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選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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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長愴然一笑,“大朗被辭退後,就沒鋪子願意要他,隻能回家來和他大哥一起地裏刨食,勉強糊個口吧了。現在地動一來,糊口的土地也沒了,隻能跟著去莊園做工。”
井甘聞言歎了一聲,“可惜了了。”
孫小娟不明所以地問井甘,“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麽?”
井甘沉默片刻道,“我們鋪子準備招個掌櫃,聽說他以前做過掌櫃,就想問問他有沒有這個意向。”
井甘這話一出,老族長頓時像被點了穴道般一動不動。
一股酥麻感從腳尖蔓延全身,激動地一顆心忽上忽下,表情都有些顫抖了。
“你,你是說……”
他話都有些說不清了,嘴唇翕翕,眼眶裏已經有淚水在翻湧。
自五年前大朗被辭退在家,就整日消沉頹喪,一下子像被抽走了魂般,整個人都失了精神。
開始時他還鬥誌滿滿地重新在鋪子裏找活計,不拘於掌櫃還是夥計,但商鋪東家一知道他被辭退的事,全都將他拒之門外。
挫敗的次數越來越多,漸漸地他也就放棄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這個做爺爺的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三番五次找關係想重新給他找個活計,但都沒能成功,失望也越積越多。
但沒想到,此刻卻有個天大的機會落在了他們麵前。
“有,自然有。大朗十五歲學徒,二十歲就能獨當一麵,二十五歲時便被東家提拔為掌櫃,這一當就是十四年,有人願聘他當掌櫃,他定然求之不得。隻不過……”
老族長說到興奮處,語氣卻突然沉了下來,滿懷忐忑地看著井甘,還是一五一十地將大朗被辭退的事道來。
“大朗之前在茶園做了二十多年,最後卻被茶園東家以做假賬、私吞銀錢的罪名給辭退了。我一直都不相信,大朗那孩子最是重情義,茶園東家於他有知遇之恩,他一直對茶園東家十分敬重,做事也是負責認真,不知道怎麽……
我問他到底怎麽回事,可他就是不說,所以這都五年了,我們一家人都還不知道當時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老族長耷拉著鬆弛的眼瞼長歎了一聲,“就因為這個,再沒地方願意要他。”
說著抬起眼,用一種帶著期望又緊張的眼神看著小甘,雙唇微微顫抖,慢吞吞說出後麵的話。
“小甘三番五次幫助大家,於下坡村有過大恩,所以大朗那些難以啟齒的事我也不敢隱瞞。小甘若願意給他一次機會,讓他發揮他所長,做他喜歡做的事,我們全家定感恩不盡。”
而後他便伸手讓兩個曾孫攙扶起他,深深朝井甘作揖。
井甘轉著輪椅側到了一邊,沒有受他這禮。
沉吟著道,“您明天把他叫來,我與他聊聊。成與不成等我與他聊過再說。”
這話便是願意給他一次機會了。
老族長激動不已,雙腿都有些戰栗,若非兩個曾孫扶著,怕是都要支撐不住。
“謝謝你,小甘。不管最後成與不成,你的這份心意我都銘記在心,絕不會忘。”
孫小娟把人送走回來,井甘已經回了屋裏休息。
孫小娟便去了她的屋子,坐在床邊與她聊起方才的事。
“我還以為掌櫃你要在香巧和林木裏選,怎麽還另外找?”
“香巧姐和林木不行。”
“為何?”
井甘盯著孫小娟的眼睛看了半晌,讓她幫忙在背後墊了個厚厚的迎枕,坐起來些,認真地回答。
“因為我們要培養更多的人手,以後離開了留仙縣,鋪子和作坊才能順利交托。香巧姐和林木要一直跟著我們,不會一直留在這。”
孫小娟愣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離開留仙縣?”
