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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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小鎮的冬天與其他地方不一樣,因為臨近海邊,氣溫雖然不低,但是風中夾雜著潮濕與鹹腥味,沒有陽光時,總會讓人感到黏糊糊的,令人很不舒服,今天白天有陽光,削弱了潮濕感,可是當夜幕降臨,沒有了光照,便又重新濕冷了。

    鎮子裏低矮的樓房不能遮擋太多冷風,空蕩蕩的街道,隻有林立在道路兩旁的樹,隻要冬天一到便會覺得蕭條與冷清。

    夏天還好,茂盛的樹葉能遮擋住許多陽光,空蕩蕩的道路更方便風的灌入,曾經蘇卉是很喜歡這樣的小鎮。

    人少,樹多,寂靜中有種童年的味道。

    可現在,她有些埋怨這偌大的空間使她的孤獨被無限放大,甚至她覺得身後的人已經在用一種看可憐蟲的眼神在看她。

    那是一種莫大的悲哀,被冷落的感覺。

    蘇卉一直都是個開朗的女孩,在沒遇到沈泰森之前,她的世界是色彩斑斕的,充滿歡聲笑語,有單車,有音樂,有帥氣的男生高大的背影,還有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伴隨著哄笑聲。

    她會跟廖顏言討論球場上的男生,還會幻想被陌生男生當街攔下要電話號碼時的場景,她曾說過自己最喜歡的告白方式,便是在夜晚衝動的將對方約出來,沒有過多考慮,直接開口告白,不給對方疑惑的時間,直截了當的說一句“我喜歡你很久了”。

    因為她覺得那樣很浪漫,很勇敢,衝動的事情使她感到刺激,所以來年的四月,她確實如此做了。

    結果很刺激,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向喜歡的男生告白,遵從她一直以來的心願,想要告白的念頭冒出來時,便衝動的去了。

    事實告訴蘇卉,衝動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她的告白,令她失去了高中最知心的好朋友。

    同時失去了最喜歡的隊長,那種失去令人絕望。

    那是一種,當他站在你麵前對你笑時,你不能再放任自己的心跟著他的笑容與言語劇烈跳動。你必須克製自己,隻因為你做錯了事,不可彌補的錯事。

    忽然感覺到情緒低落,比跟顧紫吵架時還要不開心,因為蘇卉覺得自己在默默的長大,曾經的她沒有多愁傷感,沒有情緒低落,就算是考試沒考好,被爸媽罵了,都沒有這麽不開心過。

    果然,感情事是最不可碰的。

    蘇卉歎了口氣,不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迎著夜風,輕輕哼唱起歌曲。

    蘇卉一直都騎在眾人的前麵,一開始隻是害怕並肩而行時自己會忍不住偷看沈泰森,可騎著騎著,她發現沒有人超過她,沈泰森與廖顏言說話的聲音始終從身後不偏不倚的傳來,撩撥著她的好奇心,想加入又拉不下麵子,就隻能一直在前麵,她試圖故意放慢速度,可是沒一人加速超過她。

    就這樣,蘇卉沉默的騎了好久,終於在沈泰森對她說了一句話之後,在拐角處停了下來。

    沈泰森第一個與眾人分別,他住在新城區,與其他三人屬於背道而馳的方向。

    在他走之前,四人停在路邊聊了會天。

    路燈下,四人的身影被拉長,偶爾有一輛汽車經過,車燈照在他們身上,將影子重疊在一起,分不清哪個黑影是誰。

    青春時的他們,就如同被重疊的影子,雖然各自有各自的命運與軌跡,卻有重疊相似之處。

    每個人雖然都是獨立的個體,特別的存在,可每個人也都是普通的,有七情六欲,缺點同樣使人詬病。

    有些東西用肉眼看得見,有些東西隻能用漫長的時光去體會。

    在一盞幽暗的路燈下,四人停下來,各自跨坐在自行車上。

    燈光將沈泰森的麵容柔和化,比印象中的那個笑臉還要溫柔許多。

    蘇卉目不轉睛,看著沈泰森。

    沈泰森回看蘇卉,朝她眨眨眼,那是他不曾向蘇卉展現過的調皮一麵。

    夜晚使人多愁傷感,夜晚使人放下心防。

    蘇卉再無掩飾,借著幽暗的月光,目光赤裸裸的直視著沈泰森,企圖窺探他的內心。

    在這樣的夜晚裏,像是熟悉許久的老友一樣,在回家的路上逗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擠出一點時間來談心,是蘇卉未曾想過的。

