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徑海大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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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宮在這等,等午膳時間本宮與你一道進去。”
江廣德猶猶豫豫想說什麽,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讓人將大長公主請到了偏殿暫歇。
然而午膳時間沒等到,卻等到了氣勢洶洶的王澧蘭衝進了宮裏。
大長公主得到消息時愣了一下,當即抬眼問眼前滿臉急色的宮人。
“阿蘭現在在何處?”
“已經衝進大殿去了,江公公怎麽攔都沒攔住。”
大長公主經曆過大風大浪,這點小風波也沒驚慌,擱下茶盞,由容線扶著緩緩起身。
“去看看。”
此時朝天殿正殿之中,王澧蘭麵容冷峻大步而入,心中的火焰劈裏啪啦燒得直響。
他忍著思念快馬加鞭趕回京城,想要早點見到井甘,然而一進城聽到的卻是井甘被皇上寵幸的消息。
朝天殿的大門三天未開!
一股血流直衝腦門,所有的理智都消失殆盡了,血紅著雙眼便衝進了皇宮。
他雙拳哢哢作響地垂在身側,即便對方是至高無上的皇上他也收不住自己的拳手和暴戾。
井甘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想方設法地想與她重新來過,皇上也明知曉到他對井甘的心意。
沒想到最後,卻被敬重的表哥擺了一道。
失去心愛之人的痛苦、被背叛的憤怒一瞬間在胸膛劇烈交織,視線如蒙了一層霧氣般朦朧,望著大殿高處台階之上隱隱約約的人影,一時都看不清情形。
他步子邁地又大又快,三兩步就已經走到了台階邊。
江廣德在後頭交疊著小步追得十分辛苦,不停小聲阻攔著,“王公子、王公子、不可……”
“皇上!”
這一嗓子,帶著不予質疑的怒、恨、指責,毫無臣下的恭謹本分。
江廣德驚了一跳,撲通一下直接跪下了,心砰砰直跳,等待著迎接皇上的雷霆震怒。
而王澧蘭在喊出那一聲‘皇上’後也愣了一下,他站在台階邊,靠得近了,已經看清了台階之上的情形。
皇上和井甘並排坐著,一個坐在龍椅上,一個坐在圓凳上。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
兩人離得有些距離,除了那兩隻手,衣袖都沒碰到一丁點。
且那握手的動作並不顯得親密曖昧,看著十分純潔。
兩人就那麽放鬆地坐著,齊齊閉著眼睛。
而更詭異的是,井甘的另一邊還坐著一個人——徐如琢。
徐如琢坐在另一張單獨的圓凳上,同樣的與井甘握著一隻手,也同樣地離著安分距離,連衣袖都未觸碰分毫。
王澧蘭呆住了,這是個什麽情況?
閉眼入定的三個人因為王澧蘭方才那一嗓子都抽離了出來,接連睜開眼,愣愣地看著王澧蘭半天才回過神來。
“阿蘭,你回來了。”
皇上率先開了口,語氣平淡坦然,全然沒有搶了兄弟心上人的心虛或不自在。
王澧蘭雖親眼瞧見了井甘和皇上並非他聽到的傳言那樣被寵幸了,或者有曖昧。
但他瞧著別的男人握著她的手,心裏依然十分不痛快,非常不客氣地快走兩步一把拍開皇上的手。
徐如琢早在睜眼那一刻便慎重地早早鬆開了井甘的手,避免了被打。
瞧著王澧蘭噴火的眸子,心中暗暗心虛後怕。
皇上摸了摸被打的手背,也不生氣,倒是覺得這表弟吃醋的樣子很是有趣,看來真是徹底栽在這井家主手上了。
“剛剛到。一回京便聽說了皇上近來的荒唐行徑,表弟特來瞧瞧。”
那濃濃的醋味,怕不是剛從醋壇子裏爬起來。
皇上失笑,心情卻是不錯,正想說什麽,大長公主已經趕來了。
皇上尊敬有禮地迎了兩步。
大長公主在皇上、井甘、以及徐如琢身上轉了一圈。
三人都是穿戴整整齊齊,無任何不妥之處,且氣勢洶洶的王澧蘭此時也冷靜下來,顯然並沒什麽事。
她放了下心,開口道,“皇上連著數日沒有上朝,朝臣們議論紛紛,都找到了本宮府中,本宮特來看看。”
“讓姑母掛心了,朕正準備宣朝臣們入殿上朝。”
大長公主點了點頭,看來沒有傳言那般被美色迷惑地疏於政務。
她有心問問這幾日他們關在朝天殿中到底在做什麽,但想到皇上準備上朝,便暫時按下心中好奇,之後再問也不遲。
然而很快,早朝之上便發生了一件震驚朝野之事。
皇上宣布新設徑海藏書閣,予召井甘為徑海大學士,位同內閣輔臣,然不屬內閣管轄,由皇上直掌。
滿朝文武倒是頭一次這般同心,無一例外地反對,全部跪地高呼,“萬萬不可!”
