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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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應讀者要求,後文中主角名以“崇禎”來稱呼。)

    初秋的氣息彌漫在遼闊的遼東平原上。長白山山脈的顏色正慢慢的變成蒼黃。

    曾經大明的軍事重鎮、遼東的核心沈陽城中,景物、習俗已經換了模樣、顏色。

    一個個梳著金錢鼠尾的女真人行走在這座雄偉的城市中。滿城盡作胡兒語,梳頭已是韃虜樣!

    這裏,已經是後金統治遼東大地的核心。

    天啟元年三月,努爾哈赤率後金兵入寇,十日之內連下沈陽、遼陽。紙上談兵的遼東經略袁應泰兵敗。大明兵將自總兵以下戰死無數。

    沈陽城、遼陽城俱是被內應打開城門。

    奴善用間。

    天啟五年(公元1625年),老奴遷都沈陽,興建皇宮。天啟六年,被袁督師炮轟後的舊傷發作喪命。黃台極繼位為汗,繼續營建沈陽城。

    崇禎二年初秋的時節中,便是在沈陽城中,已經將國名改為“滿洲”的黃台極在皇宮裏召見諸多貝勒、台吉議事。秋冬無農事,秋高馬肥,正是用兵時。

    這些貝勒、台吉全部都是努爾哈赤及其兄弟的子孫。計有:代善、阿敏、莽古爾泰、多爾袞、濟爾哈朗、阿濟格、德格類、嶽拖、碩拖、杜度、阿巴泰、多鐸等人。

    一個個的滿洲貴人打馬從沈陽城內外的各處趕來皇宮中議事。

    正藍旗的貝勒豪格身為黃台極的長子極其得寵,昨日就在城外打獵,住在自己的莊園中。得了信使傳令,帶著隨行的親衛騎馬往城內而去。

    踏踏。

    沈陽城外是平原。秋後之時,開墾出來的農田一片金黃,不少農戶、被掠奪來的奴隸正在田地裏耕作。

    午後時分,一名臉色枯黃、身體瘦弱的婦人提著兩個裝了水的瓦罐橫穿大路,或許是想要送給在地裏辛苦的丈夫。

    這時,高速奔跑的馬隊急速而來。馬蹄聲很急。

    她著急往路邊走去,但是又努力的想瓦罐裏的水不灑出來。就這樣些許的遲疑,葬送了她的性命。

    豪格帶著親衛直接衝過去。隻留下一具婦人屍體。血水浸染著黃土地。瓦罐破碎。

    豪格的親衛裏有人道:“主子,這一帶是正白旗旗主多爾袞貝勒的莊子。”

    豪格二十出頭的年紀,紮著兩條小辮子,在風中搖擺著,獰笑道:“一個下賤的尼堪!走,加快速度!免得我阿瑪等著。”

    老奴後期,後金的製度是四大貝勒(代善、阿敏、莽古爾泰、黃台極)執政,輪流處理政事。

    而黃台極在老奴死後,逼死多爾袞、多鐸的母親,老奴的大妃阿巴亥,和代善結盟,以第四子的身份憑借著實力繼承汗位。年號天聰。

    在崇禎二年(1629年)的七月,繼位不到三年的黃台極依舊保留著和諸貝勒、旗主共議政事的政治傳統。隻是,相繼征服蒙古察哈爾部、朝鮮後,他的實力和威望正大增!

    出兵明國,繞到蒙古的大事,非一日能決。畢竟有一千多裏的行程!這還需要反複的商議。

    但,大戰的氣氛逐漸的濃鬱起來。

    沈陽城中磨刀霍霍,以向豬羊。

    王雙,也就是如今的崇禎皇帝,送別袁督師後,返回京城後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群臣紛紛上書勸諫。

    “聖上萬金之軀,國本尚幼,固重大將,豈可輕擲?置國家、萬民而不顧?臣文淵閣大學士李標諫。”

    “國家自有法度在。人主不宜因喜而謬加恩!臣翰林院左中允文震孟言。”

    “人君當神器之重,豈可輕離城外。武宗之事,不可不戒。臣刑科給事中沈惟炳冒死以聞。”

    合起來的意思就是:大哥,你不要到處亂跑啊!

    其實,明朝的皇帝,不像漢朝的皇帝經常搞什麽微服私行。最喜歡瞎來、到處亂跑的皇帝也就是正德皇帝。廟號武宗。

    “統統留中不發。”

    西苑,南台的一處殿閣中,崇禎聽司禮太監高時明念了幾本有代表性的奏章,極其不爽的揮揮手。在敞開的殿宇裏,來回踱步。秋風從湖麵吹來。

    其實他知道這幫大臣們打的是什麽主意。

    因為隻要在京城內外轉一轉,就知道朝堂上的這幫大臣們都是屍位素餐,袖手空談!就知道,有些人寫在奏章裏的話都是在放屁!就知道,明朝的行政體係已經失效,即將亡國。

    一個超大型國家的興亡,首先最需要關注的其實是內政的治理。大明現在已經有亡國的征兆。

    往小了去說,叫做基層治理體係失效。縣級以下的基層體係已經完蛋,被縉紳、大族牢牢的把持。

    所以在小冰河時期的大災害麵前,大明已經失去了抵禦能力。要知道,整個明王朝的曆史,有比崇禎末年更大的自然災害!

    往大了說,就是既得利益集團正在貪婪的吸食這個國家的血。他們牢牢的固守著自己的利益。階級固化。讓整個國家如同一灘死水!

    所以,朝堂上的皇帝也好,大臣也好,在治理國家上麵,騰挪的餘地非常小!

    “奴婢遵旨。”高時明躬身行禮。

    他為什麽挑選李標、文震孟、三個人的沈惟炳奏章?

    李標是閣臣自不必說。他代表了一批人的意見。

    文震孟是天啟二年的狀元,天啟七年時起複回京。他當年挨魏忠賢廷杖時,當時還是次輔韓爌為他求過情。

    文震孟治春秋,善書法。前段時間天子召見翰林院的翰林們,他非常出彩,簡在帝心。

    刑科給事中沈惟炳是東林黨幹將。

    最近朝堂的大事是天子對首輔韓爌,次輔李標不滿。因而朝堂裏暗潮湧動。不少人都在猜韓爌何時罷相。

    不過,天子忙著整頓兵事,整日召見孫承宗、李邦華、袁崇煥、毛文龍。不是在西園裏,就是在京營、禦馬監中。暫時忘記處理首輔韓爌。

    沈惟炳這時冒頭,或許代表著一些人的意見。要知道,正德皇帝的名聲不怎麽樣!

    崇禎在大殿裏轉悠了片刻,說道:“大伴,去把韓爌叫來!”

    袁崇煥已經離京,也是時候把韓爌給解決掉了。這個首輔的存在,讓他施政很不順暢。而且,今年十一月的“京師大戰”將至,他需要盡快搞到大筆的銀子。

    戰略製定靠孫先生。拿刀子玩命靠袁督師。他這個皇帝最重要的事情是提供後勤保障,然後賞賜士卒、大將!

    所有的一切,都離不開錢!

    這是他作為皇帝的職責。

    莊烈帝在位僅十七年,輔相至五十餘人。其克保令名者,數人而已,若(李)標等是也。(成)基命能推轂舊輔以定危難,(文)震孟以風節顯。

    所謂侃然體國,執正不懼,斟酌時宜,時獻微益者乎。至於扶危定傾,殆非易言也。

    ——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