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公主殿下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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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渃哥兒在說什麽?怎麽我一點也聽不懂。”蓉哥兒撓頭皺眉,一臉不解地看著渃哥兒。也不等渃哥兒回神,反問道:“你怎麽成漠北王公了?”

    渃哥兒皺眉回道:“某是土盟人。”

    土盟,也就是漠北四部中土謝圖汗部,同樣也是漠北四部之首,屬漠北王一脈。

    “難道渃哥兒就是漠北王世子?四公主的未來駙馬?”

    “休得胡言,莫胡說。”渃哥兒急忙捂蓉哥兒的嘴,小聲道:“漠北王世子名多漛,遠在庫倫。他豈會跑這裏來。”

    “難道……”蓉哥兒眼睛頓時亮起來。

    據他所知,土謝圖汗部有兩位親王。一位是長公主的駙馬,現居長公主府;另一位便是四公主駙馬的老爹,也就是號稱漠北王的那位。

    “這般說來,是我失敬了。原來你是長公主家的哥兒啊。”

    “倒給母尊丟臉了。某是家中老二,身上也功績,隻能靠到處混些名頭。”渃哥兒訕訕道回道,“此番過來亦有母尊的意思,從歸化城出去到庫倫一路,我們兄弟二人得同行了。”

    “你也去庫倫?”

    “此等大事,豈能少了公主府的人。母尊意思本是由沁大哥領軍護送的,卻想著大哥這世子不能離開了歸化城,便召了我過來。”渃哥兒擠眉弄眼地,神秘笑道:“雖然我未得聖上旨意,卻也知此你們此次任務。有我過去,隻管叫漠北四部完全歸服。”

    這傻子。

    他自己也是漠北四部的人,雖然身上留著皇家的血,但身體裏另一半流淌著的是漠北血。

    看來長公主實在厲害,真就讓土謝圖其中一脈完全歸心了。

    看來皇帝也是見了長公主的功績,才想著讓四公主去降伏土謝圖另外一脈。

    隻等四公主府建立完成,漠北全在大燕掌控之內。

    實在好計算。

    不過,四公主有這個能耐嗎?四公主又願意像長公主那樣鎮守漠北嗎?

    等等,蓉哥兒突然皺眉。想起眼前這家夥最近和北靜郡王走得很近。甚至北靜郡王還能讓他傳話來,把自己亂背亂抄的毛選內容告訴了多渃這家夥。

    該不會……

    蓉哥兒頓時清明。方才多渃所述的話出自《毛選第二卷》論持久戰中為永久和平而戰一回。站在北靜郡王與漠南的立場,他們的永久和平該不會是想著全殲準噶爾,奪準噶爾的新式火槍火炮技術策劃漠南政變……

    然後……

    南下突襲神京。

    很有可能,張家口廳可是北靜郡王的地方。隻要這家夥開了口子,漠南到神京可謂暢通無阻。

    那多渃和自己去漠北,又是什麽原因?除了長公主的意思之外,還有沒有北靜郡王的謀劃。

    該不會北靜郡王是讓多渃這家夥去聯通漠北王的吧。

    但願是自己猜錯了。蓉哥兒胡思亂想一陣,連看多渃的眼神也變得謹慎起來。

    “怎這神情,某先去給公主殿下請安,回來咱們兄弟晚上再好好喝一宿。”

    “你……去吧。”

    蓉哥兒愣愣得看著他,看著他離開,看著他背影消失。

    廣袤的草原啊。

    在這傍晚,草原上籠罩著金色的寂靜,遠處山巒披上晚霞的彩衣,那天邊牛乳般潔白的雲朵,也變得火焰一般鮮紅。

    草浪平息了,牧歸的牛羊群從遠方草原走來;隻有那些夜間也不回返的駱駝群,還在林子附近的湖邊上遊蕩著,整個大草原一副安寧的樣子。

    在他身後的一處,是守備森嚴的營地。將士們早點上了火,做著充饑的食物,也巡查著營地的四周來人。

    不遠的地方是商人們,那裏人聲鼎沸與營地的景象截然不同。他們毫無規矩,嘈亂的很。便是草原斜坡上的蓉哥兒也能聽得那邊商隊人群的聲音。

    他朝坡下走去,才幾步便被人叫著。

    “送嫁使往哪去?”

    “有事?”

