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百無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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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被抱上來,他垂著手站著。

    僵直的身體,明明確確感受到貼上的不同於他的溫軟身軀。

    她還說著那樣的話。

    她的手臂環著他的腰。

    毛絨絨的腦袋隻到胸口的位置,有絲絲清甜的氣息落進他的懷裏。

    洗完澡後,身上一片冰涼,忽然而來的溫度更加清晰。

    灼燒著腰腹那塊刺青。

    那片肌體傳來像剛被刺青針紮過的鈍痛。

    傅野閉閉眼,後退一步。

    突然被抽身,晏姝覺得空蕩蕩。

    傅野啞聲說:“睡了。”

    晏姝收回手,那點願望沒能實現。

    他說要去睡了。

    不過時間也確實不早。

    她今天補了一天的覺,可傅野在公司上了一天班。

    他確實應該早些睡覺。

    晏姝沒察覺他的異常,點點頭:“是不早了。”

    傅野朝後倒退一步。

    晏姝突然反應過來。

    睡覺?

    對,她今晚的住處問題還沒有解決。

    地下室到底是地下室,布置的再精巧也不夠私密、不夠隔音。

    她在家裏兩米寬的床上翻滾慣了,在狹窄的沙發上還要擔心自己半夜滾下去。

    特別是半夜醒來會害怕,害怕會不會闖進家裏的傭人。

    她一向膽小。

    她喊住傅野:“哎,稍等一下。”

    傅野頓住,挑眉看她:“又怎麽了?”

    “想和你借點東西。”晏姝和他商量。

    傅野問:“借東西?什麽東西?”

    晏姝和賀南初要禮物的習慣沒改,她和他討價還價:“你先答應我嘛!”

    傅野愣了一瞬,他輕咳一聲,強迫理智占上風:“你先說。”

    “今晚,能不能借我一間房睡?”

    她的聲音很糯,軟軟的,沒什麽攻擊性。

    可他想起來,一年前,有一天應酬完發現家裏進了個人。

    用他母親給的鑰匙。

    受他母親的指使,打算堂而皇之地想住下去。

    這一套,又來?

    傅野冷冷地說:“沒有房間。”

    “怎麽會沒有呢?怎麽會沒有呢”晏姝扶著欄杆朝樓下看了看:“這麽多層,這麽大的房子,一間空房都沒有嗎?”

    “住滿了。”傅野隨口說。

    “住滿了嗎?”晏姝一眼就看到她身旁的那間書房。

    房間開著門,能看到裏麵臨時的小床。

    “那書房也可以。”晏姝指著房間說。

    總好過沒有任何遮擋的地下室。

    和他住一層?

    傅野想也沒想就回絕:“不行。”

    晏姝站在原地,第二次皺了小臉。

    她清晰地識別出傅野的情緒。

    她不傻,他聽出他的敷衍和拒絕。

    他就是不想讓她住在家裏。

    晏姝站在他對麵,看著他的眼睛說:“你是不是對我不滿意!”

    滿不滿意?

    傅野語塞,什麽話也沒說。

    在晏姝看來,他的沉默讓她更加難過。

    晏姝朝他走近一步:“你說,我不好看嗎?”

    不好看?

    怎麽可能!

    她的五官精致,單單拿出來,都可以吊打任何當紅女星。

    而且比例恰到好處。

    眉眼全是少女的天真爛漫。

    她笑得時候燦若朝陽,就像他那天看到的日出一樣。

    “我漂亮嗎?”晏姝固執地又問他,那勢頭是非要得到他的答案。

    “嗯。”心頭有些亂,他低聲應了句。

    “那我身材不好嗎?!”晏姝張牙舞爪又問,隻是眼尾紅紅的,寫滿委屈。

    認識這幾天,她總是穿著寬鬆的裙子或是外套。

    他並未注意這些。

    現在臨時補課,傅野晃了眼她纖細的腿和小巧腳踝,低聲說:“不是。”

    “那是為什麽?我人不好?我性格不好嘛?”晏姝越說越委屈。

    她眼巴巴地看著他。

    “都不是。”傅野躲閃她的眼神。

    “那為什麽啊!為什麽總是敷衍我!”

    他想說,她不要妄想靠聽母親的話,就能讓他對她有什麽想法。

    無論他母親給她承諾認她做未婚妻的身份或者別的什麽,都不會讓他有想法。

    可他最後隻說了一句話。

    “別離我太近。”

    晏姝愣了下,然後朝他擺手:“那晚安呀。”

    傅野走後,晏姝在原地消化片刻。

    得,今晚還得睡地下室!