    機會得之不易,所以她倍感珍惜。

    她能想到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毫無畏懼的注視著沈泰森的臉龐,似乎隻有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的目光才不怕被誤會。

    看著沈泰森的臉,蘇卉異常的滿足,她覺得自己的暗戀並不是暗無天日的。他是光亮的發源體,照亮她的心房。

    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廖顏言的臉上留下斑斑點點的印記,她抬頭望向夜空,感慨道,“好久沒有這麽多人一起回家了。”

    沈泰森不明所以,他不知道廖顏言與蘇卉曾因為他而吵架,於是笑著打趣,“我之前可經常看見你和蘇卉一起回家。”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廖顏言瞬間有些尷尬,她總不能說跟蘇卉吵架之後就沒有再一起回家過了吧。

    蘇卉看廖顏言語塞,連忙為她解圍,“我哥老遲到,害我都不敢約顏言一起走,就怕耽誤她。”

    被點到名的蘇致不讚同,反駁道,“誰遲到誰是狗。”

    “喂!”蘇卉嗔怪道,“蘇致你怎麽這麽幼稚啊,一天不吵架你嘴巴不舒服啊。”

    “對啊。”蘇致並不將蘇卉的惱怒放在眼裏,反正每次吵架蘇卉就從來沒有贏過。

    蘇卉一直都是個不會吵架的人,每次吵架隻能說三句話,三句話後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而且每次跟蘇致吵架,她會連三句話都說不到,就敗將而歸。

    很奇怪,蘇卉並不是一個語言表達能力不好的人,相反,在讀書時的歲月裏,她常常作為代表上台發言,隻是高中之後不愛學習了,才沒有再站上受人矚目的舞台。

    這或許就是蘇卉的特別之處,隻要關於沈泰森,她便能侃侃而談,而吵架,她便像的會說話的啞巴。

    兄妹倆停住鬥嘴之後,沈泰森轉移話題。

    “你今天不太開心?”沈泰森說道。

    沈泰森話音一落,其餘三人都有些震驚。

    蘇致看了蘇卉一眼。

    廖顏言原本低著頭,百無聊賴的樣子,聽見沈泰森的話,有些驚訝的猛抬頭看向蘇卉。

    三人都沒有想過,沈泰森會旁若無人的關心蘇卉。

    蘇卉沒想到沈泰森會問起這件事,她以為自己的不開心沒人在乎。

    麵對他的問題,實話實說是不可能的,況且哥哥和廖顏言都在,蘇卉很想說都是因為你害我跟顧紫吵架,害我不開心。但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這樣做。

    “沒什麽,就是今天的課沒聽懂,快考試了,有些著急。”蘇卉隻能想到這個借口。

    沈泰森笑了笑,“你要是不介意,明晚可以來找我一起晚修,我教你。”

    蘇卉剛要開口,便被廖顏言捷足先登,她接話道,“人家蘇致還在這兒呢,你們當他是隱形的啊,要教也是他這個哥哥教。”

    蘇致懶懶的抬眼看蘇卉,卻對廖顏言說道,“這麽笨的妹妹,我才不教。”

    蘇卉很容易被蘇致激起憤怒的情緒,她說道,“我才不要你教,你成績那麽差,我還怕被你耽誤呢。”

    蘇致冷哼一聲,說道,“就你那小學水平,教你我還屈才呢。”

