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拒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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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閻兩人看得目呆口瞪,對酈飛白的道術甚是欽佩。不管是誰有她這樣一個對手,決不是輕鬆愉快的事。
無怪錦繡夫人手眼通天,一手創立錦繡宮,連四聖門都讓她三分。卻被酈飛白打得魂魄離體,避之惟恐不及。
姬元蘇看到明欽,心頭一喜,她被酈飛白製住氣脈,動彈不得。剛才明欽力敵金氏兄弟,她也心憂不已。不過看到閻鳴箏站在明欽身邊,心頭泛過一絲酸澀之感。
閻鳴箏擒捉花千簇,關進孔雀山莊的地牢,又逼他服下烏香丹,姬元蘇對她殊乏好感。
明欽則是她在患難中結識,又授她千牛刀,使得她刀法大進,一舉擊敗隻眼道人。姬元蘇雖然沒有特別的念想,妒忌是女人的天性,看到明欽和閻鳴箏過從甚密,難免覺得不甚舒服。
況且閻鳴箏用避死香迷昏秦素徽,姬元蘇原以為明欽既然對秦素徽拱若珍璧,便該對閻鳴箏視若仇讎才對。哪知事實有大謬不然者,說到底都是閻鳴箏美貌動人,頗有幾分我見猶憐的意思。
金斷流一心取勝,刀光飛旋,在半空縱橫來去,氣勢極為猛惡。
閻鳴箏是天羅殿的大小姐,天羅殿是海外三大道派之一,稱雄北海,閻不穀麾下猛將如雲,謀臣如雨,閻鳴箏見多識廣,對於旁門左道的術法所知極多。
金斷流擁有妖族血脈,筋骨強橫,又有妖丹之助,內息綿長,著實是個紮手的人物。他的刀法本來沒有多少奇巧,但是因為體質特殊,已經突破武功界限,能人所不能,尤非尋常武人可比。
閻鳴箏和金斷流鬥了百十招,也覺得壓力倍增,絲毫不壓於和花千簇比鬥。
明欽倒難得閑逸下來,站在一旁觀戰。金碎石害怕他趁機走脫,也不敢過於逼迫。
閻鳴箏的劍法淩厲潑辣,本有以攻為守的意思。但金斷流的攻勢更加猛惡,迫得她不得不轉攻為守,處境頗為被動。
金斷流縱橫飛旋,刀光如雪,宛若一頭梟鳥攻勢剽急。這樣的攻擊方式帶著一股勢能,衝擊力極強,金斷流功力本深,再加上特殊的攻擊方法,速度或力量稍有破綻很容易吃大虧。
閻鳴箏要顯露手段,罡氣布體,身形翩飛,並不與他硬碰。
“大哥莫急,等我收拾了這小子再跟你一同拿他。”
金斷流刀翅如輪,十分詭譎,向來未遇對手。今天撞上明欽的雲梭玉步,數度撲擊,連他一角衣袂都沒有沾到,憋了一肚子火氣。閻鳴箏又不知進退,出來擋架。金斷流激起凶性,便要先拿她開刀。
“二哥,你不要魯莽。”
金碎石看閻鳴箏步塵未亂,雖然落於下風,劍芒偶一閃動,仍能奪人聲氣,明顯未盡全力。
“小子,受死吧。”
金斷流聞言甚不耐煩,他在戰中全神貫注,不敢絲毫鬆懈。心說,你不幫忙也就罷了,幹嘛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當下卯足了氣力,裹脅著一股惡風飛旋而至,刀影翻飛,要將閻鳴箏亂刀砍死。
閻鳴箏清叱一聲,掌心明光一閃,打出一團水霧。
這水霧帶著一股粘液,落到身上化作銀白色的蛛絲,金斷流刀法雖然剽疾,畢竟有隙可入,擋不住這種水霧。
“哎呀——”
金斷流大叫一聲,害怕水霧中含有劇毒,不由臉色大變,心底生寒。
這水霧是天羅殿的寶物蛛絲網,本身倒沒有毒性,但是水霧噴到身上之後,結成絲網,變得縛手縛腳,許多精妙招式都難施展,猶如砧板上的魚肉。
“二弟,我來助你。”
金碎石見金斷流著了道,暗叫不好,掄起流星錘照著閻鳴箏後背砸去,風聲呼嘯,倘被砸中,可是非死即傷。