井甘勾唇笑了笑,“以後我們的生意會越做越大,留仙縣太小了,總有一天我們會去往更廣闊的地方。娘,您可要早點調準好心態,做好準備。”
這是井甘第一次認認真真和孫小娟說起自己遠大的目標。
她想讓自己變得強大,便不能一直困在留仙縣這個小縣城裏。
這裏的發展是有限的,最大機遇和挑戰在更大更繁華的城市,比如省城、比如京城。
孫小娟沉默了許久才慢慢接受了井甘的意思,依舊驚愕地睜大了眼睛,長長吐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想事情想得長遠,沒想到想得這麽遠,在縣城落腳紮根曾是我活了半輩子想都不敢想過的事,如今剛實現,又有了更遠大的目標。原來這才隻是起點。”
井甘瞧她那驚魂不定的樣子,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道,“您也別著急,飯要一口口吃,還沒那麽快呢。現在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把作坊開起來,讓作坊和鋪子的管理走上正軌,隻有穩定了這裏,我們才能放手往外拚搏。”
井甘放出的遠大目標,也不由讓孫小娟振奮、熱血起來。
女兒這麽有誌向,她當娘的沒有道理拖後腿。
想著目光不由堅定起來,抬了抬下巴,保證道,“你放心交給娘便是,娘絕不會拖你後腿。”
井甘笑了笑,“有您給我撐腰,我就什麽困難都不怕。”
孫小娟聞言,腰背不由更直了些。
“對了,明天牛大來送牛奶的時候,讓他來見我一趟。”
孫小娟照顧著井甘躺下,井甘突然想起來,說了一句。
孫小娟應了一聲,“行,明兒讓他來見你。好了,休息吧,你也別把自己累著了。”
她給女兒掖了掖被角,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額頭,便出去了。
阿蘭跟著也洗漱完進了屋來,將中間的屏風拉開,換下衣服躺上了自己的單人塌。
熟悉的掌心又從屏風外伸了進來,握住自己的手腕。
井甘仰躺在床上望著房頂,心情不錯。
想著圖書館裏此時放著兩樣高科技神器,心情就像裝了一對翅膀一樣,開心地都要飛上天了。
她啦啦啦地哼起了小曲,手指輕輕敲打著阿蘭的手背,突然有些手癢。
“要是有把吉他就好了。”
她已經許久沒有彈過吉他了,以前不管遇到開心還是難過的事,都習慣邊彈吉他邊唱歌來表達當下的心情。
她此刻興奮地難以入睡,可惜沒有吉他。
井甘感覺到阿蘭抓住她的手緊了緊,像是在無聲與她交流。
井甘默契地品味出他的意思,笑著解釋道,“吉他呀,是一種樂器,我隻會這一種樂器。你肯定沒聽過。”
說著突然有了想法,歡歡喜喜地從圖書館裏找了本關於吉他製作的書。
用火折子將床頭的燭台點亮,就著燈光興致勃勃地看起來。
等她看會了就教給大哥,讓大哥給她做一把。
想著不久後就能有吉他彈,心情又上升了一個高度,燈火足足亮了一整夜。
不出所料,第二天早上井甘起不來了。
家裏人已經習慣了她愛睡懶覺的毛病,也沒人叫她,這一覺直接睡到近中午。
樟子嬸敲門叫她,說牛大來了,她這才掙紮著醒了過來。
牛大還是老老實實站在井甘屋門口,頭微垂著,身上飄來濃鬱的酒氣。
見他十回,有九回都是醉醺醺的。
牛大像是怕她誤會,忐忑地主動開口解釋,“我是送了牛奶、辦完事才去喝的,沒有耽誤正事。”
“怪不得這會才來,原來是喝了酒才來見我。”
牛大垂著腦袋沒說話,無從辯解。
井甘也沒再多說什麽,便問起了正事,“那幾頭小牛犢可還好?可遇到什麽問題?”
牛大偷偷打了個酒嗝,認真回答,“都好著呢,能吃能睡,一天得漲兩斤肉。”
之前井甘讓牛大給黑白花牛和本土黃牛雜交的事已經成了,已經接連生了三頭小牛犢。
等到小牛犢長大一歲半到兩歲就可以懷孕產奶,以後的奶源便會源源不斷。
如今的奶源還是全靠那一隻黑白花牛,所以井甘不敢一下子把步子邁地太大,否則原料根本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