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北守南遷”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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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剛巧傳來阿善攻克通州的好消息,通往大明京師的道路已完全打開。

    黃台吉仍記得乃父教誨“大明很大,宜剪其羽翼,徐徐圖之。”

    然而局勢迫人,他便把心一橫,率軍毅然南下。於華夏農曆二月初二龍抬頭的日子裏,黃台吉與大貝勒阿善會師,兵臨京師城下。

    城池即孤城,乃是一個十分狹隘的觀點,事實上城池的產生缺少不了周邊村落河流的支撐,人與集市組成了城池最首要的條件,再修建城牆賦予城池的概念。

    就在黃台吉率軍在京師北方搗蛋的這段時間,大明這邊也沒有閑著,便連慌亂的閑暇都沒有,而是在由校由檢這兄弟倆的主持之下,分秒必爭地準備著。

    當然,主要還是重真在主持大局。

    因為自從得知黃台吉繞道蒙古,攻克古北、喜峰、大安三座長城關隘,率軍進入長城之後,天啟便恍若信念崩塌般,身體一下就弱了許多。

    幸得張嫣溫婉賢淑,薛方柳鬆傾力救治調理,這才勉力支撐。

    至於朝政,則隻能全盤托付給重真了。

    也幸好如此,大明這邊才不至於女真的突然入關,從而狼奔豕突。

    重真當仁不讓,毅然挑起了這棟將傾大廈的橫梁。

    他首先以皇太弟的名義奏請天啟下旨對這些人口聚集地進行堅壁清野。

    一部分人進入了京師,一部分人則被有序安置到了後方的城鎮。

    女真建奴,來勢洶洶。大明京師,嚴陣以待。

    冰雪尚未消融,地裏的農作物不多,黃台吉就算是有心破壞,也無從下手,從不可能把那土地翻整幾遍。

    翻整土地這種粗俗而又細膩的技術活兒,就不是女真族的專長。

    他們的專長是漁獵,打魚,狩獵。數千年來,從完顏到愛新,莫不如是。

    在女真人眼中,初見的大明京師盡管十分巨大,那份由時間沉澱的滄桑與威嚴盡管讓他們十分震撼,但無疑是一頭獸,等待著的乃是被狩獵的命運。

    京師在重真以信王身份的主持之下,也不爭辯,隻默默等待著獵物的靠近。

    昔日蟄伏四方緹綺天下的錦衣衛,儼然成為了走街串巷安撫民心的角色。

    無論飛魚服還是繡春刀,都對這一轉變無一絲一毫的排斥,反而樂在其中。

    百姓們有著充足的存糧,有著高大的城牆,有著寬闊的護城河。

    更有精氣神十足的軍隊守護,還有啥好擔心的呢?

    無需官府發動,許多的青壯百姓便自發走上街頭,向官府要求——參戰。

    兵部正愁沒地兒募兵,工部正愁找不到人修築防禦工事,禮部大概正愁沒處說理……各部欣然將百姓的這份熱情當成了自己的功績,通過午門往內匯報。

    所有的官員都在午門就被截住了,因為重真穿著明晃晃的臊包鎧甲,就擱那兒充當門神呢。大黑天性貪玩,午門又從未如此熱鬧,喜得它這人嗅嗅那兒聞聞。

    二狗與小白蹲坐於重真左右,那凶猛的樣子比太和門前的石獅子還要威武。

    百姓們有事兒沒事兒,這些天也總是喜歡到午門來逛一逛。

    穀<spa>  原本門可羅雀的午門,因此而變得門庭若市。

    鬧中,自有一番安靜。紛亂,自有一份秩序。百姓們看到信王殿下手持蝗蟲英烈的精鐵長矛赫然在立,如泰山一般威嚴,便再也沒啥可擔心的了。

    本就熱鬧非凡前門大街,這段時間更是人潮洶湧。

    士子少爺最喜歡去的地方仍是江南客棧,販夫走卒也多半聚集於此。

    一場關乎是去是留的話題,已在此爭論半月有餘了。

    有的說“順天府無需守,應天府既有的六部,幹嘛棄而不用呢?”

    有的說“順天府必須守,即便以應天府為都再建一個大明,可是那個大明還會是吾等所忠愛的那個大明嗎?”

    這些人高談闊論的前幾天,重真就喬裝打扮坐在二樓特意隔出來的雅間裏聽,對於大明士子終於開始著眼於實際探討問題,多少還是有些欣慰的。

    尤其是持第二個觀點的大部分人,都主張堅決守衛順天府。

    理由很簡單祖宗疆土,當以死守,不可以尺寸與人。重真一直認為,廣袤的疆土和堅強的精神,以及源遠流長的文明,都是華夏先人流傳下來的寶貴財富。

    放眼地球,流傳五千年乃至於更長時間的種族,也隻有“中華”二族了。

    中華者,中原,華夏也。

    多數人都支持堅守北直隸,畢竟建奴即便是入關了,也注定不可久留。

    “這是有所先例,有所借鑒的。”堅守派的這個觀點,重真就不怎麽愛聽了。

    任何一次遊牧民族突破長城的軍事行動,都是農耕民族的血淚史。

    對於重真這種愛國愛得極為深沉的人來說,簡直就是恥辱。

    “我之所以主動發起己巳戰役,就是為了畢其功於一役,確保這種事情再也不會發生。”重真捏緊了手中的茶杯,陪侍之人立刻便察覺到了他的憤怒。

    時光亨與李明睿對視一眼,知道是該自己出場的時候了,便站起身來到外麵。

    剛剛還爭執不休的東林士子們瞬間靜默,旋又一片無比熱情的嘩然。

    “時光師兄!明睿師兄!”士子們無不躬身作揖。

    所爭論的內容,二人已全盤知悉,因此便無需多加解釋。

    所有的士子都微微作揖,靜待二人決斷。

    從眼高手低的東林士子再到基層曆練的官吏,二人和農人一起種過水田割過麥子,與翰林整理過諸多的文字材料,充當縣衙幕僚觀摩過縣官斷案。

    充實的經曆,也夯實了兩人的內心。堅守也好,南遷也罷。兩人無疑已從一大群隻知高談闊論的東林士子中脫穎而出,成為了務實的典範。

    二人再次對視,相互點頭,時光亨率先說道“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皇上與信王都說了,誓與京師共存亡!爾等就不必再猶疑了!”

    李明睿接口道“便連信王殿下都於午門值守,便連首輔楊鶴大人還有六部官員,都無懼嚴寒在午門外搭了個亭子運轉朝政,吾等有何臉麵在此爭論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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