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宗之瀟灑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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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回憶瞬間扯回多年之前。

    北地草原之上,正是連年征戰,暗地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但往來貿易絡繹不絕。

    “兄台,兄台,可否幫幫忙,我們的馬匹吃壞肚子病了,同行的人給摔傷了,能否捎帶我們去最近的軍營衛所?”

    見揮手跑過來的少年,馬背之上的另一位少年韁繩微扯拉著馬脖子。

    大宜、程國對塞外蠢動的部落都發動過馬蹄子,雖如今正是夏季,草長水足事物充足,到底不安穩,若遇著個劫道的,就是大事不妙。

    因此,來往的行商都心照不宣的帶著麵具,以免被人記了相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若是幫襯了人,也不求回報。

    若在這草原遇到了,這第一條就是,別多嘴問遇到人是做什麽,免得命給沒了。

    穆厲掃了眼跑來的少年,是大宜衣著,穿著水藍長衫,清瘦高挑,半張臉掩在麵具後,舉手投足潛藏貴氣隨行,著實是個風流少年郎。

    邊上的護衛上前阻攔,謝宏言見跟前一行人全是塞外打扮,最中間的少年似乎最金貴。

    他揮揮手,把馬背上穆厲的目光吸引過來,聲音朝氣極了,“兄台,我是大宜人,出來替家裏跑點貨物,可否順路或者好心護我們一截。”

    少年笑起來很漂亮,白齒薄唇,奈何馬背上的另一位少年板著臉無動於衷,瞧著頗有兩份威嚴。

    “對不住,我趕時辰,小郎君堵旁人吧。”穆厲扯著韁繩掉轉馬頭,他自然是不能去大宜軍隊的衛所,若是身份暴露是要出事的。

    他那坑兒子的親娘,分明沒他分毫幹係,不過是說她衣裳土中帶醜,直接就枕邊風煽動他父皇,把他丟出來監軍,他被丟了差事,就順道來塞外買些可作軍馬的馬匹。

    想著出宮了,就多走走的好,又想著家裏那該死的蠢貨弟弟,鬼哭狼嚎要個小矮馬,在城門給他哭的滿地打滾,這不是,都要跑到大宜門口才給找到匹不錯的。

    謝宏言見沒善心的少年郎,聲音大了許多,抱手挑唇滿是笑意,“兄台,幫幫忙啊,就當交個朋友了,你若不是很順路,那就順我們去商道可行?”

    “你看,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老天爺既然你我遇到了,那就是緣分,天降的緣分不給天麵子,老天爺會在日後給你使絆子的!這是我祖父常常訓斥我的話,我覺得很有道理。”

    穆厲看他,嗤笑,“好個油嘴滑舌的小郎君,我看你家買賣是後繼有人了,給他兩匹馬。”

    謝宏言見他鬆口了,大膽越過帶刀的兩個侍衛,上前直接扯著穆厲的馬,“兄台,雖然這話說出來你肯定想踹我,但我實誠,買賣人不騙人,我不認路!”

    穆厲做了十五年的皇子,還頭一回遇到這般得寸進尺又伶牙俐齒之輩,分明一句比一句欠打欠罵,偏偏他就有法子說得一副可憐模樣,還能讓你生出一種,你不幫就不是人心裏錯覺。

    “買賣人不偏買賣人,那騙什麽人?”穆厲看走近的少年郎,眉目掩著銀色麵具,也能瞧著是個俊美英氣的輪廓,神采奕奕英氣逼人。

    謝宏言皓齒輕笑,聲音清脆,“兄台瞧著不苟言笑,說話倒是滿有趣的,買賣人遇買賣人,那就是親人見親人。”

    他指著來的方向,“喏,受傷的人剛好是領路的,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作為謝禮,我請你喝酒如何?不然我隨你選個東西當酬勞了。”

    穆厲捏著馬鞭晃晃,冷冷吐字,“小郎君覺得我是差錢的人?”

    謝宏言笑意更大,朗聲,“能在這裏行走的人,要麽是不差錢,要麽是忒有錢,我想兄台兩個都占,定是富可敵國,富貴的兄台,發發慈悲吧,好人一生平安,就順我們去最近的官路。”

    說著謝宏言拱手給他做禮,“麻煩了,拜托了,發發慈悲當行善積德吧,兄台就是那菩薩真人轉世,想來兄台下凡走這遭,就是為了救我於水火了。”

    穆厲心道油嘴滑舌,臭不要臉。

    邊上的侍衛見穆厲打來的目光,“官道要浪費一日的功夫。”

    謝宏言知說動他了,親自給他牽馬,“兄台,就一日,不要猶豫了,咱們交個朋友,日後相見就是親人了!”

    “你爹娘知道你在外頭胡亂認親嗎?你是有多少異父異母的兄弟姊妹。”

    謝宏言笑意連連,“那些個異父異母稱兄道弟的酒肉兄弟,哪裏比的是兄台與我患難真情,這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你今日幫了我,他日有緣再會,你若有難,我自然給你殺條血路出來,護你平安周全。”

    穆厲沒想到的是,謝宏言一行人八個人,倒了六個人,還有一個要死不活,活生生被陰的放緩了腳步走了兩日。

    穆厲嘴上惡狠狠罵謝宏言騙子精,還是救人救到底,吩咐人熬藥救人,又把病死的馬給火燒,以免帶了疫病通過水流禍害無辜百姓。

    原本快馬加鞭一日的護送,硬生生拖成了兩日才。

    謝宏言給同伴送完藥,就去找穆厲。

    草原夜幕繁星閃爍,謝宏言含笑走過去,“兄台,幫了我怎麽大忙,不知怎麽稱呼?”

