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齊王”,你要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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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王控馬,身後六騎如風卷。

    

    在滿場複雜目光下,帶著使人心驚不止的凜然氣勢,這一隊人馬與“新帝”的鑾駕擦身而過。

    

    此時陽光尤其熾烈,風吹起人們的心跳聲,咚咚咚,每一聲都似同擂鼓。

    

    該怎麽形容這一刻的畫麵呢?

    

    如果史書有靈,留給後世旳大概就是一種格外鮮豔的濃墨重彩吧。

    

    秦夙始終都沒有說話,他臉上還戴著曾經戴了多年的那副青銅麵具——在晴州,突破到造化境以後,他日常是摘了麵具的。

    

    但此番回京,他卻又重新將麵具戴上了。

    

    這個麵具其實並不猙獰,但它冰冷,神秘,仿佛還帶著某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使得擁有這個麵具的人,仿佛都不似塵俗中人。

    

    當然,事實上秦夙這種超凡脫俗的氣質並不真的是麵具賦予的,而是他本身就具有此種特性。

    

    突破到造化境以後,他的這種特性就表現得更加明顯了。

    

    往往隻有在江琬麵前,他才會降下凡塵,變成那個不但話癆,甚至有時還會像毛頭小子一樣露出羞澀的少年秦夙。

    

    而此時,江琬不在這裏。。

    

    秦夙造化境的氣勢就顯露無疑了。

    

    齊王在鑾駕上用左手緊緊捏住了自己的右手,他必須通過這種方式才能控製住自己的驚恐與羞恥。

    

    驚恐是因為眼前的秦夙顯得太過深不可測了,&sp;以至於齊王直覺地就生出無限恐懼之意。

    

    羞恥卻是因為他明明已經稱帝,&sp;本該擁有世間最至高無上的地位,結果卻在秦夙麵前生出懼意。

    

    他的驚恐,&sp;他的膽怯,他此時甚至不得不用出全身勇氣才能控製住的驚叫……這些無不令他感覺到羞恥,感覺到憤怒。

    

    惱羞成怒,又不得不克製自己的惱羞成怒,&sp;這說的就是齊王此刻的狀態了。

    

    至於其餘眾臣,&sp;那就複雜了。

    

    畢竟千人千麵,雖說大部分人都對齊王表示了臣服,也認可了他做新帝,但實際上各人心裏具體是怎麽想的,&sp;又有誰能真正弄得清楚明白呢?

    

    總之,&sp;有異心的人肯定是有。

    

    人的忠誠還有限度呢,就是原先表示臣服的,此刻親見了楚王如此威勢,也未必不心生動搖。

    

    長公主也在眾臣隊列中,&sp;她此時看向秦夙的目光就是表麵平靜,&sp;實則隱含欣慰,&sp;又仿佛感慨萬千。

    

    裴玄也在隊列中,&sp;他看向秦夙的目光中就包含了更多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大家心裏其實都有一杆秤,知道方才向秦夙下殺手的那些人,&sp;功力最低的也是窺神境中期,而其中窺神境後期甚至有兩個。

    

    這些人都不是無名之輩,就在前一段時間的動亂中,尤其是蜀王率軍入京的那場大戰中,&sp;這一批高手在其中可是大放異彩。

    

    尋常將士在他們手下那可是一碰一個死,&sp;蜀王那邊也高手眾多,&sp;可即便如此,&sp;卻也都沒能抵擋住這一批人襲殺。

    

    也正是因為有他們的存在,蜀王才不得不狼狽奔逃,而齊王後來稱帝能如此順利,自然也少不了他們的功勞。

    

    可就是這樣一批人,在齊齊圍攻楚王時,卻落得這樣一個慘烈結局。

    

    那楚王又有多恐怖?

    

    裴玄簡直都不敢想楚王此時是什麽境界了,&sp;但他看向秦夙的目光中,&sp;不知不覺地卻又仿佛多了一絲熾熱。

    

    楚王、楚王是突破了嗎?

    

    ……

    

    總之,&sp;不論各人心緒如何複雜,&sp;秦夙一行終究縱馬而過。

    

    沒有人敢再跳出來阻攔他們,&sp;包括看起來浩浩蕩蕩,似乎威風凜凜的金吾衛。

    

    馬蹄聲似雷鳴,響徹在眾人心中,穿過了皇宮的正門丹鳳門,又過禦橋,然後便直往蓬萊殿的位置而去。

    

    永熙帝目前就停靈在那裏。

    

    留下丹鳳門邊,齊王與百官,&sp;滿地尷尬。

    

    這……這要怎麽收場?

    

    楊太師的臉黑如鍋底,也不敢再輕易指動人手了。

    

    他們手下可用的高手已經差不多都死絕了,&sp;再死下去,那就真的是要徹底陷入無人可用的境地。

    

    到那個時候,他們還靠什麽來威懾百官,&sp;集中皇權?

    

    怕不真是要與世家共治天下,甚至是受製於各大世家,然後……守著個傀儡皇位?

    

    鑾駕上,&sp;齊王的目光又從楊太師身上掃過,見他麵沉如水,齊王終究緊握了一下禦座扶手,忽而揚聲一笑。

    

    嗬,笑得是有點尷尬。

    

    不過沒關係,隻要他自己撐得住,這點尷尬又算什麽?

    

    齊王笑罷了,竟是渾若無事般說道:“看來,朕這位九皇弟真當得上是宗室第一高手啊。高手總有些常人難解的怪癖,父皇在世時,也對九皇弟十分寬容……”

    

    “朕如今既然繼承了父皇的大位,對於弟弟們自然也要格外寬容愛護。”

    

    “九皇弟如此急躁,&sp;想來也是心念著要去祭拜父皇。”

    

    “諸位愛卿這便散去吧,&sp;朕也去蓬萊殿看看。但願在父皇靈前,九皇弟莫要哀傷過度,否則若是傷了自身,&sp;倒是朕這個做哥哥的關心不夠。若是擾了父皇泉下安寧,&sp;這卻不美了……”

    

    他洋洋灑灑地一通說,說到後來,臉上熱度褪去,神色又恢複如常。

    

    不提其它,光隻說他這個心理素質,這個臉皮厚度,那確實是塊當皇帝的好材料。

    

    天下間,隻怕無人能出其右。

    

    眾臣這才如夢初醒般,連忙紛紛向這位新帝告退。

    

    一時間,熱鬧一時的丹鳳門前人去馬無蹤,臣子們溜得簡直比被人追殺還要快。

    

    嘿嘿,嗬嗬……

    

    新帝能笑,那是人家有自我排解的精神,有頑強的意誌,有當皇帝的風度,至於他們……他們還是憋著吧。

    

    天老爺誒,先帝的這位九皇子可真是太恐怖了,惹不起,惹不起啊。

    

    最後,隻有長公主被齊王留下了。

    

    齊王說得很客氣,很恭敬道:“還請姑母隨朕一道,也去一趟蓬萊殿吧,也不知九皇弟祭拜父皇,是否還有其它需要。”

    

    永熙帝去世,長公主又長了一輩,如今該被封為大長公主了才是。

    

    但齊王的登基儀式都還沒舉辦呢,長公主的爵位自然也就還沒來得及加封。

    

    長公主點頭道:“陛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