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沈簡若負你,我必踏平他的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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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夫婦跪著辭別阮賢、謝婉。

    阮賢見女兒真的要嫁的,戰戰巍巍和了敬茶,靠著司南哭的傷心,“我的玉玉啊,我的玉玉啊……”

    司南嫌棄無比,很想把衣袖扯出來,和見證的賓客幹幹笑著說“我父親這是喜極而泣,喜極而泣。”

    謝婉擦著眼角的淚滴,看跪著跟前的沈簡,深吸口氣,“沈簡,玉玉有什麽不好,你不許罵她,也不許給她臉色,把她帶回來交給我,我知道責罰她,明白嗎?”

    沈簡合手含笑,“是,小婿都記住了。”

    阮今朝手裏拿著卻扇遮著臉,眼底也酸澀,喜娘叫著吉時到,攙著阮今朝朝外走。

    “玉玉,玉安。”

    邊上坐著的孔平方叫住二人,上去抓著兩個人的手,“夫子這輩子無兒無女……”

    孔平方緊緊抓著沈簡的手,“你要好好照顧玉玉,你們都是苦盡甘來的孩子,天塌下來,夫子給你們頂著的,別怕,好好拉著手一直走下去。”

    沈簡早就將孔平方當做父親看待,頓時眼眶泛酸,“我都記住了,夫子放心,我會照顧好朝朝。”

    孔平方望著出去的兩個人,仰頭吐了口熱氣。

    出了府門上紅蓋頭,按照規矩兄長背上花轎。

    阮今朝圈著司南的肩頭,小聲說“哥,我雖然嫁人了,你要打群架我隨叫隨到。”

    司南背著她慢慢朝紅轎子走去,這小小的紅房子就要把他的妹妹帶走了。

    他當年帶走麾下一道廝殺長大的兄弟來,就是害怕阮今朝委屈,打定主意隻要阮今朝想家,賠上命都要帶她回北地。

    好在,她的妹妹得了如意郎君。

    司南笑著說“我打架叫過你嗎?都是我去給你鎮場子,少和沈簡動手,打死了你給我哭也沒用,我可不會去閻王殿給你搶人。”

    阮今朝虛錘他,搖晃了下他的肩頭,“給你說的體己話呢,爹爹暫時不回北地了,小佟嫁給你了,你有空就回家,別老和東雀他們出去到處晃悠。”

    以後回家再也聽不到那魔音繞耳的哥了。

    “知道了,羅裏吧嗦的,咱倆誰不靠譜彼此心裏都有數些,好生掀了蓋頭,當好你的世子夫子吧。”

    “哥啊。”阮今朝把她圈的緊緊的,眉梢眼底都是幸福的笑意,“我好喜歡現在的生活,盛世太平海晏河清,你可以不用再去戰場了,我們雖然分隔兩地,但我知道你平安我就好高興,你要好好的,知道嗎?”

    司南上戰場她恨不得跟著去,每次聽著他受傷,又氣又想哭,她就怎麽一個哥哥,若是沒有了,她半條命都沒了。

    司南笑笑,望著越來越近的花轎,“我好的很,不知道是誰成日惹是生非的。”

    “哥,你以前是不是特別煩我?”阮今朝眼眶有點酸,吐了真心話。

    “我記事開始就以為你是我的親哥哥,後麵他們告訴我你不是,說的隻要我有弟弟了,你在家裏就沒地位了,我才不想要弟弟,有你就夠了,我才天天給你闖禍天天惹你。”

    她小時候就喜歡纏著司南玩,鬧著他給她抓麻雀、包餃子、帶她去掏鳥蛋、去騎馬……

    阮今朝眼沾淚,好氣又好笑。

    “你給我紮小辮紮的好醜,我看你去給柳嫦紮好看的揪揪就好氣,她比我大,我那時候還打不過她,後麵我才知道你是去拿柳嫦練手了,可你還是不給我紮好看的揪揪。”

    司南想起來也好笑,他哪裏會紮漂亮的小揪揪,那小辮兒還是給馬辮練出來的。

    “是你自己說喜歡原來的小辮兒,他娘的,當時學的老子都想把柳嫦腦袋擰下來。”

