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紮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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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甘咧了下嘴角,開口道,“等過些日子作坊開起來,以後甜品製作都在作坊完成。作坊和鋪子的事會完全分開,各自管理。作坊裏的人會直接接觸到甜品製作秘方,必須簽身契,鋪子裏的人便不必。”
老族長聞言一喜,這可太好了。
其實他之前心裏也揣著這個問題,要是讓孫子賣身為奴,即便能重新當上掌櫃,此事也要三思而後行。
此事也是他回家後細想才反應過來的,不管怎麽樣先談談再說。
他本來想井甘若是瞧不上大朗便算了,若願意留他,再提簽身契的事不遲。
沒想到這家夥上來便拋出這件事,還一副欠扁的口吻。
此時聽井甘說不必簽身契,便是什麽問題也沒了,恨不得直接跪下來求她把大朗留下來。
別說掌櫃了,便是讓他從夥計幹起也成。
心中雖激動難耐,但到底不是衝動的小夥子,還是很能穩得住的。
眼角皺紋裏的笑卻都透露出了他的歡喜和期待。
大朗對井甘的回答顯然也很滿意,終於收斂了傲氣,用柔緩些的語氣再次開口。
“你若有什麽問題,請問便是,我定據實以告。”
大朗一開口就扔了個雷,井甘自也不能落後,也跟著拋出一個雷。
“你在茶園幹了二十多年,為何被辭退?”
老族長也微微蹙起眉,緊張地看向自己的孫子,眼中充滿期待。
這個問題也糾纏了他們全家好些年,可一直得不到答案。
井甘作為主家,詢問手下人過往的經曆是很正常的,更何況是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更是要問清楚了才能決定到底要不要留用他。
大朗來之前就應該有心理準備會被問到這個問題,臉上雖無驚訝,卻也久久難以開口。
老族長急得額頭直冒汗,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難得井甘不偏聽偏信願給他解釋的機會,若錯過了這輩子怕是就要爛在地裏了。
他都已經快四十了,年齡也不算小了,還有妻子孩子要養,再拖下去更沒有出頭機會了。
“你快說呀,到現在還藏著掖著。不管犯了什麽錯,大大方方說出來,以後改正,還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你這麽不吭不響的,讓別人怎麽想。”
老族長見他始終耷拉著眼皮無動於衷,氣得揚起拐杖就想給他幾下,卻被井甘攔住了。
“族長,我想和他單獨談談,可否?”
老族長看看自己孫子,氣得鼻腔裏直發出哼哼聲,拐杖用力往地上杵了杵,客氣地朝井甘回了一聲,“自然可以。”
井甘便出聲招來樟子嬸,“請族長到堂屋喝茶,大朗哥隨我來。”
井甘由阿蘭推著進了自己屋裏,大朗跟在後麵,在桌前落座,手指有些不安地輕輕摩挲著袖口。
“現在族長不在,你可以說了吧。有些對家人不好說的話,對不相熟的人反倒容易開口。”
大朗掀開眼簾瞧著不遠處的少女。
這少女如今在留仙縣太過聞名,便是不認識也聽說過她的事跡,可用傳奇來形容。
這樣一個驚才絕豔的少女與孫家有著親戚關係,在地動時又幫了大家不少忙。
不僅下坡村,連周圍好幾個村子的人無不羨慕他們,有這樣一門親戚。
說起來也好笑,一個還未及笄的少女,居然就成了他們家的靠山。
“你也是有見識的人,不妨與你直說,日後我們一家是會搬出留仙縣的,所以鋪子需要找人來管。我選中你一是因為你是孫家人,大家都是親戚,更放心一些。
二是看好你的能力,二十五歲就當上了掌櫃,被辭退後前東家的生意緊跟著就一落千丈,一年後搬離了省城,這些都足見你的優秀。”
井甘悠悠地說著,嘴角始終抿著淡淡的笑意,眉眼不動。
大朗則是微愣了一下,她把自己都調查清楚了,連他前東家如今的情況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井甘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笑道,“雖然大家是親戚,但既要用你,自要把你調查清楚,這是規矩。”
說著井甘從容的麵容漸漸嚴肅起來,雙眸也染上了一層厲色。
大朗隻覺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稀薄起來,氣氛莫名透著一股沉重感。
“我不是個好脾氣的爛好人,不會給人第二次機會。你要想好,凡是第一次機會沒抓住的,那就徹底沒機會了。我雖看好你,但不是非你不可。我手裏拿著錢,有的是大把掌櫃任我挑。”
明明是個小丫頭,氣場全開的時候竟這般有壓迫力,比他在省城見過的許多大老板還要有氣勢。
用甜美柔軟的嗓音說著最霸氣的話,卻絲毫不感覺違和,反而讓人心驚。
若不跟著她的話做,必然會後悔終身。
“我要說的隻有這些,現在,到你選擇的時候了。你未來的命運就掌握在此時此刻,你自己的手中。”
井甘倏地咧開嘴露出甜甜一笑,雙手朝前攤了攤,一副純真柔弱的表象。
大朗卻看得膽戰心驚,後脊生涼。
他發現自己小瞧了這個少女,她比自己想象的還能掌控人心。
今日他若不能抓住這次機會,將來無數個夜晚他都會在懊悔、自責中度過。
何等誅心啊!