閻鳴箏本想趁勢進攻,結果了金斷流,聽到風響,心頭暗叫可惜,不得不閃身避開。
掌心青氣繚繞,變幻出一把翎毛羽扇,微微冷笑,朝著金斷流麵門扇了兩扇。
水霧噴到身上,好像黏稠的膠液,衣服粘到一起,手臂難以運轉。金斷流刀光輪轉,能帶著身體離地數尺,這下運轉不靈,登時落到地上。他正使勁拉扯身上的蛛絲網,不妨閻鳴箏另有法寶,羽扇扇出一陣香風,金斷流心頭著急,來不及屏住呼吸,香風入腦,頓時覺得眼皮沉重,昏昏欲睡,駭然道:“這才是有毒的……”
金碎石掄舞著流星錘追擊閻鳴箏,忽見金斷流被閻鳴箏羽扇扇倒,不由大驚失色,哪裏還敢迫近。
明欽甚感驚訝,他和閻鳴箏兩次交手,原以為對她的本領頗為熟悉,想不到她還藏著一把青翎羽扇,扇一扇便能讓人昏迷。看來閻鳴箏和他想法類似,也知道財不露白的道理,始終留了一手。而今靜夜無人,不怕招人眼目,才取出這件寶扇禦敵。
金碎石見勢不妙,抱起金斷流的身體躍下房簷,飛身而走。他雖然戰法強猛,腦子卻還不笨,知道以一敵二絕無勝算,搞不好兄弟兩個便要雙雙歸西。
閻鳴箏鬆了口氣,瞪了明欽一眼,“你怎麽不截住他,就這麽放他走了?”
明欽苦笑道:“這裏是總督府,總不能真的殺了他們吧,還是救人要緊。”
“恐怕人家可不這麽想。”
金斷流刀法凶厲,一心要致閻鳴箏於死地,閻鳴箏並不是寬宏大量的人,難免耿耿於懷,誓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你這把羽扇好生厲害,以前怎麽沒有見你用過?”
明欽對閻鳴箏青翎羽扇頗感興趣,扇子一扇金斷流便昏迷過去,雖是他先被蛛絲網纏住,銳氣盡失,心慌意亂,這羽扇也算件厲害寶物了。
“你想不想試一試?”
閻鳴箏似笑非笑,照著明欽扇了兩扇。
明欽心頭微驚,連忙提聚真氣,小心體察。扇風臨體雖然有些涼意,倒也無甚厲害,明欽覺得奇怪,莫非這羽扇要被蛛絲粘住之後才能起作用?
“怎麽樣?這把扇子沒什麽厲害,否則我早就取出來扇死你了。”
閻鳴箏笑著收起羽扇,明欽心知其中必有奧妙,但是她不肯明說,這是人家撒手鐧,問也問不出來。
“我已經找到姬姑娘的下落,但那酈飛白道行很高,便是你我聯手也鬥不過她。隻能等她防備鬆懈的時候將姬姑娘救走。你隨我下去嗎?”
明欽雖然不懼譚橋、祁雲柏那些人,但他們都是豪門公子,爪牙甚多,若是糾纏不清,也頗難對付。
“那就一起去看看了。也不知那姓金的死了沒有。”
閻鳴箏對酈飛白的身份甚感好奇,隻知她是譚伯雄的妻妹。但他法力奇高,放到天羅殿中也沒幾個人能勝過她。閻鳴箏離開天羅殿,便是想培植勢力找閻不穀報仇,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她倒想結交一下這位酈真人。
兩人展動身法從房簷掠下,金氏兄弟追擊明欽無功,金斷流倒落了個重傷昏迷,祁雲柏驚訝不已。接著金碎石道:“金老師,你兄弟怎麽了?”
“公子有所不知。”
金斷流歎了口氣,把閻鳴箏半道殺出,打傷金斷流之事說了一遍,便沒有提金斷流堅持要取她性命的事。
“此人是什麽來頭?可是總督府的人?”
祁雲柏看著譚橋,麵露詢問之色。金氏兄弟是齊雲莊頂尖高手,除了鐵忠義之外,祁雲柏也料不到總督府有什麽人能傷到他們。但現在來了一個酈飛白,神通廣大,明欽聲稱是她的門下,那麽打傷金斷流的人很可能跟她頗有關聯。
譚橋搖了搖頭,不甚確定的道:“應該不是吧。”
“他們來了。”
金碎石瞄見明欽和閻鳴箏從暗影裏走出,不由喜出望外,他正害怕兩人揚長而去,金斷流的傷勢甚是邪門,他導入真氣救治,如同泥牛入海,毫無起色,‘解鈴還需係鈴人’,要救金斷流恐怕得閻鳴箏親自動手。
祁雲柏望向譚橋讓他辨認一下,閻鳴箏是何來曆。
譚橋微微搖頭,表示不認識,心頭一動,詢問道:“姨母,這人也是你的弟子嗎?”