    “公主殿下召見。”

    “……”

    輝騰錫勒草原位於陰山北麓,海報拔高,便是如今夏日裏氣候也極涼爽。也正應著它的名字——輝騰錫勒,在蒙語裏意思是‘寒冷的山梁’。

    蓉哥兒緊了緊身上朝服,扯了整齊,扶正頭頂冠帽。

    才踏著草迎著風往公主所在出過去。

    四公主並不在營中,而是在營外一處斜坡上。她坐在那裏,抬頭瞧著西邊天際的色彩,傍晚金橙雲霞漸紫慢黑的色彩。

    “殿下。”

    “姐夫來了。”四公主急忙回頭來,召著蓉哥兒過去。笑道:“姐夫快來瞧,原來草原風景竟是這般的美。”

    四公主身後站著嬤嬤與侍女。蓉哥兒緩緩對她們點頭,從幾人身邊過了才往公主身邊去。倒是斜坡的另一處,那位帶著冠帽的女人抱著劍一直看著這裏。

    “姐夫快坐下。”四公主的身邊早鋪上了一個墊子,像是特意為蓉哥兒準備的一般。

    蓉大爺也不拒絕,緩緩坐下。偷摸得小小移動了一下墊子,不讓自己捱得四公主太近。

    四公主似乎並沒有發現,隻是望著天際感慨。

    蓉哥兒道:“草原很美,漠北也有這樣的草原,甚至比這還大還廣了。殿下去了哪裏,便每日都能瞧得這般美景了。”

    公主殿下望得出神,嘴上澹澹回道:“太大太廣不好,瞧這寒風,瞧這蒿草、狐茅在風中搖曳。就像是漂泊在外無依無靠的孩子。它們對於這片廣闊的天地來說,太孤獨了,太寂寞了。”

    蓉哥兒回道:“蒿草、狐茅也不孤獨,旁邊其他草茂密相襯做陪,在這空曠地方也過得自在。”

    “蒿草狐茅皆為藥,救得了別人,卻得犧牲了自己。”四公主幽幽說了一句。突然轉頭看來,笑道:“若是姐夫願意在草原做蒿草,我便做那狐茅。咱們迎風而著動,看風看雪,看日升日落。”

    “殿下勿要說笑,惹了別人誤會。”

    “誤會就誤會唄,誤會更深也沒事。難道還能背了我往神京去告密?”四公主有恃無恐地說道,“敢多嘴一句的,漠北的公主府裏必沒她們的容身之處。漠北的漢子可最愛這些細皮嫩肉的丫頭,真好作了收買人心的用處。”

    從宮裏出來的她,還沒到漠北了,就變得張揚起來。

    蓉哥兒已不知如何說話了。

    也明白,漠北各部與大燕皇家是各取所需。公主的遠嫁,其實不過是一個政治任務,是一個象征。漠北為了抵抗準噶爾與厄羅斯需要大燕的幫助,大燕為了防備邊疆也想掌控漠北。

    “起風了。”蓉大爺緩緩說道。“殿下先回營裏去吧。”

    “不去。”四公主撇頭看著他,眼神裏泛著異樣的光。“姐夫為我遮風罷?給惠兒靠著,讓惠兒親眼見一次草原落日。”

    侍女嬤嬤皆不敢作聲。

    四公主的頭卻已經靠在了蓉大爺的肩頭。這時,他才發現四公主是自己偷偷挪動了墊子,兩人又捱在了一起。

    渾然不敢動。

    卻覺一隻小手往他身上朝服裏摸索。蓉大爺隔衣裳拿住,不動聲色,盯著她。

    “姐夫那夜在馬車裏……可是激昂的很。難道是因為姐姐不在這裏的緣故,感覺少了刺激。”

    堂堂的公主殿下,竟說著這般的話。

    蓉哥兒幽幽歎氣。或許別人難以理解,他卻清楚這是四公主的反抗。對皇家的反抗,對命運的反抗。

    隻是他不明白,四公主的反抗為何選擇了自己。

    “姐夫,你攬著我,我便不亂動了。”

    “……”

    “這是咱們的交易。”幽幽的清香從小姑娘的身上散發出來。感受著她的手暗暗用力往別處鑽,蓉大爺側過腦袋用餘光打量了身後的嬤嬤與侍女。

    “公主殿下請自重。”

    “我們又沒做其他事情,隻是讓姐夫為惠兒遮風罷了。便是王妃娘娘在場,也會同意惠兒這般請求姐夫的。”

    嗯?

    什麽意思?

    這……似乎……好像……

    難道其中還有忠順王妃在給四公主出謀劃策?

    他對四公主的話和行為可以不在意,但是對忠順王妃卻不得不在意。緩緩伸出左手探上公主殿下的肩膀。

    單薄纖細的肩頭,如細柳一樣的身子漸漸入了懷裏。

    奇特的是後麵的侍女嬤嬤們竟然視若不見。

    蓉哥兒輕聲問道:“王妃娘娘和殿下說了什麽?”

