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晚安公主(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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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擺弄枕頭的時候,身後傳來他的聲音,很低。

    而後,一陣不重的腳步聲後,他人也站在她身後。

    是清新木質香的懷抱。

    “那個”晏姝瞄了眼浴室的方向。

    這間臥室是套房,自帶浴室,可裏麵一定擺著他的私人用品。

    她吞咽了下口水,朝前挪了兩小步,離開桎梏。糾結了下,小聲說:“我還是去外麵那間洗吧。”

    “不用,遲早要熟悉的,不用放不開。”

    “”晏姝縮了縮腦袋,氣勢矮了半分。

    她一時也聽不出他是不是故意逗她的。

    可剛剛的狠話也是她先說的。

    晏姝咬牙:“那行,我就在這個房間洗了,省得麻煩。”

    “嗯,你先洗,我在外麵等著,”傅野從書架上抽出本書,坐到臥室的沙發上。

    晏姝抱著自己的洗漱用品站在浴室門口的時候,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

    他真的是閑適又認真地看書模樣,在落地燈下。

    “我洗得很慢,要麽我去外麵。”晏姝咬著唇,糾結著做最後的掙紮。

    “沒關係,我看會書。”傅野晃晃手裏的冊子。

    晏姝隻好鼓著勁進了浴室。

    正對著浴室的門,是壁櫃。

    高高的架子上整齊擺著他的浴巾、浴袍。

    她墊著腳試圖把自己的浴巾也放上去,卻根本擺不到壁櫃。

    蹦了兩下,也總是放不好。

    可總不能喊他進來吧,她左右看了看,找到一處推拉小車把衣物放上。

    好奇地張望一圈浴室的構造,裏外兩間。

    外間是白色壁磚,夾雜著祖母綠色的點綴。

    那線一樣的綠色,不斷蜿蜒,像一條河。

    她的指腹直接觸碰上那蜿蜒的河流,被引到洗漱台上。

    很意外,洗漱台上竟也擺著些瓶瓶罐罐。

    晏姝好奇地湊近看了看,幾瓶是剃須泡沫和須後水。

    包裝十分簡潔,多是透明的瓶。

    她把懷中抱著的自己的護膚品們排成一列,擺了上去。

    粉粉綠綠、五顏六色,整整齊齊一排,占了絕大半的位置。

    她看著瞬間塞滿的洗漱台,笑了下。

    “就這樣闖進來,冒犯啦!”

    窸窸窣窣的水聲從浴室傳出,晏姝還哼著歡快又雀躍的小調。

    本隻想著逗逗她,傅野這才意識到強留她在這洗澡的行徑懲罰地竟然是自己。

    淅淅瀝瀝的水聲像帶了魔力,擾人清淨。

    他強迫自己又讀了半卷書,撫了撫額頭,從衣櫃裏拿出睡袍,終出了臥室。

    離他臥室最近的那間浴室,就在右手邊,不遠處。

    那間浴室牆壁鑲著幾塊透明的玻璃。

    他覺得自己應該洗個涼水澡冷靜冷靜。

    可裏邊的晏姝並不知道這些,她怕他等得久,洗澡簡直用了飛速。

    自然等她洗完出來的時候,臥室空無一人。

    她喊了兩聲沒人應。

    晏姝將房門開了個縫,想看看他去了哪裏。

    這時候,小貓咪從縫裏擠了進來,喵喵地叫。

    她把小貓學著傅野教過的方法抱在懷裏,突發奇想要去隔壁打算再抱床被子回來。

    第一次同眠,還是不大習慣過於近的距離。

    這種事要慢慢來,她自我安慰。

    經過走廊,到達書房的路,要經過一間浴室。

    她被淅瀝瀝水聲吸引。

    原來傅野在這。

    晏姝不自覺朝那地方瞄了兩眼,然後飛速地跑回臥室。

    兩頰緋紅。

    要死了。

    要命了。

    他家浴室什麽鬼設計?!

    牆壁不老老實實盡職盡責做到遮蔽的本份,還帶著幾處菱形的玻璃孔。

    它可是浴室的牆!