    “那你是說我們隊長隻配教小學生咯。”蘇卉為自己能跟哥哥爭辯多兩句而有些小開心,總不能老是被他欺壓。

    “原來你心裏是這樣覺得的,阿森算了吧,別教這種沒良心的人。”蘇致最後一句話是對著沈泰森說的,可是表情卻是開玩笑的笑。

    蘇卉怕沈泰森誤會,“不是的,隊長。”

    沈泰森笑笑,安慰道,“我懂的,你不是這樣想的。”

    蘇卉這才放心的扭頭繼續瞪蘇致。

    廖顏言說,“不是吧,蘇卉待遇這麽好,社長你偏心哦。”

    沈泰森與廖顏言很熟,平常說話都很直接,“這隻有我喜歡的小學妹才有的福利。”

    喜歡的小學妹。

    蘇卉看向沈泰森,心裏忽然美滋滋的,臉上滋生出欣喜的笑意,絲毫不懼怕被蘇致發現她的歡喜。

    “那你是說我不是你喜歡的學妹咯。”廖顏言說著,用曖昧不清的眼神看了看沈泰森,朝蘇卉挑眉輕笑。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沈泰森說道,“隻不過你是學弟。”

    廖顏言是貨真價實的女孩子,沈泰森這話分明就是在說廖顏言是男人婆,不像個女孩子咯。

    廖顏言假裝生氣的說:“你說這話會被打的,我怎麽不是女生了,追我的男生可多了,想叫我可愛小學妹的學長到處都有,哼,你不懂得欣賞我的美麗。”

    沈泰森笑道,“我比較欣賞蘇卉這類女生。”他說的很正直,沒有給人胡思亂想的空間。

    可是蘇卉還是一如既往的想了很多。

    他說這句話是不是代表他對我也有意思?

    他說的這話我是不是可以委婉的當成他喜歡我?

    如果我告白,是不是就能夠得償所願。

    原來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

    蘇卉腦海中有好幾個小人在嘰嘰喳喳的說著。

    “哦!”廖顏言雙手把著車頭,雙腳踩在地麵上,上身前傾,離沈泰森更近一些,“我可以把你這句話理解成你喜歡蘇卉嗎?”

    沈泰森看了蘇卉一眼,與她對視,兩秒後他錯開眼神,看向廖顏言,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蘇致還在這兒呢,就算喜歡,我也不敢當著她哥的麵說啊。”

    “這有什麽不敢的。”廖顏言反駁道。

    “不是說妹妹都是哥哥的心頭肉嗎?”沈泰森笑著說。

    蘇致看了眼蘇卉,眼裏露出嫌棄,“她不是我的心頭肉,她是我的眼中釘。”

    “蘇致!”蘇卉瞪著哥哥,“你怎麽這麽煩啊。”

    蘇致不懼蘇卉的怒目圓瞪,而是一臉的淡定從容,“難道不是嗎?”

    蘇卉哼了一聲,不去理會蘇致。

    剛剛的好情緒被蘇致這個不識好歹的人給攪亂了,甜蜜的話還沒來得及細細回味,便隻剩下苦澀的餘味。

    “蘇卉,明天一起晚修吧?”沈泰森又重複了一遍,認真的臉看著蘇卉,嘴角微微揚起,酒窩沒有浮現,因為那笑容太淺。

    蘇卉點點頭,心裏的興奮從聲音中泄露出來,“好。”

    求之不得。

    欲罷不能啊。

    蘇卉心裏樂開了花,心想明天去上課的時候一定要跟顧紫說她今晚到底有多幸運,簡直就是因禍得福。

    可是轉念一想,她此時還在跟顧紫鬧別扭中。

    抬眼看廖顏言,蘇卉有些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總跟身邊的好朋友吵架鬧別扭,難道真的是她有問題嗎?

    答案不置可否。

    就像是二十八歲那年,蘇卉每日都習慣買一份豆漿油條。麵對旁人的疑惑與八卦,她從來都是選擇漠視。

    沈泰森扭頭看向廖顏言,思考了一下,繼而問道,“你要不要一起?”

