉,如今這幅溫潤如玉氣質隨和,完全是被謝家千錘萬鑿亦或逼迫強壓而成。

    年少時靠著相貌名動京華,對,是皮相,不是謝家嫡長孫的名號高帽,什麽萬花不及謝郎眼尾笑,潘安轉世化謝郎,一言蔽之,那就是勾人心魄撩人心癢的美,沒有不知的風月,沒有談不妥的交情。

    連著被賜婚的四公主,不過是同他河邊泛舟偶遇說話,就被撩撥得抗旨拒婚,惹得李玕璋大罵謝修翰,才有了謝宏言回老家讀書的事出來。

    至於是讀書,還是給他拆骨換肉洗髓,那就不得而知了,唯一能查到的,就是他的母親探視他回來後重病在床,哀嚎跪求謝修翰接謝宏言回來……

    總之謝宏言再次回來,便是人人稱頌的謝家嫡長孫了。

    什麽風月事,花間酒,長街縱馬,都與他毫無幹係,他是言行舉止最正統的京城貴公子,什麽離經叛道的事,都沒有他絲毫身影。

    還有四公主府邸那些個麵首,細細看,不是這個氣質隨謝宏言,就是五官一處神似,還有兩三個妖氣魅氣重的厲害,好好的拚湊一番,大抵是能知道,眼前這人,曾經是多驚人心魄的花中妖孽。

    如今的謝宏言是真的人間上品,清流書香浸泡出來的極佳氣質,琴棋書畫詩酒茶信手拈來。

    實際上呢,真正的他是什麽樣,他或許自個都不記得了。

    謝家想捧個人間仙,結果沈簡一出門,壓得謝宏言一點名聲都沒有了。

    謝宏言覺得目光太熱,“瞧我做什麽?”

    穆厲搖搖頭,故作歎息,“來時父皇就告誡我,說你們大宜京城就沒幾個省油的燈,要麽數狗傍地走,這隻更比那隻狗。”

    “要麽八方都是坑,進去就活埋,白日人麵獸心,佛麵蛇意,入了夜就是獸麵鬼心腸,閻王爺看了都要跑。”

    穆厲目光鎖定在謝宏言臉上,“這不是,還真被我撞著個最厲害的,素日瞧著萬事和為貴,典型的和事佬怕事鬼。”

    “結果呢,借刀殺人玩的悄無聲息。”他手裏扇柄輕輕一轉,落到跟前美人的下巴輕輕一挑,“大公子算計我替你滅了許家,不打算好好謝謝我?”

    今日謝宏言並未帶發冠,心口耷拉的烏發落到膝頭,端的俊美無雙,他微微抬起下巴,指尖推開折扇,隻是笑,“太子殿下這話我聽不懂。”

    “聽不懂?這世上還有你聽不懂的話?玩不了的手段?算計不了的人?我看沈簡那自詡算無遺漏在你跟前,都是個要自行慚愧的小嘍囉,真不愧是謝家耗盡心血的傑作,要麽不露鋒芒,要麽一個別活。”

    後麵他細細想了想,謝宏言就是吃定了他會心甘情願做他的刀,幫他平的幹幹淨淨,最後還會一副,我又沒求你,與我何幹的模樣,撇的一幹二淨。

    李玕璋不敢動他,李明薇即便察覺也難得管,甚至還會替他周全幹淨,隻要他沒去碰他那傻狗弟弟,這人就是天破洞了,也是慢慢悠悠走過去,拿著針線不疾不徐的悠哉悠哉的縫。

    穆厲指尖轉了兩下扇子,緩緩笑起來,“大公子看著膽小怕事,比誰都薄情寡義。”

    “薄情寡義?”謝宏言著實笑了,“成啊,既受了穆太子這句話,日後有機會定然做做。”

    穆厲冷哼,“狠心東西,你老家是個什麽福澤通天,次次回來煥然一新?”

    “煥然一新?”謝宏言眼底湧動了些看不清的情緒,隨即目光超前,唇角彎了兩份,“是啊,那是個極好地方,沒點本事還去不了。”

    見謝宏言臉上頃刻蒼白,穆厲風輕雲淡的說,“受欺負了,求求哥哥,哥哥給你平了那爛地方去。”

    “哥哥?”謝宏言露出看不起的笑,“穆三郎,你我誰叫誰哥哥,心裏有點數。”

    穆厲挑眉,話頭轉開,“回京不知來見見我這大恩人,被你們黴的差點腦袋開花,我見你也不是來看我的,是來興師問罪了?”

    “興師問罪怎麽敢。”謝宏言抬手,掌心赫然是那枚他送的玉佩,“我是來物歸原主的。”

    “物歸原主?”穆厲手覆上拿玉佩,將謝宏言的手包裹住,“還說不是薄情寡義,出去半年,原以為你是回來,同這故人好好敘敘舊情,卻是想同我一刀兩斷的?薄情,當真是薄情。”

    謝宏言目光冷淡,“故人?你還真會給自個找位置。”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真是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