    都怪未婚夫實在是太守禮數了。

    爺爺說得一點都沒錯。

    晏姝跑下樓,盡可能地把窩布置的舒服一點。

    正忙活的時候,手機響了。

    看到那個號碼,她下意識就有點不妙的預感。

    是李副總打過來的。

    合作的銀笙公司終於有了動靜,看來是管事又龜毛的陳總回來了。

    她深吸口氣接起來:“喂?”

    “老師,真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您。”李副總恭恭敬敬地說:“那段音樂,可能還得麻煩老師再費心改一稿。”

    “”晏姝使勁閉了閉眼,然後盡量平靜地說:“是哪裏出問題了嗎?”

    “嗯就是,”李副總委婉地說:“陳總覺得前麵節奏太緩了,不抓眼球。”

    晏姝晚上本來就氣不順,這會更想罵人。

    上一稿那個陳總說前麵節奏太快,無法凸顯後麵的重點

    這首歌,已經耗費她一周時間,改了又改的結果。

    有時候和甲方合作就是對牛彈琴,她的耐心被用盡。

    “老師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但是能不能請您再改一版。我向您保證,這絕對是最後一次,絕對是定稿!”李副總拍著胸脯說。

    “你能做陳總的主嘛?”晏姝直白地問。

    “”話筒那邊頓了頓,他的敷衍戰術被識破。

    “雖然做不來住,但是但是拖一拖拖一拖應該能行,”李副總吞吞吐吐地說:“能不能,能不能再拜托您最後一次?”

    其實和銀笙公司合作,晏姝隻是為了拿到一紙合同好騙她媽媽,她真的真的是來出差的。

    現在合同拿到手,對方又很得寸進尺地不珍惜別人的勞動成果

    李副總聽出沉默的別有深意,他試探著加碼:“我認識一個藝人朋友,他最近要錄一款唱跳的綜藝節目。我可以給二位牽線合作。”

    “”又給她找了個工作,算福利嗎?

    “是ser,當紅樂手。您看”

    “我可以!”晏姝沒等他話說完就立馬答應。

    她太可以了。

    ser是娛樂圈新晉的歌手,唱跳俱佳。

    晏姝非常欣賞他的音質。

    她在第一次聽他亮嗓的時候,就在期待有天能由他來表達自己的作品。

    李副總鬆了口氣,笑了下:“那就這樣說定了?我等您修改的作品,您辛苦了。”

    “明天一早給你!”晏姝像打了雞血一般答應。

    第二天,台風天。

    學校停課、企業停工。

    傅野還是去了公司。

    晚上,傅野處理完公司大小事的時候,是晚上九點。

    他沒急著回家,說不清的煩躁,點了根煙。

    煙頭明明滅滅在手指裏跳躍,直到“啪”地一下甩落在地上。

    十點整,他取了車出門。

    一路十分不順暢,池澤市今天是台風天。

    路上狂風大作,飛沙走石。

    盛景苑倒是一如既往平靜,傭人們有序地在家裏不鬧出一丁點動靜。

    老管家撐傘在門口接他。

    他隨手把外套掛在玄關,接了杯水潤喉。

    客廳很安靜,沒有人影。

    春季,工作很是繁忙,傅野抬手揉了揉眉心,疲憊地坐在沙發上。

    然後像想起什麽,抬腕看了眼手表,晚上十點半。

    他向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方向看了眼。

    這是沒起,還是已經睡下了。

    老管家一看就明白,急急忙忙湊過來說:“賀小姐下午三點的時候被孟先生接走了,一直沒回來。”

    “孟先生?”傅野蹙眉。

    哪個孟先生?

    “孟奇的獨子,夢繁星珠寶公司的孟沂。昨晚也來過的。”老管家提醒他。

    孟沂?

    孟沂!

    這個人的人品在圈裏是出了名的。

    人很聰明,手段靈活。

    但風流成性,惹了不少情債,得罪不少人家,所以事業一直沒什麽起色。

    被他接走?

    是,這兩天好像孟沂一直在朝她示好。

    傅野合上眼在沙發上小憩,卻覺得越發煩。

    孟沂的情史輝煌到連他都聽說一二,騙小姑娘的把戲更是爐火純青。

    聽說在池澤市的金音酒店訂了包年的總統套房,離他們家的夢繁星珠寶公司走路五分鍾的距離。

    專供他的當任女朋友居住,方便他“談戀愛。”

    誰都知道他的荒唐,可還是前仆後繼,不過是“各取所需。”

    那小姑娘,外地來的,會不會不知道?