    穆厲見騙子精來了,搖搖酒袋,“問人名諱,不是應該自報家門嗎?小郎君說是與不是?”

    “元二郎。”謝宏言單手叉腰,抬手一辟,略帶兩份佯裝的凶巴巴,“阮字砍一半的元。”

    阮家軍聲名赫赫,響徹邊塞疆域,穆厲仰頭喝酒,被他逗笑了,“接勢打力,好個元二郎。”

    “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我家中行三。”

    謝宏言甩著腰間的玉佩玩,“既如此,那我就暫且叫你三郎了,多謝三郎順我一路,救我同伴,天上鷹隼盤踞,想來已有戍邊的將士在周圍了。”

    “你這玉佩是有什麽玄機?”

    謝宏言扯下來,“三郎好眼力。”他丟過去,“試試。”

    穆厲接過,接著月華看了看,低笑說“小郎君家,怕不是有錢那麽簡單吧?”

    “三郎周身氣魄,也不是有錢就能養出來的吧?”

    “怎麽,怕我綁了你勒索你家裏要金山銀山?”

    “同理可得,三郎不怕我將你捆了,找你家獅子大開口?”

    “對不住,我家子弟眾多。”

    謝宏言笑笑,“子弟眾多?那挺好的,和外頭打架你都幫手多些,我就隻有兩個弟弟,一個怕事,一個惹事,我還有個妹妹,不過隔得遠,難得見一麵,他是我家長得最好看的。”

    穆厲研究著玉佩,嘖嘖兩聲,“那你可真慘,沒一個弟弟扶得上牆,我那弟弟還能給我背鍋當個出氣筒,還有,不是我打擊你,女大十八變,越變越醜多得是。”

    “我妹妹很漂亮的,全大宜都找不出比她漂亮的。”

    “那是你見識短。”

    謝宏言見他興致勃勃的搞著玉佩,隻是開了活口縫隙。

    穆厲不接這話,專心致誌的擺弄,最後沒耐心了。

    “看你挺威嚴的,怎麽內裏急躁的很。”謝宏言將玉佩還原,翻開他的手放上去,掌心附上去,挑唇笑道“看好了,一步到位。”

    輕輕的一旋,覆著的掌心拿開,玉佩一分為二。

    謝宏言哈哈大笑,“是不是很驚喜,是不是很意外,我祖父專門給我打這東西,就是告誡我,不要想得太複雜做的太繁瑣,坦坦蕩蕩簡單幹脆些的好。”

    穆厲默默重複了一遍動作,居然如此簡單,他怎麽感覺這少年郎,從見麵就一直在耍他玩?

    次日官道就在眼前,穆厲示意就幾步路自個走,扯著韁繩就調頭。

    “三郎。”

    穆厲回頭看他,“怎麽,想跟我回家?”

    謝宏言背著手,“出門在外,口上忌諱些,不是誰都向我這樣點到為止的。”

    他目光閃著笑意,“郎君,大宜邊塞多稱情郎或夫君,塞外部落雖也稱郎君,是作為尊稱,隻叫領頭人,至於程國……”

    說著,謝宏言盯著穆厲,“三郎搭救之恩,想來我這句話的分量也夠報答了,我大宜雖同程國交好,到底小心駛得萬年船。”

    說著謝宏言揮揮手,瀟灑極了,“三郎,你我有緣再見,我請你玩遍大宜京城。”

    穆厲冷笑,“有緣再見?我連你姓什麽都不知。”

    “謝啦。”

    穆厲沒好氣,“謝你大爺,騙子精。”

    謝宏言失笑搖頭,轉身離去。

    看人走遠,侍衛道“可要去查查?”

    “查個屁,他嘴裏一個字眼的實話都沒有,看似把我當佛娘娘供著,實則哄著我給他當牛做馬了兩日,阮字劈一半,阮賢可有行二的小郎君?”

    侍衛回話,“隻有個閨女,還有個抱回去的私生子,如今去軍營當差了。”

    “罷了,回去了,莫要耽誤母親的芳誕了,回頭又鬧的我頭疼,平哥兒的矮子馬別耽擱了,回頭又去爹跟前滾地哭。”

    還有緣再見,請他玩遍大宜京城,他得倒了多大的血黴才會去那狗地方。

    回憶慢慢褪去。

    穆厲目光閃了閃。

    阮字劈一半,是元,阮謝有姻親,阮砍一半,也是謝啊。

    不對,他說了他姓謝,他聽成另外一個意思了。

    穆厲眼底難得閃過驚恐。

    所以,謝宏言是怎麽變成如今這樣的?

    分明是個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怎麽回變成如此死氣沉沉了人。

    謝宏言內心也是滔天巨浪,當年那個蠢兮兮開口就爆身份的傻小子,居然是穆厲?

    難怪不肯送他去軍營衛所,開口就是自掘墳墓,小郎君三個字丟過來,他笑都不知怎麽笑,一口程國官話說的比教他的夫子都利落。

    還好當初沒好奇他的身份,走投無路遇到個鄰國太子,要這人當時知道他是大宜內閣首輔的嫡長孫,不把他抓了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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