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不是你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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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簡聲音更沉了,他不卑不亢的凝視著程帝,“所以陛下是認定,今日東宮無名爆炸一事,乃是我大宜使臣所為了?”

    “沒有人證,沒有物證,陛下空口白牙一張一合就說我大宜使臣在程國儲君宮中滋生事宜,是不是緊跟著就要扣上一定有意滅儲的高帽給大宜呢?”

    “陛下把我們這幹人想的是否太過妖魔?我們真的要滅儲您家太子殿下早就折損在了程國,如今我們來程國殺他,是否太多此一舉了?”

    沈簡毫不畏懼程帝的威壓姿態,輕輕的笑了笑,從袖中摸出他隨身的折扇,慢慢的摸著扇柄把玩。

    “陛下若這樣想我大宜使臣,那沈某也要醃臢心思設想陛下爾等了,莫不是故意讓我內人來去東宮自入,就等著甕中捉鱉手到擒來吧?”

    程帝沉下眸,沈簡隻是笑笑,“陛下應是明君,不該做出糊塗案,沈某倒是好奇,太子東宮,大內門口怎麽會有炸藥呢?”

    “陛下關心則亂想要殺雞儆猴敲打太子殿下的確可以,倒也要看清楚人呢。”沈簡手肘撐著椅子扶手,握住扇柄的手慢慢打著掌心。

    他微微躬身上前,就說“您要朝大了扯,我大宜也是奉陪的呢,隻是就不知外頭會如何說陛下您了,您兒子什麽秉性您這位君父是最為清楚的,我大宜的國君是如何容忍他的,您應該也有耳聞的。”

    這句話直接踩到了程帝的痛處,穆厲在大宜三年,李玕璋罵他的信函都能堆成小山了,滿紙醃臢話,說穆厲身嬌體弱老生病,病好了就到處惹人搞事,讓他把她老娘送過去都可以,把穆厲弄回去……

    沈簡頓了頓,盯著穆厲說“太子殿下不預備說兩句話嗎?我家夫人在您的東宮差點出事,您都不給我一個說法的?”

    穆厲頃刻已經洞若明火,大抵知道沈簡是要做什麽了,甚至覺得他要把阮今朝脫下水簡直是畜|生不如。

    穆厲心中算著時間,恐怕大臣們都要殺到東宮來了。

    這場局對沈簡毫無益處,他隻能說是想渾水摸魚,要摸什麽魚也說不清楚。

    “你跟我出來。”穆厲扔下這句話朝外走,“孤和沈世子單獨說兩句。”

    沈簡起身目光落到白馬身上,似有威脅警告之意。

    到了旁邊僻靜拐角處,沈簡就見穆厲回頭質問他,“你炸的?”

    沈簡搖搖頭。

    穆厲也很直接,“也不是我。”

    “大概能猜到,畢竟謝宏言也在呢。”沈簡道,“那又如何呢,炸的不是你,知道會炸的有你嗎?”

    穆厲反正不會殺謝宏言是真的。

    “你有病?”穆厲道“你知道你家會被炸,你會任由炸?”

    穆厲有點沒想明白,若是沈簡要逼迫他簽下停戰協議,這個方法壓根就不是他的作風,可眼下沈簡就一副局中掌舵人的架勢。

    到底有哪裏不對勁的……

    穆厲轉動著手上的扳指,心中難得有一絲看不見前路的煩躁心緒。

    沈簡也不說話,繼續陪著他在外麵呆著。

    反觀屋子之中,阮今朝呆滯的沉默讓程帝無法下手。

    “到底是怎麽回事?”程帝問阮今朝。

    阮今朝什麽都聽不進去,腦子都是那信函上的熟悉字跡。

    程帝叫阮今朝名諱,被她無視後見她呆呼呼的神情,擺擺手,讓勇叔看看她怎麽搞的,“是不是被嚇著了?”

    勇叔覺得阮今朝恐怕是在裝傻脫身,當即順著台階下,“我們家姑娘膽子不大,怕是嚇著了。”她推著阮今朝在旁邊坐下,給她手裏塞茶。

    程帝審問白馬,“你今日都在東宮,到底怎麽搞的。”

    白馬咽了咽喉頭,一時之間不知怎麽說才好。

    “不是沈夫人……”

    白馬那句也不是穆漫漫的在喉嚨在盤旋,穆漫漫是公主,穆厲看似對她恨不得掐死,更多的時候都是盡到哥哥的職責在護著,甚至把一雙弟妹的婚事都捏在了他的手中,誰都不能置喙,就是不想他們成為朝政穩固的犧牲品。

    今日的事不可能小事化了,必須要有個擋箭牌出來,若把穆漫漫扯出來,程帝在鬼火環繞也要想辦法按壓下來,否則穆厲就會被彈劾一個寵溺弟妹的高帽出來,甚至會直接奪走他對兩個弟妹的掌控權。

    程帝靜靜的等著白馬後麵半句為穆漫漫和穆厲開脫的話。

    白馬捏緊了手,不知如何開口,仿佛覺得這樣就有可以多緩和一點時間出來。

    程帝的耐心已經被耗盡了,“經過!朕在問你經過!”

