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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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麗的宮殿,燒了地龍的正堂內,崔琬佳一身淺紫色長裙,腰間束了絲帶,勾勒出纖細的身形,盈盈一握,堪比柳枝般柔弱。
    她坐在蘭妃身側,一張臉上是精致無比的妝容,發鬢處也插了一支典雅婉約的玉蘭簪。
    “琬佳以為,那周嫿必定是染上了什麽不得了的惡疾,所以才如此聲勢浩大的從宮裏要了太醫。不然怎麽解釋他們候府如此作為?”
    崔琬佳微微低頭,麵容恭順無比。
    說出的話卻是虛偽而又惡毒。
    “周嫿若是死了,那正妃之位豈不是非侄女莫屬?”
    她伸手為這位身居後宮高位的姑姑捶捏起了肩膀。
    “話是這麽說,但那丫頭到底得了什麽病,我們卻也不知曉,胡亂出手恐怕隻會打草驚蛇…”
    蘭妃一手支著下巴,沉吟道。
    就在兩人還在苦苦思考對策時,一個婢女從外走了進來。
    她手裏竟還拿著一封信書。
    “娘娘,方才奴婢去禦膳房給您和崔姑娘帶了糕點回來,剛打開那食盒,就發現它的最底層裝著這樣一封信。”
    婢女不敢馬虎,雙手呈交給自己的主子。
    嘴裏還說著:“奴婢覺得這東西應該很重要,便立刻過來交給您了。”
    蘭妃和崔琬佳對望一眼,皆從彼此眼底看到了驚詫和狐疑。
    蘭妃伸手接過來信,一邊展開去看,一邊狀似不經意的問那婢女:“你回來時可都遇見過什麽奇怪的人或是發現了什麽別的特別的事情麽?”
    她到底是在後宮掙紮沉淪屹立不倒多年,察言觀色洞察人心的本事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一件小小的信,有的時候是別人善意的提醒,可有的時候說不定是另一個更深的陷阱。
    不可不防。
    但是,目光落在信紙上的一行字上,蘭妃的麵上竟變得迷幻複雜起來。
    她看了半響,終是沉默著把那紙轉遞給一旁一直觀望的崔琬佳。
    “竟有人按耐不住,已經打算對靖安侯府動手了麽?”
    蘭妃的秀眉微微皺起,麵上是思量的神色。
    而那崔琬佳聽她這麽說,心裏更加疑惑不解,立刻展開了信,卻見那上麵隻有八個字。
    “周嫿身患重病,或是瘟疫。”
    崔琬佳的目光漸漸凝固成實質,她此刻竟清晰的聽到自己胸腔內那顆心髒在瘋狂跳動。
    未來的皇妃之位好像就在她眼前,觸手可及。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來:“姑姑,這可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隻要您想,我們就能讓那個周嫿萬劫不複,再也爬不起來。”
    ————
    周嫿生病這些天,周齊和周菖找遍了名醫,雖都是暗地裏尋訪,但到底因為動靜太大,而驚擾了京城的那些高門世家。
    他們都私下裏相傳這靖安候家的嫡小姐怕是命不久矣,隻可惜生的那樣好看,卻要早早的芳華早逝,紅顏薄命。
    市井小巷裏也傳的是有鼻子有眼的,說靖安候家竹籃打水,一場空。
    沒了女兒,皇妃之位也就沒了,再想攀上皇族,恐怖不知道到要過多少年了。
    大家雖都是當做笑談,可在候府裏,老侯爺周菖卻為著那些個傳聞氣了個半死,眼見著就要提刀去砍了那些個多嘴多舌的人的腦袋,卻被周齊與周嫿一並攔住了。
    周齊知他隻是一時氣憤,做做樣子罷了,不可能真的就無緣無故殺人。
    正笑嘻嘻的撫著自己老爹的後背,給他順氣。
    而周嫿雖則前些日子病的極重,可這段時間經過調養,雖然身上紅疹未消,但到底不那麽嚴重了。
    至少還是能站能坐,能吃能睡。
    就是一張臉蒼白的可怕,看上去有些病怏怏的。
    她此時也是端了茶,給自己父親喝,一邊還勸慰著,說:“雖則人言可畏,但人生在世,多了去了不順心之事,不順眼之人,我們全當這些不存在,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她說著這話,眼裏是淡淡的,蘊著水波,平平靜靜。
    周菖卻是沒想到這往日嬌縱的小丫頭能說出這種話來,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周齊這種時候也不忘懟她:“你倒是看的開。就是不知道,若遇著了旁的更要緊的事了,還能不能如此鎮定自若。”
    周嫿便抬眼,衝他挑釁的笑笑,一點也不謙虛的道:“當然能了。”
    “切,誰信?”
    周齊翻了個白眼。
    兩人在那裏鬥著嘴,卻忽然聽見有腳步聲急匆匆往這正廳而來。
    三人都扭頭去看,就見管家一邊拿袖子擦汗,一邊急道:“侯爺,外頭來了一隊人,聽說是宮裏來的,還拿了聖旨,說有要事要宣布。”
    周菖首先沉了臉,宮裏什麽時候不來人,偏偏在嫿丫頭生病了這節骨眼上來人,還是帶的聖旨。
    他一雙深沉的眼睛布滿風霜,裏麵極快的閃過什麽。
    可等周嫿抬眼去看時,卻又什麽都沒有看見。
    “既然這樣,我們得快快去領旨了,莫要怠慢了人家。”
    周齊冷哼了一聲,把手背到身後,剛準備走。
    外頭又響起一聲尖銳的像是太監的聲音。
    “小侯爺這話可就折煞咱家了。”
    聲音落下,一個身穿蟒袍的老太監走了進來。
    他後麵跟了一隊禁衛。
    周嫿看見他沒什麽反應,可待看到後麵肅然冷漠著臉龐的禁衛軍時,晶亮的眼眸閃了閃。
    顯然周菖和周齊也都發現了。
    兩人一皺眉,就要發作。
    那太監李牧卻笑咧了一張臉,和顏悅色道:“侯爺和小世子別急,咱家這回來也不是搞什麽勞什子折騰人的,無非就是害怕這聖旨一公布,恐有人不情願,膽敢抗旨,所以聖上特地給咱家批了一隊禁衛軍。但若是你們知道聖意後相安無事,咱家和這些人怎麽來的,便會怎麽走回去。”
    李牧臉上掛著的笑明明挺真誠的,但周嫿就是怎麽看怎麽假,怎麽看怎麽虛偽。
    她側目掃了一眼身旁氣得差點七竅生煙的父兄,心裏無聲的歎了一口氣,首先起身,跪了下來。
    隻道:“還請李公公宣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