酈飛白不置可否,金氏兄弟戰力雖強,不過是旁門左道,她並不如何看得入海。不過閻鳴箏能鬥敗金斷流也算難能可貴。她幫明欽對付金氏兄弟,恐怕不是偶然為之,兩人多半關係匪淺。
“見過酈真人。這是我朋友閻公子。”
明欽也怕酈飛白出麵和閻鳴箏明白,閻鳴箏怎麽說也幫了他的大忙,明欽總要維護她一下。
酈飛白輕哦了一聲,不冷不熱的道:“我才離開了片刻,你便把這裏弄得雞飛狗跳,不愧是我的好徒弟。”
明欽心頭微虛,摸不準酈飛白的脾氣,硬著頭皮道:“在下奉真人之命,看守姬姑娘。有人想帶她走,在下自當盡心竭力,不辱使命。”
“很好。”
酈飛白微微點頭,岔口道:“不過小橋和姬姑娘是舊相識,也是我的外甥,讓他帶走姬姑娘也沒什麽。你卻不應該動手打他。”
譚橋麵露喜色,接口道:“對,對。我對姬姑娘一往情深,今生非她不娶。還望姨母幫我做主,否則甥兒可就活不下去了。你這徒弟太過無禮,應該嚴加管教。免得他失了尊卑上下,騎到主人頭上來。”
酈飛白橫了譚橋一眼,輕哼道:“我的徒弟需要你來教我如何管教嗎?”
譚橋笑容微僵,他早知酈飛白喜怒無常,性情捉摸不定,滿以為她看在姨甥情麵上會幫他一把,重責明欽。現在看來似乎並不其然。
“姨母誤會了,我隻是就事論事罷了。”
“你們可以回去了,休要再來我這裏生事。”
酈飛白甩了甩拂塵,神情甚是冷漠。
“這……那姬姑娘……”
譚橋聽酈飛白的話音,以為可以帶走姬元蘇任意發落,現在酈飛白下了逐客令,心裏頓時涼了半截。
“混賬。你這不爭氣的東西。你想要女人還得我替你抓嗎,把本真人當成什麽了?快滾。”
酈飛白麵罩寒霜,拂塵微擺。譚橋如頓覺風聲颯然,如遭重拳,痛叫一聲,翻身倒地滾了數滾,嚇得屁滾尿流。
祁雲柏本想向閻鳴箏討要救治金斷流的方子,見此情形也是心底生寒,譚橋是酈飛白的親外甥,酈飛白尚且不留情麵,何況他人。
“都給我滾。不準再踏進本院一步。”
酈飛白大發神威,手捏法訣,揮動拂塵,霎時間風雲變色,飛沙走石,祁雲柏、金氏兄弟一個個站立不穩,卷入風沙之中,離地數丈,睜目難視。
金碎石是齊雲莊有數高手,性格強傲,無奈金斷流被閻鳴箏擊倒,如斷一臂,在酈飛白麵前更是噤若寒蟬,哪有膽量向她叫板。
過了片刻,風沙止息,眾人走得一個剩,場中隻剩下酈飛白那些弟子。
譚思心頭泛虛,姬元蘇被抓的消息是她透露給譚橋的,那些人可以說都是她召來的。她本想跟來看場熱鬧,誰知惹得酈飛白發怒,諸公子鬧了一個灰頭土臉。
“小姨,我還有事,就不打攪您了。”
譚思見酈飛白正在氣頭上,不敢多說,扭著細腰飛也似的溜了。
酈飛白掃了明欽和閻鳴箏一眼,輕哼道:“你倆跟我進來。”
明欽和閻鳴箏對視一眼,泛起幾分無力的感覺。酈飛白神通極強,遠勝一般真人境高手。
明欽這幾年雖會過不少高手,以他所見,酈飛白的法力也少人能及。比起造化門雲將子、風飄塵、陸曉徵,神秀宮菩無塵、雲無心似乎還猶有過之,恐怕隻有秋晼晚有一戰之力。
閻鳴箏也在估量酈飛白的修為,天羅殿能勝過她的除了閻不穀本人,可說是鳳毛麟角。她若有心留難,兩人的處境可就堪憂了。
明欽和金氏兄弟在廳中交戰,殃及器物和布設,頗有狼藉之象。
酈飛白皺了皺眉,揮動拂塵,散發出嫋嫋雲氣,過不片刻,屋中的陳設便光潔如新,縱然不能恢複如初,也清整了許多,和先前不可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