“女子為官,有違倫常,必將引得朝綱不穩,為禍江山。皇上三思啊!”
當朝首輔白新良泣血諫言。
白新良不僅是首輔、亦是帝師。
白家更是文人大族,受天下學子敬仰,曾出過十幾位進士、舉人五十上,在文官之中更是影響頗深。
白新良吐了血,朝堂上的氣氛瞬間緊繃、焦灼起來。
皇上連讓人將白首輔攙扶下去,速傳太醫。
他早已料到會引起強烈反對,所以倒並不憤怒或意外。
他從容地看著滿朝文武,語氣平和卻堅定地道,“徑海藏書閣不參與朝政國事,專司天書,招攬各行各業有誌之士鑽研學習,致力於成為培養各行人才之搖籃。眾愛卿的顧慮朕都明白,而這天下能解讀天書者唯井甘耳,此等人才朕必定要留住,並要讓她將滿腹才識傾囊相授,為我大熠培育更多有才之士。”
他左邊看看,右邊看看,這番話出來果然眾人的反抗情緒都稍稍緩和了些。
不參與朝政國事,隻專注破解天書內容。
但說是這般說,一旦女子為官的先例打開,將來是否會有更多女子與男人一般同站在朝堂之上。
陰陽顛倒,乃是禍國之兆。
“此事朕已下了決定,眾卿不必再諫!退朝吧。”
皇上起身要退去,孫昭突然出列跪到大殿中央,揚聲問道,“皇上,臣有一話要問。那井家家主當真能破解天書?”
孫昭與王澧蘭一道也是剛剛回京,然後就聽聞了皇上與井甘的荒唐事。
然而還不等他休息片刻,整理儀容,便被急急宣上早朝。
他本也是懵的,本以為皇上是與井甘有私情,井甘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被納入後宮當娘娘。
結果冊封娘娘的旨意沒聽到,卻聽到予召大學士的旨意。
曆史往前推進一千年也從未有過女子為官的先例。
這是前無古人的頭一遭。
而這人……還是他孫子的老師。
孫昭與有榮焉,這問話表麵是在質疑井甘破解天書真假,實則卻是以反問來加強事實。
皇上金口玉言自不可能有假,如此眾目睽睽提出來,不過讓人更清楚知曉井甘的能力和價值。
“朕已親自驗證,諸大臣若不安心,三日後,讓井甘在國子監設問答會,國子監眾監生和諸位大臣們皆可就天書上不懂之處對她發起提問,親自證實。”
皇上都如此說了,眾大臣還能有什麽反對借口。
總之三天後再看,那女人到底是有真本事還是用了什麽招數蒙騙了皇上。
下朝後,皇上直接去了白新良暫歇的偏殿。
太醫已經診治過了,白首輔隻是一時氣急攻心以致逆血而上,吐了血。
太醫開了個方子吃一吃,沒什麽大事。
皇後已經聽聞消息急急趕過來了,聽聞父親無恙,高提的心終於緩緩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