大朗舔了舔幹燥的雙唇,閉了閉眼,記憶回轉到五年前。
他之所以被前東家辭退,根本不是因為做假賬私吞銀錢,而是和前東家的小妾有了私情。
他常年居住在省城,而他妻子留在鄉下伺候公婆和爺爺,夫妻倆兩地分居,難免寂寞。
加上前東家對那小妾也十分冷淡,已然將她遺忘拋棄。
兩人同病相憐,漸漸地便發展出了不為人所容的戀情。
他與妻子是親戚介紹,沒見過麵就成親的,相敬如冰卻無甚感情,對那小妾卻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男女之情。
他本以為兩人是兩情相悅,是對被身份阻攔的苦命鴛鴦,才隻能偷偷相見。
後來相處久了他才發現,那小妾對他不過利用而已,攛掇他從鋪子裏挪錢給她。
他察覺到小妾本意不善,發現她真麵目後便忍痛與她斷了關係,卻不想她之後又勾搭了茶園裏的二掌櫃,直接被前東家抓了現行。
私通被抓,小妾自知死路一條,便喪心病狂地把他也拉下了水,抖出與他也曾有過私情。
小妾與外人私通,何其丟人的事,前東家為保顏麵,便尋了其他借口將他辭退。
緊緊隻是辭退,已經算是全了二十來年的主仆情分。
聽完事件始末,井甘隻問了一句,“這些事你可告訴了你妻子?”
大朗沉默了片刻,歉疚地點了下頭,“家裏隻有她知道。她是個賢惠的好女人,是我對不住她,虧欠了她太多,所以我告訴了她,願意接受她所有的指責和怨怪,隻求和她重新開始。”
“你誇她賢惠,所以她原諒你了。”
和一個小姑娘談論自己的情感問題,大朗作為一個快四十的大男人,總感覺怪怪的,臉皮忍不住有些燙。
“能娶到她是我這輩子的福氣,我會……”
井甘抬手打斷他的話,不想聽渣男被渣後的懊悔自白。
她道,“你是個渣男,但工作態度算端正,明天開始去鋪子工作吧。”
其實井甘調查他的時候,就已經從他的前東家那知道了他被辭退的真正原因。
之所以一定要他親自說出來,就是想看他會不會掩蓋錯誤,推卸責任。
結果還不錯,他還算是個敢作敢當的人,如此她也才能放心將鋪子交到他手裏。
事情說完了,井甘便端茶送客了。
大朗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卻還是忍不住回頭問了一句,“什麽是……紮男?”
“負心漢、陳世美、薄情郎、破鞋、白眼狼、花心大蘿卜、不是好東西……”
“夠了,了解了。”
井甘一口氣說出數個近義詞,大朗尷尬地讓她打住,臉紅脖子粗地逃也似離開了屋子。
任他在商場修煉多年,此時也控製不住地羞紅了臉。
他感覺這輩子都忘不了今天的尷尬。
井甘的房門關上了,老族長瞧孫子出來,迫不及待地趕忙從堂屋裏迎出來,拉住他小聲地問,“怎麽樣啊,可留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