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戰前懲貪 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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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首大人終於有所反應,卻也隻是惱羞成怒地狠狠回瞪了楊鶴一眼。
楊鶴終於死心,滄桑地抬起頭看向大書房的天花板,靜候重真的決定。
決定權確實在重真的手上,他笑道“若不出城作戰,豈不坐視鬼見愁被困?”
高扶風立刻說道“殿下聖明,一個火器作坊而已,隨時都能再建一座!”
另一個東林官員趕緊附和道“隻要殿下願意,微臣願意親自監工!”
這個家夥,就是剛才叫囂“打死都不相信”的那一個,意思就是說袁崇煥通敵賣國的罪名完全可以坐實,這一次的繞道入關,必定全是他的責任!
重真無垠的小宇宙終於爆發了,喝道“來人,將此子押解下去!”
“諾!”重真在軍方的威信早就通過西北、遼東之行而建立起來。
更何況,議政的這個地方就在信王府。
若連自家王府都無法完全掌控,何談日後入主紫禁城呢?
袁十三帶出來的兵依言上來拿人,那官員頓時慌了,信王的親衛尚未近身,他便掙紮著驚叫起來,那手舞足蹈的樣子當真像極了一個欲要遮羞的小醜。
他最終把求助的目光定格在高攀龍的身上,後者到底是東林一係的魁首,閹派當權之時首當其衝,內心還是挺強大的,看向重真道“殿下,萬萬不可!”
重真注視著他淡淡道“為何不可?”
“若將福大人當庭拿下了,那麽殿下便首開大明因言獲罪之先例了!”
“下至百姓,上至公卿,難道我大明因言獲罪者還少麽?”
“這……殿下,此一時彼一時,話可不能這麽說啊!福大人不過是想為殿下分憂而已,殿下初掌大權便欲剪除異己,傳揚出去對殿下的名聲可不太好啊!”
這番話就實在是有些攻心了,無需重真表態,李標等人就不肯放過他。
不過到底是顧及著大敵當前,以及昔日與閹派爭鋒的情誼。
李標強忍著怒氣道“高大人,請斟酌您的措辭,殿下日夜操勞,不可不敬!”
的確,黃台吉繞道入關之後,京師震動,百官惶恐,朝政於一夜之間近乎停滯,儒生們隻顧爭吵“北守南遷”,卻沒有一個人如於少保般真正地站出來!
天啟急怒攻心,吐血臥病。
有朝如此,百姓又該如何自處?隻得人心惶惶!
關鍵時刻,重真毅然站了出來,挑起了不停震動之大明大廈。
有東林儒生曾質疑過此點信王殿下,雖已貴為攝政王,然而終究並非皇上。巴不得聖上病危、賓天,好徹底地執掌大權吧?
彼時董其昌正好在場,頓時怒而起身道“你這是以你的小人之心,度信王殿的君子之腹!殿下完全可以不接手這個爛攤子,隻因不接受便無絲毫過錯!黃台吉繞道入關,非殿下之錯;遵化、薊州、通州抵擋不住建奴,也並非殿下之錯!
哪怕京師守不住,我天子守國門之大明不得不棄守國門,南遷回到紫金山,也並非信王殿下之過錯!若途中聖上崩殂,信王殿下正好可於紫金山登基稱帝,皇太弟承襲大統,合情合理!古往今來這樣的例子還少麽?不少了!太多了!
東晉司馬康,南宋趙構,哪一個不是這樣的慫蛋兒?然我大明信王,就不是這樣的人,幹不出那等懦弱的事情來!爾等若要構陷如此有擔當之信王殿下,某董其昌雖於南京禮部辭官,現為一介白丁,卻第一個不答應!
前有儒生粉飾太平,今有儒生推諉扯皮!悲呼?我華夏儒生!”
董其昌尚未說完,深悉其為人的江南客棧大掌櫃,已讓殿內小二準備好了筆墨紙硯於一旁恭候,果然其一個動作,文房四寶便已鋪了上去。
董其昌奮筆疾書,字體滄桑,比例遒勁。
小二於一旁念道“天下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不賠款!金陵奢靡,不宜為都!長江天塹,南國苟安!故我大明,絕不南遷!”
字數雖少,然大氣磅礴。
小二受重真等遼東軍人的影響,如韓超韓越般乃是響當當的漢子。
雖年少,然中氣十足。
大掌櫃於旁眯著眼睛點頭稱善。
這一幕在前,時光亨李明睿在後,才終於奠定了“北守”之基調。
(此前對董其昌的“少年”描述,有錯誤。)
當朝高官就算不關注時光亨李明睿等小嘍囉,但名聲在外且曾任禮部尚書的董其昌其人,卻是極為關注的,因此對於此事也是知之甚詳的。
重真的初心、忠心、擔當,都是被事實、輿論所證明了的。這當然有他自己的功勞在裏麵,畢竟作為一個穿越者,是深悉人心向背對於執政之重要性的。
來宗道當即怒道“大敵當前,高大人可不要挑撥殿下和群臣的關係!”
