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楚楚和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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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姝像做錯事一般緊張地舔舔唇。

    他們的婚約還作數,她還在這看美男圖,實在是太不應該。

    更何況,這一冊子裏的男人,沒一個顏值能打得過眼前這個。

    等後麵,她要想辦法和賀南初說清楚,不要隨便給她塞亂七八糟的男人。

    她和爺爺選的未婚夫相處得很不錯。

    晏姝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傅野的表情,眼看著他伸出胳膊打算拿起那個花名冊。

    她快他一步搶先拿起來,抱在懷裏。

    傅野把手收回來,看她那緊張的樣子輕笑一下,又問:“喜歡哪個,嗯?”

    晏姝的臉憋得通紅,張張口沒說出話來。

    “是陳先生,還是李先生?”

    “”晏姝緊張地咬咬唇,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明明帶著笑模樣,卻看起來森森地。

    這個時候,救命般的電話鈴聲響起。

    晏姝急急忙忙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朝著傅野晃了晃,意思是你看我有電話進來了。

    傅野沒再逼迫她,伸手把地上的貓拎起來,放到身邊拎起爪子看。

    晏姝也沒在意,挨著小貓坐下。

    是發小程離參,她按了接聽鍵。

    “喂,小橙子你怎麽突然有空和我打電話?”心裏卻閃過慶幸,幸虧程離參這回打進來。

    “說過不許跟你哥一樣這樣喊我,聽見沒,像喊太監?”程離參沒好氣地在電話裏威脅。

    “他們都這麽喊你嘛。”

    “那是他們,你不許!”程離參恨恨不平地教育她:“不要不學好。”

    “哦,”晏姝也不知道聽進去沒,簡單地答他。

    “說正事,昨晚怎麽打了那麽多電話你都不接?我有空跨洋打一次容易嗎?”

    程離參和她從小玩到大,十幾年的交情。

    人很愛玩,不大靠譜,說是從小長到大,不如說是從小捉弄到大。

    做事情很不著調,去年末丟了一樁大單子後,直接被他老爸丟出海外“鍛煉。”

    老爺子心疼孫子,可他爸在氣頭上也說不出什麽。

    這一發配,算下來都快小半年了。

    晏姝隨意地擺弄著衣角,和他解釋:“昨晚一直在和家裏視頻,你一直彈窗出來,後麵我手機還沒電了。”

    “我還不是以為你出事了?一直不接。後麵幹脆已關機,真行。”

    晏姝不大高興地檢舉他:“那你也不可以去找我哥哥告狀的。”

    程離參敏銳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你這心虛什麽?到底人在哪呢?”

    “我我還能在哪兒哎,”晏姝咬了下嘴唇強裝鎮定地說:“你到底找我什麽事?”

    程離參笑了下,而後煞有介事地說:“哥哥我過兩周回國,一會把航班信息發你,趕緊給我準備好歡迎儀式。”

    “美得你,”晏姝氣憤地譴責他:“說好四月送我一趟富士山豪華遊,你輸不起在國外躲半年。才不去接你。”

    “要不是你和你哥合起夥來耍賴,我那局能輸?”

    “結果就是你輸了,還沒帶我去。跑到外麵躲瀟灑。”晏姝一邊逗弄著小貓一邊說。

    “我樂意去?我是被扔出去的好吧?要不是老頭子想我,下個月都回不去。”

    “讓你不務正業。”晏姝安撫地摸了下貓咪的腦袋,小貓試探地去咬:“我才不去接你,我很忙。”

    “小沒良心,你能忙什麽?”

    “喂,我是有正經工作的好不好。我最近接了個單子,在池”晏姝話說到一半頓住,而後又軟了口氣:“哎呀呀,下次找不到我你就使勁打電話,我總會接的呀,不用麻煩我哥的。”

    “行,那你去機場接我。”

    “在出差呀,過兩周就回去了,能回去就接你。”

    “就知道你這裏聽不到準話。你爺爺怎麽樣了?好點沒?”

    晏姝忽然就不鬧騰了,沉默一會說:“嗯,不大好。我昨晚和他視頻過,還沒出重症監護室。”

    “別擔心,我請了個當地大夫,昨兒早上就讓助理給帶回國了,聽說心髒內科看得很好,你別急。”

    國內的醫生基本已經給爺爺判了死刑,她不大相信這樣的話,打不起精神。

    但別人的好意還是要心領的,她懨懨地道謝:“嗯,謝謝。”。

    “光一句謝謝可不能夠啊,”程離參逗她:“我在德國除了工作,每天可就剩下遍尋名醫,費老大勁了。你能不能有點誠意。”

    晏姝聽出他話裏的安慰,不想讓他也被自己帶跑情緒,強打著精神打趣:“行啊,爺爺要是病好了,我請你在富士山上住一年。不和你一樣小氣,”

    “那還是算了,你是想火山爆發煉化我嗎?

