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問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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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甘去蕭家玩時見過蕭千翎的小姑姑,隻比蕭千翎大兩歲,是她爺爺的庶女。

    因為夫家在守孝,今年才滿了孝期,所以拖到二十才出嫁。

    井甘自入京後除了相識的幾個人家,實際並未出去交際過。

    她如今在京城名聲不小,但還真沒在什麽公眾場合露過麵,見過她的人也隻有相熟幾個。

    日後既要做女官,免不了要對京中各家族各勢力有所了解,也是時候曬曬臉了。

    “好,屆時我定帶上厚厚的賀禮給小姑姑添妝。”

    常氏見她同意了,歡喜地直拍她的手,“你能來就是最大的麵子了。”

    確實,井甘如今可是皇上和大長公主、甚至皇太後幾人麵前共同的紅人,這份量全京城也沒幾個貴女比得上。

    更重要的是她極有可能成為大熠曆史上第一位女官,日後便是要與朝臣站在同一處,商討於國於民的大事。

    與那些後宅婦人便徹底不在一條線上,何等榮光。

    井甘接連接待了幾位客人,有些疲倦,晚上休息地很早,之後又安安生生躺了一天,終於到了去國子監的日子。

    徑兒細致地給井甘梳著頭發,一個大方簡單的單螺髻輕鬆又不累贅,隻隨意地插了一支白玉簪,簪頭珠串悠悠輕晃。

    配上一身雲霧羅衫,整個人清逸飄塵,透著一股書卷氣。

    孫小娟關切地撫了撫她的額頭,心疼道,“你這才剛醒沒兩天,也不多躺躺,身體可受得住?皇上說了不著急,你何必趕著立馬就要去。”

    孫小娟歎了一聲,“林木打聽說今日早朝後,眾朝臣全都去了國子監,這來勢洶洶的,你這身體我真怕……”

    “娘,別擔心,我是去與人對答的,又不是打架的。”

    井甘撫了撫發髻,瞧著鏡中的女子一切準備妥當,這才緩緩起了身。

    孫小娟緊張非常,連忙攙著她,似乎她柔弱地隨時都會倒下去一般。

    實則自己的身體井甘自己有感覺,雖然與以往生龍活虎無法相提並論,但也沒有虛弱到需要日日躺著的地步。

    多活動活動,反應會好得更快。

    “那我出門了。”

    井甘作勢要走,孫小娟攔著她,“等等,藥忘喝了。”

    而後親自將溫好的藥遞上來。

    井甘還以為能躲過一頓,結果……嗬嗬。

    她表情痛苦地喝了藥,吃了幾個蜜餞,便跟著孫小娟出了門。

    幾個弟弟妹妹、大姐、外甥、還有香巧,都在門口等著送她,一個個表情凝重,如臨大敵的模樣。

    井甘輕笑了下,“行了,我走了。”

    瀟灑地揮了揮手,撐著文鬆的胳膊就坐上了馬車,文鬆而後也坐了進去。

    身後的王澧蘭則利落地翻身騎到一匹馬上,駕著馬隨行在馬車邊,跟個護衛一樣。

    國子監是大熠最高學府,擁有整個大熠最卓越出眾的師資力量,每一位老師都大有來頭,每一位學生也是來自全國各地的俊異者。

    占地寬闊,氣勢莊嚴肅正。

    也不知是否想早日一睹一戰群雄的勇猛女家主,國子監外此時圍滿了人,大多是身穿製服的監生,夾雜著幾個身穿官服的官員。

    井甘由徑兒攙扶著下了馬車,她一亮相,周圍當即躁動起來,一陣陣議論聲不停往耳朵裏鑽。

    “這便是那商戶出身的井家主?長得倒是不賴,不過瞧那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這種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能為大熠之表率?笑話!”