    他下手沒輕重,也知道阮今朝腦袋很值錢,生怕扯著她頭發把人弄的哇哇叫,特意去請教了柳玨,又拿簪花哄著柳嫦給她借腦袋練手。

    手藝能出師了,難得心情好給她梳的他都想畫下來了,死妮子自個拆的幹幹淨淨,氣鼓鼓說隻要原來的小辮兒。

    真的,阮今朝欠打是天生的。

    司南目光柔和很多,他到北地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對她很好,可他心中都是血,史家的血,赤峰關的血,他應該恨,可他不知道恨誰。

    父親拚死讓近衛把他帶出赤峰關,那隊人無視所有沿途求救的人,他看著倒塌的槍壓著無辜百姓,無辜嬰孩被丟在地上哀嚎大哭,到處都籠罩著血與火。

    ——“小公子,你要活下去,赤峰關是史家軍的最後一戰,打的不夠漂亮,京城那些人,從不會記我們打了多少勝仗,隻要敗了,那就是敗了,來日若有外敵襲來,你要重振史家威望!”

    ——“你不要害怕,好好朝前走做個大將軍,那些冤魂厲鬼不會來嚇你,史家軍所有英魂都在你身邊不離不棄!活著我們給你抗刀槍劍戟,死了我們也給你抵噩夢!”

    他踩著所有人的命活下來,明明是苟延殘喘,那些人卻無怨無悔的為他犧牲,說他是良將之後,大宜之幸,隻能死在山河社稷,不能亡在冤屈醃臢之下……

    他那時候是真的笑不出來,久而久之周圍的人也不怎麽和他笑了。

    隻有阮今朝成日樂嗬嗬的在他跟前笑,小時候傻不拉幾的,走都不會,就屁顛屁顛敢從丫鬟婆子眼皮子底下爬出來玩。

    就知道追著他叫哥哥要飯吃,吃的肥不隆冬醜的要死,後麵能蹦躂出去玩了,見天惹禍鬧事,功夫又不紮實還出去打架,打的小辮都散了,哭唧唧要他給她買簪子……

    “今朝。”司南喚妹妹,“我八歲以前叫圖南,史圖南。”

    “我的名字取莊子逍遙遊,北冥有魚,其名為鯤。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徒於南溟也,水擊三千裏,轉扶搖而上者九萬裏,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後乃今將圖南。”

    “我沒有什麽遠大的誌向,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家國山河無恙,然後就是你好好的,我記事開始,那些人都叫我小公子。”

    “你的父親都隻曉得我名字有個南字,我願意做一輩子的阮今南,我沒有親妹妹,但你就是。”

    司南背著她到了花轎,將她放下,拉著她的手拍了拍,指尖不自然顫顫,似乎喉間有些嗚咽,深吸口氣,穩住了語氣。

    “玉玉,別害怕,永遠都不要害怕,哥哥永遠都在你身邊,沈簡若負你,我必踏平他的侯府,隻要你一句話,我天南地北都會到你身邊,好好的,知道嗎?”

    “好了,進去吧。”司南生怕自個再說兩句就哭了,親自給她撩開花轎,把她親攙進去。

    他娘的,好不容易脫手,居然有種賠本買賣的心情。

    上了花轎的阮今朝自個掀了蓋頭,將眼底的淚水抹去。

    她不敢去問司南八歲前的過往,不敢在他跟前提赤峰關,他就隻記得司南書案永遠都有一本莊子。

    跟著的喜娘小聲,“新嫁娘可別哭腫了眼睛,一會兒拜堂掀蓋頭就不好看了。”

    阮今朝輕輕嗯了一聲,捏著手中的卻扇輕輕轉著,吸了吸鼻子,抬手撩開花轎簾子看向外麵。

    花轎外頭謝宏言跟著旁邊,見她紅著眼,溫柔的說“不哭不哭,我家表妹得了好郎君,我們都在笑,你怎麽能哭呢,你要不嫁了,咱們就掉頭回去了。”

    阮今朝被他又逗出了兩顆淚,發自內心,“表哥,謝謝你。”

    謝宏言不解,“謝我?”

    他頓了頓,以為阮今朝是指今日堵門的事,笑笑說“沈簡是你好不容易才遇到的良人,我自然不會為難他的,好了,不哭了,我去前麵了。”

    阮今朝看扯著韁繩一襲紅衫去前麵的謝宏言,捏緊了手裏的扇柄。

    這輩子,她要好好過,她一定要大家都高高興興。

    她看著指尖的扳指,輕輕喃喃,“沈阿簡,我來嫁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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