    “陛下,今日能賣我一個麵子嗎?”謝宏言的聲音傳了進來。

    程帝看折返回來的人,壓著火氣,穩著語氣,“瓷蘭,這裏沒有你的事,朕知道你不是胡來的人,先去偏殿休息,這裏不是該來的地方。”

    反正把謝宏言推出去是明智的,為了個謝宏言真的傷了父子情就是得不償失了。

    謝宏言走上前,拿起茶壺給程帝續茶,“陛下好好想想,為什麽太子殿下要把沈簡單獨叫出去說話,又為什麽白馬支支吾吾,阮今朝失魂落魄,陛下今日非要追究,頃刻就有個魚死網破出來,不若給他們點時間,他們自然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程帝盯著謝宏言。

    謝宏言將自己的地位放到了所有人都想他在的位置上,“我不會危害穆厲的事情發生,若我要害他,在大宜我就能讓他屍骨無存了,陛下好生想想,今日您的咄咄逼人,有心之人稍使手段,會演變成如何不能收拾的地動山搖?”

    程帝默了默,謝宏言苦口婆心,“陛下,隻要你想追究多早晚都可以,何必要在今日,程國和大宜可以撕破臉嗎?”

    程帝望著謝宏言,而後慢慢飲下茶水。

    謝宏言吐口氣,走到阮今朝跟前去,“朝朝?”他把著阮今朝的肩頭搖了搖,“不怕了,表哥在這裏,什麽事情也不會有的。”

    阮今朝依舊沒有回神,放在膝頭的手局促的捏緊了裙擺,抿唇成線。

    東雀,東雀……

    她在心中無數次的過這個兩個字。

    東雀是司南的心腹,東雀功夫一般,卻最為擅長探取情報,捏著司南手底下最強的情報探子小隊伍。

    阮今朝已經不敢去想司南知道這一切會發生什麽。

    “今朝?”謝宏言小聲喚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臉,笑意柔柔的,“怎麽了?不怕的,表哥在呢,不會有事的。”

    阮今朝眼眶隱忍著紅。

    謝宏言刮了下她的瓊鼻,“知道錯了,知道錯了就可以,人沒事就好了,不礙事的,沈簡不給你賠,表哥給你賠。”

    麵對謝宏言的軟語安慰,阮今朝著實沒有心情回應,“我、我想靜靜……”

    謝宏言嗯了一聲,同程帝說“朝朝被嚇著了,我帶她去稍做休息。”

    阮今朝被謝宏言攙扶著出去,忽而就聽著砰的一聲,別過頭就見穆厲掐著沈簡的脖子將他抵在牆上。

    阮今朝徹底回神,“阿簡!”

    沈簡抬手,“無礙,聽話,不要過來。”

    穆厲隻是掐著沈簡的脖子,絲毫沒有用力,“說,你在拖延什麽,你在搞什麽鬼!”

    沈簡笑而不語,“太子殿下又想到什麽心中有鬼的事?”

    “不要給我連篇鬼話,我信這不是你設局,可你卻要主導局麵,你把我們都捆在東宮之下,你要順水推舟做什麽?”

    穆厲側眸,“謝宏言,把今朝給我帶走,我和沈簡說正事!”

    沈簡笑了一聲,“我能順水推舟做什麽,我如今就差一件差事沒有辦好,太子殿下不是最清楚嗎?”

    穆厲手裏氣力一寸寸加大,沈簡捏著他的胳膊,“你敢殺我嗎?”

    穆厲的確不敢。

    阮今朝、謝宏言沒有上前也沒有離開。

    沈簡到底是被放開了,穆厲總覺得什麽地方非常不對勁,沈簡忽而開口,“穆三,敢在你東宮炸房子還能全身而退的人,你覺得秀都有幾個呢?”

