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你這腦子做什麽太子

字數:4306   加入書籤

A+A-




    夜深人靜,謝宏言卷縮成團,睡得極不安穩,夢魘般的呢喃無法拚湊成語句的字眼,模模糊糊極不真切。

    “好……我照做……”

    “夠了,夠了……”

    “別殺他們!”

    驟然驚醒的人大口呼吸,感覺渾身都濕透了。

    他娘的,這個南直隸,真的是他此生的噩夢。

    忽而感覺身後有人,謝宏言正欲動作,一隻手就輕輕地拍著他被褥上。

    “夢魘的夠厲害的,都叫不醒。”穆厲緩緩拍著他。

    感覺是熟悉的氣息,謝宏言驟氣得殺意慢慢消散下去,“有事敲門,登堂入室不怕我睡得迷糊,掐斷你的脖頸。”

    “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就會被不懷好意的人盯著。”穆厲輕笑,“今個給你個情分價,明日看著給守夜錢吧,能讓我這一國太子給你守床邊,你也是祖上積德了。”

    謝宏言放鬆的靠著枕頭上平複情緒,外麵隻有一盞微弱的燭火,穆厲人高馬大擋在旁邊,床內暗暗的,什麽都瞧不真切,他也沒有起身的打算。

    穆厲撐著腦袋靠過去,依舊慢慢拍著他,如同哄小娃娃似的,嗓音低低的,“還是嫡長孫,身邊都沒近身伺候的?”

    近身伺候四個字刺痛長好的腐肉,謝宏言低低笑,“說得對,這次回去我就找個暖床的,貼身伺候著。”

    穆厲諷刺,“你家少爺各個清心寡欲,我怕你們房中連個嬌俏丫鬟都沒有,還嫡長孫,出門在外全靠自個。”

    謝宏言腦袋朝被褥藏,“晦氣東西。”

    “夢魘怪我?”穆厲拍著他的手一環,將他抱著,“瓷蘭,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被褥的包裹的人軀幹微微一顫,“你吃酒了?”

    “阮今朝為著穿新嫁娘的衣裳,天天嚼菜,你能背不動她,被她泰山壓頂跪地上?”穆厲指腹在他背脊輕撫,“這裏疼是不是?”

    謝宏言咬牙,“我看你真是吃酒醉了。”

    “賀瑾找你泡澡你不去,你兩個弟弟拉著你也不去,看不出來許多人想同你洗個澡呢,為何不去?”

    空氣陷入寂靜。

    回應他的是無聲的謝宏言,穆厲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睡著了,那我自己動手了。”

    “滾!”謝宏言狠狠打開他觸碰被褥的手,翻身欲走,“你是什麽東西也敢碰我!”

    “什麽東西?”穆厲見他要跑,一把將他摁回去,“什麽東西能碰你,我就是什麽東西!跑,那就是我猜對了,不許動!”

    謝宏言按住他的手腕,同他拉扯起來,“穆厲,你非要我叫人?”

    “我敢在這裏,會怕你叫?你高興,我陪你一起叫!”穆厲著實笑了,“身手可以啊,越發讓我好奇你這漂亮皮下麵是什麽了!”

    二人瞬間動手起來。

    “謝騙子,騙我不會賭錢,骰子搖的都能上天了!”

    “誰讓你縱容侍衛欺負我三弟!還唬我二弟搞丟你的蛐蛐!詐錢就不許我詐回來了!”

    見扯衣領的手,謝宏言不在客氣,抬腳踹他去,按住領口。

    穆厲接著他起身要走的動作,摁住他的肩頭,把他腦門落到被褥上。

    “謝老大,騙我不勝酒力,喝翻兩個侍衛跑了,你是夠穩得住的,我不問你去做什麽,你是不是就當沒這事!”

    謝宏言扣著他手背,別過臉瞪他。

    “我都說我是去趕宴會,你非覺得我是去給今朝通風報信,我那時候連你書房都沒進去!你這腦子做什麽太子,吃屎去吧!”

    “還說不會功夫,裝的挺深,謝宏言,騙老子都沒好下場,你夠穩得住啊,當初我那刀沒收住,這都是你第幾個冥誕了?”

    謝宏言掙開他,扯了枕頭給他砸過去。

    “我沒怪你差點誤殺我,你還喘上了,我真是素日給你個好臉了,敢來扒我的衣裳,我扒了你的人皮!”

    “這就是溫文爾雅的謝大公子,張口讓我去吃屎,閉口要扒我人皮!”穆厲將他扯回來,也不多言,“不乖疼的是你自己!”

    將人直接按下,身上將其後領狠狠一扯,撇過身讓微弱的光亮進來,穆厲目光怔住。

    背脊上是被鞭笞的痕跡,深深淺淺,雖已痊愈但傷口被反複打開,留下隱隱痕跡,需要時間去消散。

    謝宏言背心一涼,臉色淩厲,“穆厲!”

    “誰他娘幹的?”穆厲更大力的按住他,隻覺觸目驚心,“謝修翰那老骨頭敢這樣對你?老子踩碎他去!”

    謝宏言掙了兩下,語氣不善,“看我就滾,管住嘴,不然我弄死你。”

    “凶?凶什麽凶,現在知道疼了?”穆厲放開他,摸了藥膏替他擦拭,“別亂動,我沒幹過這事,手裏頭沒輕重。”

    謝宏言心中不爽利,繃著臉爬在褥子裏任人宰割。

    “今夜喝了那麽多酒,心情不好?”穆厲替他吹了吹,蓋上衣物,將他抓過來攔在懷中,“一句話,要不要哥哥替你弄死他們?”

    “你弄得死一時,弄得死一世?”

    “你是想說,我護得了你一時,護不了你一世?”

    謝宏言譏笑,“你還真能想。”

    穆厲不說話了,謝宏言喝的有些多,自個很快就重新迷迷糊糊睡過去。

    他睡覺喜歡蜷縮成一團,越縮越小,那麽小小的一團,如同覺得這樣自己就能安全些。

    兩年前春獵時,李玕璋把他們三兄弟送過來,他就想全部轟走,奈何是謝修翰的孫兒,不好直接弄死。

    結果這三個不要臉的,沈簡當時重傷怕他動手,還抱著枕頭來跟他睡。

    他佯裝睡熟一拳把謝宏美打出了鼻血,又把謝宏瞻使喚了通宵,氣得兩個人罵罵咧咧的走了,然後就是這個謝宏言對了上來。

    他就靜靜在凳子坐著,見他遲遲不睡,還給他換了安神香,最後居然把他給熬睡著了,他睜眼的時候,謝宏言就趴在桌案上自己睡。

    得知他平安無虞,謝宏瞻,謝宏美就把他天天晚上推來守著他,他和謝宏言愣是五天沒說過一句話。

    後麵他夜半起來喝水,見謝宏言不見,那是個喜出望外,披著衣裳出去,就見謝宏言在外頭看夜色。

    ——“我吵著你了?穆太子,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

    這是謝宏言與他好好說的第一句話。

    ——“京城是瞧不見的這樣好的月色,哪裏全是詩詞歌賦堆積的月亮,才不管月亮是否願意那樣被形容。”

    ——“我是不是不該問你,望月思鄉,程國月色可也是這般?我知你難,其實我也難,不如,我們都勉為其難吧,日子總得過下去的,是不是?”

    那夜的月色美嗎?很美,但不及謝宏言笑起來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