    四公主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挪著身子往他那更近一點,貼在了蓉哥兒身上。款款道:“娘娘說姐夫最是多疑,隻要惠兒提了娘娘,姐夫便會乖乖聽話。”

    多疑和聽話,顯然是沒關聯的,甚至常常是反義詞。

    “娘娘給殿下出了什麽主意?”蓉哥兒問道。忠順王妃是個極其聰明的人,然而很多事情,蓉哥兒卻有些看不懂王妃娘娘打著什麽主意。

    “姐夫,惠兒冷。”

    “……”

    他抱得更緊了。左手也從公主的肩頭滑落到了細腰上,纖細的腰似乎隻有盈盈一握,這單薄身材都能與病弱的黛玉可比了。

    “姐夫歎什麽氣,惠兒雖然腰細,可其他地方並不小。”

    “咳……咳咳……”蓉哥兒一口氣沒順過來,簡直嚇死個人了。暗暗側臉回看,卻發現身後的侍女嬤嬤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遠了。

    這坡頭隻有他與公主二人。

    既然無人,他也放鬆下來。他的內心又怎麽沒有對四公主的同情了,隻是許多事情不是他能去改變的。代價太大,或者說可能鬧出大禍害。

    他訕訕問道:“王妃娘娘竟然還會教你這些。”

    四公主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道:“姐夫難道忘了。娘娘才是惠兒的親娘了,惠兒是從娘娘肚子裏出來的。她怎麽忍心看我難受,看惠兒這個親生的女兒在漠北受苦受罪。”

    作母親的,哪怕天下樹敵也要保護孩子。

    蓉哥兒聽了這話,已經自動腦補出王妃娘娘在忠順親王麵前苦苦哀求的樣子。哀求著不要讓顯德皇帝將四公主遠嫁漠北。甚至這位娘娘還見宮當麵求過顯德,隻是……

    顯德與忠順親王一定會以大局為重將這個可憐的母親打發。

    隻是忠順王妃就這麽自信能遠控四公主與自己?

    “姐夫?”

    “嗯?”

    突的一下,四公主起身轉來,竟坐進了蓉大爺的腿上。她笑著,毫無顧忌的說著:“娘娘告訴惠兒,說姐夫最是好色。同樣的,也最重情,不從來守規矩和禮儀,更重要的是姐夫有著一個無比聰明的腦袋。”

    “殿下……”蓉哥兒想推開她,卻發現四公主緊緊抱著他脖子。兩人麵對著麵,都能感受到對方呼出的熱氣。“殿下……你快下來。”

    四公主調皮的扭動一下,紅著臉笑道:“果然姐夫是個好色之徒,娘娘說的一點沒錯。”

    “……”

    “可惜,娘娘說姐夫給自己上了許多的枷鎖,處處給自己設限製。若是姐夫拿掉那些枷鎖,沒有姐夫辦不成的事情。”

    “娘娘太高看我了。”蓉哥兒汗顏。他對自己的認知非常清楚,知道自己既不算聰明,見識也不廣,道德底線也不高。

    他這樣的人,在後世是極其普通的,甚至不入流的。

    不過……

    蓉哥兒聞著那往鼻孔深處鑽的香氣,有些尷尬地看著四公主。“殿下下來罷,這般……”

    “惠兒知道那是什麽。”四公主紅臉說一句,咬著下唇稍抬著頭,傲道:“看來姐夫也不是不喜歡妹子,隻是因為有太多顧慮罷。”

    “……”蓉大爺隻覺背脊一涼。似乎被一條毒蛇盯上了一般,朝四周看去。隻見著那邊抱劍的女人站在昏暗的傍晚天色下,像一個收割靈魂的死神。

    “不用管她。娘娘告訴惠兒,隻要過了烏蘭察布河,姐夫便可以解下枷鎖。不要有太多的顧慮,姐夫可以在漠南漠北盡情作為。”

    什麽意思?

    “姐夫想不想嚐嚐惠兒嘴上的胭脂?”

    “……”

    天色漸黑,隻有營邊的火光照著公主殿下紅彤彤的臉。嬌小清秀的麵容,精致如人偶娃娃般的五官。

    蓉哥兒心竟忍不住猛地跳兩下。

    聽著公主道:“娘娘說,隻要漠南漠北歸順大燕,父皇才不會管姐夫用的什麽手段。隻要惠兒的公主府紮穩漠北,父皇也不會管惠兒的房裏宿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