    隔著朦朧朧水霧,她一時並沒有看得很清晰。

    隻記得他肌膚上那段火焰刺青。

    晏姝抵在門上心噗通噗通地跳。

    明明斯斯文文的人,還搞這些花招,搞什麽!

    晏姝嗔怪一句。

    她彎腰把貓扔在地上,跑著一頭紮進枕頭裏,臉燙得久久不能平息。

    滿腦袋都是剛剛的畫麵。

    抱歉抱歉,多有得罪。

    她朝著門外默念。

    手機突突地振動。

    晏姝從被子裏冒出個頭,露出兩隻眼睛看了眼屏幕。

    是程離參。

    他最近好像很熱衷大晚上和她打電話。

    大抵因為現在在德國是下午,他剛剛睡醒一個午覺,還沒有到辦公的時候。

    他這人雖然嘴欠了點,但是和她很玩得來,什麽都喜歡找她一起玩。

    甚至她心血來潮去學大自然錄音,他竟也放下家裏生意不做跟著她跑到幾百公裏外的密林裏。

    然後錄著錄著,突然有一天想起爺爺壽宴到了,風塵仆仆趕回去,當眾播了一段田地的蟬鳴聲做賀禮。

    老爺子很喜歡這段寧靜的田園聲音,樂得白胡子直顫。

    可蟬鳴和蛙叫吵得望子成龍的父親心煩意亂。

    再之後,宴席之上他父親給公司去了個電話,問到程離參負責的區域銷售額再創新低。

    然後,壽宴當天,程離參就被父親大罵不務正業,當即一腳踹到德國去改造。

    一去半年。

    這半年,她身上發生太多事。

    先是爺爺在董事會突然倒下,送入醫院。

    瞬間轉危,那幾日幾乎日日有病危通知單送出。

    趁亂,董事會那些老頑固開始作妖,可爺爺依舊昏迷不醒。

    再之後,她就來了這裏

    她理了下衣服,端端正正坐正在床上,定了定神去接。

    畫麵裏,程離參西裝筆挺地坐在辦公桌前,還規規矩矩打著條粉色領帶,看到她穿著睡衣,愣了一下輕咳一聲別看眼。

    可晏姝沒忍住嘻嘻笑了出來。

    程離參瞪她一眼:“你笑什麽?”

    晏姝笑眯眯地說:“很少見你穿成這樣。你竟然喜歡粉色領帶,你好娘啊!”

    程離參臉色立馬變綠:“喂?能不能有點品位,這叫雅痞好嘛?傑克船長之前還穿過同款出境呢。”

    晏姝笑得更開心:“那是人家長得好看。”

    程離參臉色更差:“我不好看嗎?”

    “哪有這樣問自己的?”

    “珠珠,我這是嚴肅認真得問你,我好看嗎?”他正色說。

    程離參的臉型是很硬朗的骨相,還喜歡蓄胡,雖然也很有型,但她不大喜歡這款。

    “你呀,也就馬馬虎虎,比我哥哥差一點,”晏姝小小聲嘟囔句:“比他也差一點。”

    程離參鎖眉:“誰?你說什麽?”

    “沒什麽。你長得也還湊活吧。”晏姝滿腦子又是那道刺青,她拍了拍滾熱的臉,支吾一句。

    程離參突然笑起來:“嗯,行吧行吧,我長得隻算湊活。那你臉紅什麽?”

    像是心事被戳穿,晏姝從床上爬起來,站到窗戶邊,想讓晚風吹走她腦子裏那截畫麵。

    “哪裏臉紅了?我沒有,屋裏很熱!”

    “臉都紅成猴屁股了!”

    “沒有!說了屋裏熱嘛!”

    程離參笑眯眯看著屏幕裏的房間布置,忽然發現不大對勁:“你這是在哪呢?不像你家啊?”

    晏姝咬咬唇,掩飾說:“不是說我出差了嘛!你到底找我什麽事?我要睡覺了!”

    程離參並沒覺得不妥,他笑了下,賣了個關子:“怎麽,你哥哥沒和你說嗎?”

    “什麽?”