    廖顏言看著蘇卉,眼裏有話,她笑著,雖然沒有對蘇卉說什麽,但是蘇卉懂。

    廖顏言說:“我就算了吧,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

    蘇卉捂住嘴笑,很害羞,因為她也覺得這將是二人世界。

    沈泰森心急口快,“不是二人世界,說的那麽曖昧幹嘛。”

    蘇卉是沒想到沈泰森會那麽直接,不給她麵子,他這話說的好像蘇卉有多期待跟他二人世界一樣。

    蘇卉收斂了笑意,有些尷尬。

    其實該尷尬的人應該是沈泰森才對,他那樣說話,絲毫沒有考慮過蘇卉的感受。

    沈泰森企圖彌補,“我的意思是說晚修同學太多了,想要二人世界太艱難。”

    蘇致低著頭看地麵,沒有為蘇卉說一句話。

    不知道蘇致是在想事情沒仔細聽他們說話,還是他壓根就不想為蘇卉出口。

    其實用心一點就會發現沈泰森並不那麽完美,十七八歲的男生該有的缺點與不成熟,他都很明顯的展現了,隻是情人眼裏出西施,蘇卉眼裏隻有沈泰森的優點。

    理智一點的人就會覺得,沈泰森並不是個好人,起碼不是個完美的戀愛對象。

    他跟別人曖昧不清,說話不經過大腦,男神光環並不明顯。

    可是,十七八歲的年紀,誰能在感情麵前理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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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家,蘇卉還是對晚修的事念念不忘,躺在床上,握著手機,搖擺不定,下不了決心。

    ——別總是扭扭捏捏的,有些事情你要把握機會,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

    可是,就是勇敢不了,怎麽辦。

    蘇卉覺得今天自己出門前就應該看看黃曆,早知道今天會發生這麽多事,她就不該去晚修,如果今晚不去晚修,很多事都不會發生,她不會跟顧紫吵架,不會聽見沈泰森的話,不會感到不開心。

    眼前的煩心事就是這樣,但是未來的事誰也不知道,誰也預料不到此時的事會給未來造成什麽後果。

    很多時候,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就能釀造出很嚴重的後果。

    ——你從來都沒為你的感情努力過,你就自作多情吧,幻想他喜歡你,等幻想破滅時你就知道後悔了。

    ——你不也一樣自作多情,那個人根本就不喜歡你......

    蘇卉很後悔自己說這句話,她的本意隻是不想吃口頭虧,卻不知自己傷了顧紫的心。

    可是,顧紫說話也很過分啊,還不是半斤八兩,將蘇卉氣的夠嗆。

    ——有點出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千萬別讓自己後悔。

    可是大部分的事都不能盡如人意,不是勇敢就可以做所有事。

    有時候,你不做一件事,才是真正的勇敢。

    單人小床的空間不大,蘇卉想在床上打滾,奈何她身材高挑,施展不開,隻能翻來覆去,歎息聲連連。

    蘇卉開始整理思緒,將今天的事按照時間順序排序,然後回想到以前,那些記憶就如同洪流般湧現。

    高一時,蘇卉想將禮物給沈泰森,可是不好意思當麵給,於是在放學後,讓顧紫給她望風。

    那時,幾乎每周五的籃球比賽,顧紫都會陪她去看,陪著她一起尖叫,一遍遍的喊著沈泰森的名字,為他加油打氣。

    其實顧紫並不熱衷於喧鬧的活動與場所,隻是因為蘇卉曾抱怨過,沒有人陪她一起看球,她不敢為沈泰森加油助威,她害羞,於是顧紫便每個周五都陪著蘇卉。

    顧紫曾給過蘇卉很多快樂的時光,她們一起逃課,一起在課堂上哈哈大笑,甚至笑得從椅子上跌倒。

    回憶太多,縱使夜晚再漫長,回憶的盡頭是無止境的,時間隻會不夠。

    蘇卉最後得出結論,她心裏在乎顧紫這個好朋友,於是決定她去道歉比較好。

    她猜顧紫不會先低頭,因為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蘇卉翻身側躺,月光從窗子折射進來,樹影斑駁,地板上斑斑點點。