    穆厲噌的抬眸,沈簡摸了摸脖子,眼底都是笑意,“太子殿下別怕,這句不是給你的,其實不管發生何事,隻要活著就可以了,其餘的都不重要。”

    沈簡朝著阮今朝走去,拉著她手,“走吧,我們回去了。”

    沈簡慢慢的走著,目光越發的沉沉。

    李明薇在出發時交給他了一個錦囊,讓他在決定啟程半月前在打開。

    裏麵隻有一句話。

    讓他用手段,讓東雀死在程國。

    錦囊之中放著的是沈杳最喜歡的小戒指,還有沈安的時常佩戴的玉墜。

    東雀不死,沈杳和沈安就會死。

    李明薇不會濫殺無辜,所以沈簡已經不想去解開東雀背後有什麽了。

    他不是什麽好人,東雀是司南的弟弟,沈杳和沈安是他的弟妹,他不是聖人,自然是先保全自己的弟妹。

    沈簡握緊了阮今朝的手。

    東雀的死,司南隻能算在程國頭上,穆厲今日有他們作證,所以司南不能遷怒過來,這就足夠了。

    為什麽呢……

    沈簡還是不由自主的去思考,就因為東雀是程國的子民嗎。

    他是臣,不是君,他需要皇室給他權勢,皇室需要他來做事。

    “沈簡。”阮今朝開口,“我有點害怕。”

    沈簡抬手抱抱他,親了親她的腦袋,“穆厲和我鬧著玩的,無礙的。”

    穆厲就和李明啟差不多的內裏德行,就是鬧得厲害,天天叨叨逼逼,嘴上說砍你手上真的去拎刀,實際上就是唬唬你。

    阮今朝腦袋深深埋到沈簡懷中。

    沈簡拍拍她的背脊,“我沒事的,嚇著你了,是我不好,不會有下次了。”

    “是你幹的嗎?”阮今朝小聲問。

    “不是我,你把你的膽子挖給我,我也不敢炸穆厲的老巢。”沈簡就說,“我正喝茶,就是砰的一聲,嚇得我茶都噴出來了。”

    沈簡小聲,“不是你幹的?”

    阮今朝癟癟嘴,“穆厲看著隨我在東宮鬧,無非是給表哥麵子,我真的敢鬧事,他親自來打我……”

    “你會打不過他,我知道我們家朝朝,是看著表哥麵子不亂來。”

    阮今朝很嚴肅,“和他打真的要玩命,我不想玩命,他也不想玩命,所以你不要去他麵前玩火,他可能覺得不會要你命的一拳頭,結果你自己不爭氣扛不住死了。”

    沈簡……

    阮今朝“所以,誰放的火呢?”

    “猜唄,穆厲,程帝,瓊貴妃,盛淬。”沈簡頓了頓,“還有東宮內部的人。”

    “內部的人不會有問題,都是穆厲親自甄選來的,各個的家底穆厲都知道。”阮今朝搖頭,見沈簡詢問的神情,“表哥告訴我的,你不要看他們兩個吵的和上輩子結仇似的,東宮的中饋在表哥手裏捏著的……”

    “東宮的錢在謝宏言手裏管著的?”沈簡聲音驟然大了起來。

    阮今朝知道沈簡鬼吼鬼叫的緣由,安撫他說“你的錢是暗賬,穆厲就防著表哥把錢還給你的,你不要想了。”

    沈簡沉默了下,“謝瓷蘭是單單捏著東宮內部的中饋,還是東宮和朝堂簪纓世族往來的銀子走向?”

    阮今朝搖搖頭“不好問。”

    沈簡“你都沒問,就知道不好問了?”

    阮今朝如實回話,“表哥給了我好多錢零花,穆厲氣我他就拿穆厲的錢給我花,我就不好問了。”

    “我是沒給你錢嗎?”沈簡驚了。

    “你那裏來的錢,你的錢都是我的。”阮今朝說著錢有了點精神,“人都是一樣的,給錢就是大爺,表哥不是看著穆厲把錢都給他了,肯定理都難得理,穆厲那德行比李明啟都欠打,關鍵李明啟能打,他還不好打,氣得你真的,逆子!”

    沈簡好笑,“李明啟能耐著的,他就是讓你覺得他是個小廢物,實際上內裏狠的很,他一副被李明薇壓著的模樣行走人前,就是借著李明薇好做事罷了,咱們不過是他的打手罷了。”

    沈簡走出東宮,忽而停住腳步。

    阮今朝看他,“怎麽了?”

    沈簡笑笑,“誒,你不覺得穆厲德行和李明啟很像嗎?”

    阮今朝噓了一聲,“你別說了,李明啟知道你說他像穆厲,他會覺得你在罵他的,他最討厭穆厲你不知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