    “我其實前兩天還請過一個醫生給你爺爺看病,他和德國這邊醫院的其他科室會診以後,有了個比較穩妥的治療方案。”他轉動著筆,嘴角牽著笑:“說是再觀察觀察,應該能有個手術方案。”

    “真的嘛!真的嘛!”晏姝激動地原地跳了兩下。

    程離參也被她的情緒感染上笑意:“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太好啦!看來我真的要請你到富士山住上一個月了!”晏姝笑了下:“不過,我這個月接了個大單!足夠送你去了!”

    程離參取笑她:“切,誰看上你那點小錢了?我現在可是歐洲區總裁,kay?”

    “啊呀呀,你最厲害了!”晏姝心裏開心,難得沒和他嗆。

    門口傳來窸窸窣窣地聲響,不知是不是他洗好了。

    晏姝突然心裏慌亂起來,她很緊張地對著電話告別:“啊,我有事!我不和你說了!回聊!”

    雖然是未婚夫,是遲早要發生的事,是她提出試婚,但是難免不會害羞。

    晏姝直接掛斷電話,三步兩步跳上床。

    手機攥在手裏,呼哧呼哧喘息,心跳得極快。

    豎起耳朵又聽了會,他好像並沒有進來,隱隱有說話聲,貌似在打電話。

    晏姝鬆了口氣,仰在床上開始慢慢盤算起來。

    她這兩床被子在這個床上足可以鋪展開。

    他們可以慢慢適應,不用太急於一時。

    相信拘謹的未婚夫也是能理解的,肯定也是雙手讚成的。

    還記得第一次住帳篷的時候,她邀請他進來歇會以避免蟲蟻猛獸,那種情況他都不樂意。

    太拘謹啦!

    為了慶祝他們關係的突飛猛進,等明天,如果傅野有空的話,她要請他去看一場表演。

    寫給ser的歌聽說已經被采用,不出意外會在明天錄綜藝的時候演唱。

    綜藝非常火爆,在當地一票難求,但經紀公司很大方得送她兩張票。

    她想帶傅野去,有一點點小心思是因為她的歌靈感來源於他。

    一定要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那等一會,一定要和他商量一下。

    她一定一定不要睡著,一定一定要撐到他打完電話,問問他明天的安排。

    等傅野在進來的時候,晏姝已經乖巧地躺在床上,睡得極熟。

    兩米的大床,堆著兩床被子。

    中間赫然的溝壑。

    小貓咪旁若無人地在溝壑裏優雅漫步。

    見到傅野進來,興奮地小步跑過去。

    他卻把它抱起,扔到地上。

    晏姝蓋的那個,大概是從隔壁抱過來,是一床湖藍色薄被。

    把自己裹在裏麵隻露出一張小巧的臉蛋,和一隻緊緊握著手機的手。

    他把手機幫她挪開,手放進被子。

    這才發現小姑娘上半身遮得嚴嚴實實,可腿腳露在外麵。

    無法,隻好伸手輕輕地捉住小巧的腳腕,規矩地再次給她塞回被子裏。

    站在原地看了會,她好似睡得很熟,呼吸平穩,大概和在家裏沒什麽兩樣。

    當真是毫無戒備。

    傅野歎口氣,掀開另一床被睡進去,平躺著。

    意外地,內心十分平靜。

    他轉過身,昏黃的壁燈下,能看到她細膩的皮膚,以及雜亂垂在額前的劉海,還有因為好夢而微彎的眉眼。

    太近,就像觸手可及的夢境。

    伸手捋了下她的劉海。

    晏姝好像有感觸般,哼了兩聲,然後朝他那側挪了挪,幾乎要挪到他懷裏。

    這下,連她的呼吸都能聽到,以及看到她殷紅小巧的唇。

    這世界仿佛隻剩下他們兩個。

    他忍不住又伸出手,想去觸碰。

    卻在中途停住手。

    他閉了閉眼,猛地一下子按滅壁燈。

    隻剩下她清清淺淺的呼吸,相比之下他的愈見粗重。

    忍耐一會,最終還是忍不住湊過去。

    湊到和她咫尺的距離。

    後悔窗簾的厚重。

    他眸色漸深,靠她越來越近,呼吸越來越亂。

    再次伸出手,撫了下她的劉海,又握成拳。

    最終,隻是親了下她的額頭。

    她的睫毛輕顫,也不知道是不是醒來。

    “gnightylittlepress”

    (晚安,我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