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圍城 好男兒誌在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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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勢擺在眼前,盧象觀、黃宗羲、王夫之、顧炎武等人,還有許許多多的心血傳人、橫渠傳人、泰山學派傳人,雖然年輕有為,誌向高遠,品行端正。

    然而璞玉不經雕琢而不可成未大器,他們距離獨當一麵,尚有較長的路要走。

    尤其是顧炎武、王夫之等人,還處於靈智初開,懵懂求學的關鍵時候呢。

    “諸位不必眼饞,隻需腳踏實地,自有晉升時機。”重真隻一句話,便掐斷了因為此事而起的所有幻想,並且為身後之人指明了方向。

    定然會有不少人受此啟發,痛改前非,畢竟人的可塑性是很強的。

    哪怕許多人已近中年,或已步入老年,然大器晚成也並非沒有可能。

    隻可惜更多之人自視甚高,自詡天下才智最佳,從不將別人放在眼內。

    高攀龍眼瞼微垂,顯然並未將此事以及這番話放在心內。

    高扶風的定力略差一些,微不可查地哼了一聲。

    重真的武官不但端正而且敏銳,立刻就聽了進去。

    沒有絲毫的悲傷,因為對於這種人,他從未抱有奢求般的希望。

    棋子眾多,不堪用,丟棄,即可。

    若其不識抬舉,那便狠狠摔於地上,一錘子砸下去,保管他粉骨碎身。

    “於少保!這個世道沒有於少保!但千千萬萬個意誌堅定的普通人,包括我這個穿越者黃重真在內,湊成了另一個於少保,縱然粉骨碎身,亦必渾然不怕!”

    重真指著地圖上的鬼見愁主峰,緩緩說道“諸位猜測得沒錯,我大明最主要的火器研發之地,就在這裏。

    乃是蝗蟲英烈受皇兄旨意,從而帶著周遇吉等來自遼東的小將軍們精挑細選,並且親自把關才艱難創建而成的!

    在豐富的理論支撐下,孫元化攜畢懋康等大明本土的火器專家,經過兩年艱苦卓越的研究,厚積薄發,已集當世火器之大成!區區建奴,不在話下……”

    重真的話尚未完全說完,來自於東林魁首高攀龍的倔強反擊,也終於開始了。

    “啥!這如何可以?孫元化好大膽子,他莫非忘了天啟六年的火器大爆炸?頃刻之間,諸多百姓葬身火海啊!”

    “還有那隻臭蝗蟲,該死的蝗蟲,如此大事為何不公之於眾?為何不與我等商議?”

    聽這些家夥說得冠冕堂皇,滿嘴從仁義道德的角度出發,重真冷笑“若是與爾等商議,還會有如今的香山火器鬼見愁麽?

    爾等隻會為了私利而反對,為了反對而反對,卻從未真正從家國天下的角度出發去考慮問題。其實也怪不得爾等,迂腐頑固狹窄,充斥了爾等本就狹小的胸膛,無知和畏懼遮住了爾等本就鼠目寸光的眼睛……”

    “其實怪不得蝗蟲,他也是奉命行事,要怪就怪袁崇煥吧……”

    “是啊是啊,罪魁禍首仍是袁崇煥啊!他不在通州阻攔黃台吉,任由其兵臨京師城下,若說不是袁崇煥帶隊,打死某家某家都不相信。”

    “是的,殿下!臣請願,將遼東巡撫袁崇煥,即刻治罪,下獄!”

    “殿下,臣附議!”

    “殿下,臣也附議!”

    “殿下,臣等皆附議!”

    可是,東林的反擊卻又並未持續太久,這幫男人的持久力顯然不行。

    看到信王重真麵帶微笑,微笑不語,話鋒一轉,又開始攻訐袁崇煥。

    怪不得天啟,怪不了信王,更怪不得黃重真。

    畢竟蝗蟲之於天啟,之於信王,皆有救命之恩,且死者為大……

    於是,眾多的東林官員隻好將矛頭對準了仍舊活在世上的袁崇煥。

    正是因為他的活著,令這諸多的朝堂大佬說得很不自在,很是痛心。

    別的不說,京畿周邊安定而又肥沃的莊園,全都給建奴給蹂躪了一遍。

    雖說寒冬的土地裏並非許多產出,然而哪個男人願意自己的漂亮情人被被人的目光褻瀆呢?再大方的人在此點之上也是睚眥必報的。

    這些東林官員沒有那個膽量,更沒有能力去問建奴討債,就隻好盡往自己人身上潑髒水。

    穀<spa>  就算討不來利息,也要把那個人的名聲弄臭,最好把他的生命也給剝奪。

    人心啊,從來就不是一種好東西,偏偏還長在了本就不是好人的胸膛裏。

    重真嘴角弧度裏的寒意越來越盛。

    重建火器局並大力研發火器,對於大明來說無疑是有著好處的。

    雖說火器將人類帶入了另一個戰爭的紀元,足可毀滅地球,然而不具備火器的國家,就隻能任由那些擁有堅船利炮的小國家欺負。

    這些官員就算看不到這一點,總該清楚火器在克製女真騎射這方麵,是具有很大優勢的吧?