    可若是她都知道?

    若是她知道

    傅野睜開眼,從茶幾上端起杯涼水壓了口。

    “聽賀小姐說,她是出去給您準備生日禮物的,今天下班前要給您帶回來。就是不知道怎麽這麽晚了還沒回來?”

    老管家歎了口氣,接著說:“唉,不知道是不是被什麽事困住了?她在這也沒個朋友。萬一出什麽事”

    “”

    傅野徑直起身去了四樓臥室。

    四樓僻靜,隻有他一個人住。

    他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可心裏有團火在燒。

    沒有誰能一成不變。

    他早該知道的。

    更何況她的事和自己也沒什麽關係。

    外麵雨下的很大,是台風夜。

    劈裏啪啦豆大雨點朝地上砸。

    一聲廣告牌落在地上,“咣”地一聲巨響。

    也驚了他。

    若是她是被強行留在孟沂那呢?

    又或者,她年紀小,沒見過什麽場麵,一時被孟沂蒙騙或者

    外麵雨這麽大

    思忖片刻,他和方旖嘉打了電話過去,問她有沒有“賀珠”的電話。

    電話要的很順利,方旖嘉二話沒說就給他。

    可他撥號打過去,對方是忙音。

    人去哪了?

    難不成,真在孟沂那?

    傅野正站在窗前思考的時候,門咚咚地響。

    是誰敲他的門?

    晚上十點後,沒人會來四層,這是規矩。

    傅野很不耐煩地壓抑著火氣把門打開。

    門口,老管家皺著眉一臉愁苦:“先生,打擾您休息,我明天會去領罰。”

    “但是有件事實在想請您幫忙,”他顫巍巍地遞給他一張紙條:“這是珠珠的電話,我撥過去忙音。能不能請您幫忙找找她。我很擔心。”

    “我想來想去還是很擔心我擔心唉”老管家歎口氣,難受得不行:“她一定被騙了。”

    這種情況又達不到報警找人的時間標準。

    等真到了可以報警的地步,說不定釀成了大錯。

    老管家和珠珠聊過幾次,知道她一個人來池澤市,家人朋友都在陸城。

    孟沂的名聲一直不好,誰知道他這是要做什麽?

    他一早就該攔著。

    傅野揉揉額角,站起來。

    老管家跟了他這麽多年,從來沒有求過他什麽。

    在心裏過了一圈,他給陳冉打電話過去,直截了當地問:“孟沂一般和人去金音酒店哪個房間?”

    陳冉抱著話筒愣了片刻,然後炸毛:“臥槽,你不能這麽侮辱我的人格!”

    “我我我,我才沒跟他去過!”陳冉又補充一句。

    像是想到什麽,陳冉又說:“孫芋菲也沒有!我什麽都不知道!”

    他並不知道也不關注他們有沒有,但他肯定的是陳冉天天圍在孟沂周圍,肯定知道他那些事。

    現在看來孟沂那些傳聞是真的。

    包括那個流水的女友,鐵打的酒店房間的故事。

    池澤城有不少荒唐事,單就孟家豔事流傳出不少。

    孟沂就十分隨他老子,好的不學,浪蕩性子到一點不差,甚至更勝。

    上學那會,他倆是同校,沒少見他把小姑娘往小樹林裏帶。

    畢了業,幹脆搬進公司旁的酒店住,聲稱是要獨立。

    可房間裏聽說從不缺美人。

    這要是擱在平時,他直接帶人就過去了。

    可這次的事不行,他去前台問,或者直接上樓搜動靜都太大。

    他不在乎世俗,不代表他不懂。

    這種事,小姑娘不一定希望別人知道,尤其是,如果她是被迫的話。

    不能再拖。

    “真不說麽?我記得你父親最近在佛龕山有個礦產項目,把供奉的佛像炸得一地亂石。佛說一切為空”

    “你要做什麽?”

    “佛不渡誹謗三寶、妄造惡業的人,但我不介意幫他渡個輪回。”

    他的聲音清清冷冷的,似是說一件不打緊的事。

    渡輪回?!

    這樣輕飄飄看似玩笑話的一句讓陳冉心跳驟然加速,那些關於這位篡位太子的傳聞在腦子裏轉了個圈。

    她差點忘了,他一直是個瘋子,百無禁忌。

    陳冉咬牙切齒地說:“金音酒店3888。傅總千萬別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