    “舍利子!”她咯咯地笑。

    “就說你沒良心,說定了啊,等我榮歸故裏,記得八百裏相迎!”

    “肚子裏就那麽點墨水,你就不要顯擺了,”晏姝看了眼身邊的傅野說:“我看情況吧,看看手頭的工作能不能忙完。”

    “那行,我這邊來了個客戶,先不跟你說了啊。你等我回去再聊,在外麵小心點。”

    話筒裏傳來嘈雜的人聲,是一串英語。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回頭再說。”晏姝跟著掛斷電話。

    掛了電話,晏姝捧著話筒發了會呆,她的情緒依舊很低落。

    垂著腦袋,一言不發,心裏空落落的。

    程離參的話其實並沒有哄好她,反而讓她想起了昨晚看到的爺爺的病容。

    心髒像被揪住。

    醫生說,爺爺的病並不突然。

    兩年前體檢的時候就發現了。

    可爺爺一個字都沒和她提起過。

    在她麵前永遠是開心、和藹、好說話的老人。

    她竟然也一點都沒發現。

    她怎麽這麽粗心,一點都沒發現。

    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折壽和爺爺交換。

    忽然眼前出來一雙手,把她的手腕輕輕覆住然後拖到自己那側。

    她的目光隨著那雙手挪過去。

    傅野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拿過一個小藥箱。

    他抽出根棉簽,沾了沾碘酒,塗在她已經結痂的傷口上。

    昨晚去捉小貓的時候,不小心被撓了下。

    她都忘記了。

    “這貓,打過疫苗嗎?”傅野一邊輕輕擦著傷口一邊低聲問。

    晏姝點點頭:“打過的,貓三聯和狂犬都打過。”

    “它一直沒出過門?”

    晏姝搖搖頭,答道:“沒有出去過,一直被家養的。可好像因為脾氣不好,被主人丟來丟去的。”

    傅野皺了皺眉。

    晏姝察覺到他這微小的情緒變化,趕著給小貓咪說好話:“雖然它抓了我,但是我保證以後一定能教好它的,我們能不能別丟下她?”

    “隨便你。”

    像是得到了保證,晏姝一本正經地說:“我一定會好好教她的!”

    “好,”他一點點給她擦拭著傷口,動作輕地像是撫摸一隻剛出生的小貓。

    晏姝乖乖巧巧地坐在沙發上,任他折騰。

    她性子溫和乖巧,人長得漂亮,為人大度,雖然有一些小毛病,但實在是一隻適合豢養的小寵物。

    比起身邊這隻撓人的混血貓,更適合養在身邊。

    動作輕柔,一點點清涼在腕上,晏姝舒服地打了個哈欠。

    她空下的那隻手指指膝蓋,嬌氣地說:“今天,我這裏也還沒來得及上藥呢。”

    傅野把用完的棉簽扔進垃圾桶,重新抽出一支沾了碘酒遞給她。

    晏姝看著眼前的棉簽明白了,他要她自己塗。

    真的真的不用如此設防,下個月就睡一張床了呢。

    但晏姝還是伸手接過來,小心地拎起裙子,露出受傷的膝蓋。

    她弓著身子塗了兩下,樣子笨拙。

    傷口在膝蓋下側看不大清。

    若是把鞋子脫掉,把腳放在沙發上弓著腿塗藥,可能會更方便些。

    可這會換成她不好意思這樣做。

    她曲著身子努力了一會,把藥水盡量均勻地覆在傷口上。

    傅野看了一會,張口:“笨,還是我來吧。”

    他彎腰伸手捉住她的腳腕,毫不在意地把右腿搭在自己的身上。

    從藥箱裏拿出幾罐藥水,依次對著傷口噴噴塗塗,樣子頗為熟絡。

    晏姝本沒覺得有什麽,但看著自己的腿搭在他的身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臉熱了熱。

    傅野說得沒錯,她可真是笨,剛剛還嫌棄未婚夫太過拘謹,等他不拘謹自己羞得跟什麽似的。

    他動作很輕,她被擦得有些癢,不禁動了動腿。

    “疼?”