    這樣寂靜無聲的夜晚,在漫長的歲月中,再也不會重來一次。

    即使往後很多個夜裏,蘇卉因思念而無聲痛哭,也不會有同樣的月夜。

    物理老師說過相對靜止與絕對靜止的概念,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裏。

    這就是蘇卉在不同的夜裏難過時,沒有相同的感受。

    夜深了,擔心顧紫睡著了會看不見她的短信,又擔心顧紫看見了短信會不願回複,忐忑的心搖擺不定。

    認識你真好。

    這句話回蕩在蘇卉腦子裏,果然夜晚會使人多愁傷感,連一向神經大條的她,也奈何不了月夜的寂靜開始無限想象。

    蘇卉一咬牙,翻身起床,拿出手機開始編輯短信。

    ——對不起。

    太過平淡了,不誠懇,蘇卉想了想,按下刪除鍵。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想要幫助我,我卻說出那樣的話,害你傷心,是我不對,是我不識好人心,我真誠的向你道歉,對不起,希望你能原諒我。

    這樣說好像有點太過低聲下氣了,蘇卉猶豫了一下,果斷的按下刪除鍵。這樣的短信發出去,下次顧紫一定會把它當成笑料告訴莊木東,還會在日後每一次想起時狠狠的嘲笑她。

    ——你的數學作業寫了沒,如果沒有的話,我明天早點把作業帶給你抄,還有英語練習冊。

    數學是她們吵架的根本原因,蘇卉又沉默的按下刪除鍵。

    最後,蘇卉隻發了六個字。

    ——對不起,我愛你。

    發完,她自己都有點害羞了,拉起被子蒙住腦袋,咯咯的笑出聲。

    她經常叫顧紫“親愛的”,顧紫總會很嫌棄的瞥她一眼,警告她別那麽肉麻。

    可是蘇卉還是很喜歡叫她親愛的,久而久之,顧紫就習慣了。

    蘇卉有時候會向顧紫感慨,“認識你真好。”

    顧紫有時候會很認真的說:“我也是,認識你很高興。”

    可有時候,她又會這麽說:“認識你是我的災難。”

    具體回答,根據顧紫當天的心情而定。

    一語成讖,有時候便是這麽回事。

    短信回複的很快,蘇卉掀開被子伸手去夠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

    ——我可沒那麽愛你。

    看見這條短信,蘇卉的心涼了許多,愧疚感消失了,更覺得委屈,嘴邊呼之欲出的道歉話全咽進肚子裏,甚至腦海裏一閃而過——我再也不要理顧紫了。

    嘀嘀的兩聲響,又有短信了。

    蘇卉忐忑不安,她怕是顧紫發來的。

    如果我看見關於絕交之類的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哼!

    蘇卉心裏想到。

    害怕又期待的點開短信,看見了顧紫發來的另一段話。

    ——別難過的太早。如果你將紅色草稿本帶回家了,翻到最後一頁看看我給你的留言,我保證你會痛哭流涕。

    紅色草稿本?

    蘇卉掀開被子起身,借著朦朧的月光,快步走到書桌旁,手忙腳亂的翻找著紅色草稿本。

    書包裏沒有,書桌上也沒有,蘇卉有些煩躁,為什麽今天諸事不順。

    劈裏啪啦的將書包裏的東西一股腦倒在地板上,焦急的翻了翻,還是沒有。

    蘇卉失望的坐在地板上,難過的想哭。

    忽然靈光一閃,她趕緊起身,翻開桌上的數學書,看見了鮮豔的紅色筆記本。

    陰鬱的心情,瞬間綻放出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