    “女子為官,簡直是荒謬。這是置綱理倫常於不顧。”

    “說是她能解讀天書,也不知是不是胡言蒙騙。反正大家都不懂,誰知道她所言是真是假。”

    井甘戴著耳塞,將那些議論聲聽得清清楚楚,全是揣測、懷疑、帶著成見的聲音。

    井甘早料到眾人會是這個態度,在這個充斥著大男子主義的男權世界,冊封女官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情,有這個反應正常。

    不過有一點她有些在意。

    她這些時日是病弱了些,但也不至於風一吹就倒吧,居然說她柔弱不能自理?

    嗬!

    作為接受了女子當自立自強的教育理念的現代人來說,絕不能接受這樣的評價。

    她麵含著不快地轉頭,問徑兒,“我臉色瞧著怎麽樣?”

    徑兒頓了一下,自家家主從來不是那等在意外表的膚淺女人,突然這麽一問有些意外。

    “家主紅光滿麵、嬌美如花。”

    井甘自動提取其中‘紅光滿麵’這個評價,滿意地點點頭。

    孫橋已經在國子監門口等了好一會,見老師來了,連忙迎了上去,也不在意周圍人暗諷、譏誚的議論和目光,恭恭敬敬地向井甘行了學生禮。

    “老師。”

    “嗯。來很久了?”

    井甘把他叫起來,孫橋今日看著有些興奮,整張臉都在發光。

    “學生也才到。老師身體可支撐得住?若有任何不適,告知學生。學生特意請了院判大人來。”

    “你有心了。”

    師生倆在這說話,周圍看熱鬧的議論就沒斷過。

    “你說那大理寺卿的孫子到底怎麽想的,認個女子做老師,也不嫌丟人。天下有才之士那麽多,認誰做老師不好?”

    “那也不是誰都是王公子的恩人呐。”

    那惡意揣測擺明是嘲諷孫橋拜井甘為老師,是看中她受大長公主庇護,連皇上都下旨賞賜感念她對王澧蘭的救命之恩。

    井甘恨不得去撕了那人的嘴。

    若他們嘲笑王澧蘭拜師目的不純也就罷了,孫橋卻是最純粹、一心隻為學習更多技能的那個人。

    這種好學生絕不容汙蔑。

    她都要準備擼袖子和那人理論一頓,偏偏國子監司業這時走了過來。

    孫橋雖大多時間專注於本職,少有交際,但朝中官員基本上還是都認識的,悄聲在井甘耳邊介紹對方身份。

    井甘端莊微笑著與對方互行了禮,就聽司業道,“井家主有禮了,在下已恭候多時。”

    這是在內涵她來晚了,讓他就等了嗎?

    “有勞司業迎接。”

    井甘隻是微笑,假裝什麽也沒聽懂。

    果然見司業不動聲色地悄悄打量她,似在等待她致歉。

    但見她並沒那麽意思,眉心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語氣也不耐煩了一些。

    “眾大臣和監生門已經等在集會廳了,井家主請隨我來吧。”

    井甘又盈盈一拜,“多謝領路。”

    司業噎了一下,臉色更黑了,大步便引著她到了國子監集會廳。

    每當國子監有什麽大事都是在集會廳進行。

    集會廳很大,可容納上百人。

    井甘到來時,已經學生滿座,連朝中大臣也來了大半。

    集會廳是呈包圍式結構,中央有一個圓形的講演台,圍繞講演台的四周都可入座。

    今日因為有官員到場,所以座位做出了嚴格劃分。

    講演台以南是學生圍聚的地方,而以北的尊位則擺著一把把太師椅,以官職高低列座著官員。

    井甘就如同一塊吸鐵石般,她一出現瞬間吸引了集會廳內所有的視線。

    同樣引人注目的還有她身後帶著的兩個人,大長公主之子、大理寺卿獨孫。

    這都是京城身份、家世數一數二的貴公子,然而此時都老老實實跟在井甘身後,奉她為尊。

    集會廳內瞬間一片嘩然,全都是壓抑不住的驚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