    “不,不疼的。”晏姝回答。

    隻是有點癢呀。

    他的支撐就像一座島,把浮浮沉沉的思緒支起來。

    剛剛打過電話的是她的發小,從小到大一起玩鬧,一起不務正業。

    這麽大的人了什麽都喜歡玩,最近還喜歡上樂器,就是不把心思放在家裏的公司上。

    這點和她很像,明明家裏沒有其他人可以依仗,她卻一點都不想學生意經。

    和眼前的人完全相反,他好像總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並且行動力極強地去做。

    他比她大上幾歲,性格沉穩很多。

    晏姝抱著抱枕,拄著下巴觀察他。

    為了方便給她上藥,他這會把手腕的衣袖輕輕挽起些,露出精瘦的手肘,皮膚下是青色的血管,

    隨著動作,能看到他小臂結實的線條。

    認真地一點點擦拭著她的傷口。

    眉眼深邃,薄唇緊抿。

    媽媽說過,這樣長相的男人多半深情。

    渾身上下是成熟的氣息,她覺得安心和踏實。

    像是大提琴深沉安穩的旋律。

    晏姝輕輕喊他:“傅野。”

    傅野沒抬頭,簡單應了聲。

    晏姝笑了笑,又說:“你長得可真好看。”

    “”

    “哎呦!你輕點呀!”晏姝縮了縮腿,撇嘴說:“真不禁誇。”

    “”

    小貓覺得熱鬧,也跳上沙發,一步步好奇地挪到傅野和晏姝中間蹲下來。

    老管家在一旁清理著傅野拆開的藥劑包裝盒。

    晏姝把小貓單手攬住,驕傲地和他說:”還沒介紹過,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她父母分別是一隻白色田園貓和布偶貓。”晏姝拎起小貓的一隻爪子和傅野打招呼:”她可聰明了,會自己開窗戶、還會開抽屜!是一隻全能貓貓!”

    ”會抓鬆鼠嗎?”傅野突然出聲。

    “鬆鼠?”晏姝愣了下:“鬆鼠應該會的吧?貓咪不是都會抓老鼠的嗎?鬆鼠也是鼠類!我相信她一定會抓鬆鼠的!”

    傅野一邊像青紫成一片的皮膚塗藥,一邊淡聲說:“那看來比你聰明。”

    “”

    “我我怎麽不如它聰明了!”

    傅野抬眸,看了她一眼。

    晏姝支吾兩句,不說話了。

    她這條腿就是那天晚上捉鬆鼠,才搞成這樣。

    鬆鼠沒抓到,自己結結實實摔了跤。

    她氣得鼓了鼓腮幫子,可他還偏偏沒說錯。

    剛剛那點點惆悵,到這會一點都不見了。

    一幫跟著收拾茶幾的老管家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她又盯著看了會傅野的動作,小聲問:”我給貓取了個名字,叫楚楚,可以嗎?”

    “隨便。”

    “真的可以嗎?我還擔心會撞了你的名諱。”晏姝又和他確認一遍。

    “我的名諱?”傅野愣了下。

    “李爺爺和我說的,”晏姝指了指茶幾旁的老管家:“他說你按家譜的話應該是楚字輩,是還沒出生就定好的名字。是這樣吧?李爺爺。”

    老管家臉登時變白,慌張擺擺手:“是我多嘴了。”

    ”啊?這個不能提的嗎?“晏姝看著反常的老管家緊張地問,她把責任都攬在自己這:“是我非要問的,你別難為他。”

    傅野把最後一支藥水上好,塗了層凝膠,看著那小貓無所謂地說:“隨便叫什麽。”

    “所以,這個名字你同意啦?!”晏姝一邊把裙邊放下來一邊高興地問他。

    “嗯。”

    “其實,叫這個名字我還有點私心。”晏姝不好意思地舔舔唇:“你那個朋友總這麽喊你,我不高興。以後這個名,就是我家小貓的了。”

    晏姝拎起貓向他麵前舉了舉,孩子氣地說:“楚楚,下次那個姐姐再來你把她嚇跑好不好?”

    小貓一聲喵叫都沒答。

    晏姝把貓放在膝蓋上又問一遍:“楚楚,等她來了你把爸爸救走好不好?”

    小貓懶洋洋地趴在膝蓋上,一點麵子都不給。

    晏姝把貓咪放到一邊,輕輕晃了晃傅野的胳膊:“那這位楚楚,你離那個女孩子遠點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