“老夫哪裏有挑撥離間,實在是……”高攀龍攤攤手還道再辨。
低調的刑部尚書輕咳一聲,底下的侍郎便出列道“高大人,刑部已掌握了福大人往年貪贓枉法的證據,最重要他身為戶部郎中,便連這一次抵禦建奴入侵的護城銀兩都敢貪墨,陣前斬將動搖軍心,陣前懲貪卻能大快人心啊,高大人!”
高攀龍悚然大驚“福大人你……”
“福大人”麵色蒼白,已跌坐於地,渾身癱軟,任由信王侍衛將其捉拿。
高攀龍振腕歎息,一臉沉痛,似乎這一切都與他毫無關係。
“大敵當前,每一份物資都是百姓用勤勞的雙手辛勤創造的。伸手者,剁手;伸腳者,跺腳。”重真環顧,與其對視者皆看到了他眼中的決心,無不心神俱震。
陣前懲治貪官,殺一儆百,不怕刹不住貪官的髒手。
至少在這段時間內,他們不敢再對軍用民生的物資產生絲毫的貪心。
在此之前,東林一係的官員可著勁兒在慫恿信王將袁崇煥拿下、正法。
理由有許多——與敵串通,禍國殃民,獨斷專行。
便連欲斬毛文龍之事都曉得,也不知這群眼高手低,連香山鬼見愁乃是大明最重要的火器研發之所都不知道的家夥,是通過何種渠道得知這一信息的。
信王這裏行不通,還一度捅到了天啟那裏,把他氣得不輕。
他們並不知道袁崇煥派遣吳三桂出征西平堡之舉,乃是得了天啟的暗中授意,重真卻是有所推斷。故就算是說袁崇煥乃是天啟的心結所在,都毫不為過。
天啟也很有可能把黃台吉的驀然闖入,歸咎於自己。
本就身體不好,心脈有損,如此一來,吐血臥床,便在所難免。為了延續天啟的壽命,重真不得不於百忙的大中午特意入宮,把這位哥們的情緒安撫好。
重真知曉,袁崇煥是天啟於己巳之變裏的心結所在。就如魏忠賢是那場鬧劇之變裏的心病那樣,因此朝政一日不好轉,重真便會繼續養豬一般養著魏忠賢。
畢竟這家夥幹啥啥不行,搞錢還是有一套的,尤其是從貪官勳貴那裏搞錢。
重真不懲治袁崇煥,反而給予他便宜行使之權,分明是一種信任,一種鼓勵。
人心都是肉長的,尤其是像袁崇煥這種本就高傲,有所追求,近乎偏執之人。
虛心接受,堅決不改。說得就是這類人。
這類人還有另一種特點,那便是堅決不承認錯誤,但會以實際行動去證明自己的所言所行以及觀點,都是正確的。
這類人有時候很可恨,但在重真眼裏與那些誇誇其談之輩比起來,可愛了不知道多少倍。
“忠魂依舊守遼東。”
當重真讀到這句詩時,想起的乃是汝欽寶劍的第一任主任胡宗憲的那一句。
“寶劍埋冤獄,忠魂繞白雲。”
胡宗憲也好,袁崇煥也罷,歸根結底,兩者都是倔強到近乎偏執之人。
隻不過袁崇煥的性子更加狷狂,一旦認定了某件事情便極難改變意誌。
最重要的是,他缺少重真師尊徐渭徐文長這樣的曠世奇才,做其幕僚。
袁崇煥立誌以死報國,哪怕是捐軀在這場己巳之變中也在所不惜。
關寧鐵騎,盡歸其營,莫不如是。
上至滿桂祖大壽趙率教等將領,下至普通士卒,受其感召,無不效死而戰。
這便是建奴雖強,近乎摧枯拉朽般自北向南,自西向東,卻於京師城下近乎毫無進展的原因所在。重真的舉措和魅力,在此過程中都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他緩緩掃過徹底安靜了下來的眾多官僚道“本王欲親自率軍出城,與黃台吉一決高下,與建奴決勝負於京畿大地,香山腳下!”
語驚四座,全場嘩然。
“殿下!萬萬不可啊!”
“殿下一人之安危關係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怎可輕易犯險?”
“殿下!殿下!老臣認為鬼見愁必然要救,擇一將移師去救便可!”
“是啊殿下,袁崇煥、祖大壽、滿桂、趙率教、候世祿盡皆屯兵於城外,其餘近處的勤王之師也正在迅速趕來,待合圍之後一擁而上,大事定矣啊!”
“某雖不齒人海戰術,然而此不失為妙計一條啊!我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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