    “恃堅城,憑大炮”,袁崇煥和關寧軍在遼東戰場,已用數場無比慘烈的戰役戰鬥,如寧遠之戰、寧錦之戰、覺華血戰,證明了這一點。

    登萊袁可立所發動的登遼戰役,火器更是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此戰一度成為了建奴的噩夢,隻因為建奴最為粗大的狼牙箭也夠不到城下的明軍。可明軍卻能憑借大炮,輕易地炮轟城頭彈壓著披甲奴和農奴軍的建奴。

    “轟!”

    大炮一響,轟開的不僅僅是遼東半島上數座沿海城池的城門,更有八旗子弟愚昧卻又狂妄的內心。隻可惜就那麽幾發炮彈,還喚不醒他們封建的內心!

    “入侵者,必殺之!愚昧者,必震耳發聵之!”重真不能容忍任何“非我族類”在這片大地上肆意妄為,也分外不能容忍這些利欲熏心目光短淺的“狗官”。

    畢竟,“狗官”一旦多了,他這個注定承襲皇位之人,必定會成為“狗皇帝”。

    他可不希望後世的影視作品以“崇禎皇帝”為藍本,那些身世清白卻無比淒慘,臉蛋和皮膚都吹彈可破的小美女,張口閉口就是“狗皇帝!皇帝狗!”

    重真沒有任由“是否要即刻處死袁崇煥”這個話題毫無意義地爭執拖延下去,而是怒喝道“爾等直到此時,都還不清楚黃台吉為啥要把軍營紮在哪裏麽?”

    “為何?難不成是為了火器?不會吧!建奴出了名的畏懼火器,怎會如此?”

    “難說,敵人所畏懼的便是我等所憑恃的,黃台吉的意圖已昭然若揭!”

    中立清流裏的兩個官員一唱一和,終於讓話題轉回了正道之上。

    人間正道是滄桑,東林官員的表現似乎令楊鶴挺受打擊的,畢竟他曾一度認為唯有東林才能拯救大明,信念破滅,人顯得蒼老了,心也更加滄桑了。

    楊鶴深深地望向高攀龍,見他再一次眼瞼微垂,好像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終於深深地唾棄之了,這個曾巡撫西北的東林官員發誓“再不與豎子為謀!”

    楊鶴上前一步站在百官之前,虛抬雙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出聲。不論是否東林官員,不論內心是否信服這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內閣首輔的麵子必須顧及。

    於是,大書房終於沉寂了下來。

    楊鶴沉重的雙眸掠過眾人,便又轉向重真躬身作揖道“香山主峰鬼見愁,乃我大明火器研發之所,這事兒老夫其實是略有耳聞的。

    爾等且莫聒噪,聽老夫說完。這事兒直至今日壓根就不是秘密——鬼見愁火器研究所初立之時確實還挺隱蔽的,山中時有炮響,百姓也一度認為是山神敲鼓。

    然兩年來炮響頻繁,一聲響過一聲,有時還伴隨著地動山搖。有大膽的百姓偷偷進山查看,雖很快就被捉了回去敲暈了扔在路邊,這機密終究被人探知了。

    黃台吉初臨漢地,便如睜眼的瞎子一般,定然會四處派遣斥候偵探地形以及我軍布局,探知香山秘辛實乃必然,天聰汗當真是比自詡天命的野豬皮還要狡詐。

    他知道火器於我大明而言,乃是極其重要的利器。關寧軍雖猛,然三大營也不是泥捏的,守城大炮給予了滿桂候世祿多少支持,都是有目共睹的。

    眼見攻城受挫,突襲盧溝橋功敗垂成,便又想出了這條‘攻敵之必救’的計策,意圖將我“恃堅城憑大炮”據守城池的將士,拉出去與其在平原之上作戰!

    信王殿下,老臣認為,若我軍放棄可以據守的堅城而冒然出城,且不說大炮沉重難以移動,便是這滿地的積雪也對生存於遠東的建奴來說大有裨益。

    此以己之短攻敵之長爾,謬矣!咱們可千萬不能上了他的狗當啊!”

    楊鶴最後這話顫顫巍巍,花白的胡須一顫一顫,看得重真差點兒笑出聲來。

    不過他的分析確實很有道理,還暗諷了東林一係眼高手低,便連百姓都知曉以實際行動去追根問底的道理,他們卻始終賴在城裏,對城外的一切都不聞不問。

    “這座城池啊,多少人想要進來,隻可惜進來之後,就都不想走了!溫室裏培養不出花朵,我若為皇,定然逐步改變這種定性的思維!男兒,誌在四方!”

    “或許他們的目光,始終盯在自家一畝三分地的利益之上吧!”

    楊鶴暗歎,忍不住再瞅了一眼昔日誌同道合的東林魁首高攀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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