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會有我在(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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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照進房間半晌,晏姝才緩緩轉醒。
她看著暗藍色窗簾反應了會,才想起昨晚的事。
撈起枕側手機看了眼,已經八點!
晏姝懊惱地叫了聲:“嗚,晚了晚了。”
媽媽教育過,一家人要盡量一起吃早餐。
因為接下來會有一整個白天的時間,兩個人是分開的狀態。
所以早上的時間對於家庭非常地珍貴。
她明明定了鬧鍾的,六點的鬧鍾。
這都八點,他肯定不在了。
“怎麽了?”
“!!!”身邊竟然還有人。
晏姝下意識朝右側轉身。
“你怎麽還沒起呀?”她驚訝地說。
傅野伸出胳膊,指了指自己的腿。
晏姝發現自己的腿擔在他的腿上。
明明是朝左側左側躺著,有點振翅飛翔的樣子。
這樣的睡姿,也算是獨一份。
她有點羞餒地咬唇:“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我舍友確實說我睡相有一點點不好。”
再看看傅野眼下掛著的一點點淤青,她自責地不得了,一看就是一夜沒能睡好。
大概是因為她晚上睡覺不老實,總打擾他。
可下一瞬,她清清晰晰看到他笑了。
仿佛在說,哪裏是一點點。
是了是了,她愧對媽媽含辛茹苦的名媛教導。
睡著的樣子實在太失體統。
可請來的老師再厲害也沒法大晚上跑來盯著她,擺正她睡姿這一條。
再者說他的腿明明可以抽出來的,她又不是多沉。
看著忽然牽起的嘴角,晏姝張口辯解:“早上,你可以抽出來的,或者把我的腿挪開。”
“怕你醒。”
“還好,我再次入睡也很快的。下次,下次你可以挪開我。”一句話,她的氣勢敗下來,老夫老妻似的和他講理。
“做不到。”
“怎麽就做不到啦?”她問了兩遍,他卻不回答。
晏姝品了品這話裏的意味,越想越覺得做不到等於舍不得。
又覺得自己是過分腦補,她笑了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整顆腦袋鑽進被子裏。
“你怎麽了?不怕悶死?”
他伸手去被子裏刨她。
晏姝探出腦袋,悶悶地蹬了他一腳,跑去洗漱。
院子裏,池錚在車裏破天荒等了2個小時,才看到老板緩緩來遲。
上一次他記得老板發燒近40也沒影響按時工作。
今天可真有趣。
他從車窗好奇地朝房子裏望了望,透過餐廳的窗,看到一個眼熟的女孩子。
哦,是了,是那個問他離家出走的女朋友怎麽樣了的姑娘。
他還記得上一次他朝窗外喊的那句話。
嘖,嬌滴滴的。
看到上車的傅野時,池錚忍不住從後視鏡看了看他的表情,出於一顆八卦的靈魂。
然後對於頭天晚上的問題,他想他有了適宜的答案。
“傅總。”
“嗯?”傅野把視線從窗戶處收回。
“昨天您問我那個,我想到答案了。”池錚笑眯眯地說:“一見鍾情嘛,我信,我太信了。被特定人吸引,產生感情,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如果這個姑娘還很合眼緣,那再正常不過。”
“比如那個著名典故司馬相如與卓文君,”池錚意猶未盡地朝別墅裏又忘了眼:“一眼就喜歡賀小姐,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畢竟人長得美,性子也好,當然啦”
“管好自己的嘴。”
他問的自然不是這些。
池錚聞言立即從後視鏡看了眼傅野,卻見他變了臉色,早上的溫和氣息不再。
是他失言,被晨曦的氛圍惹得忘記他的老板是怎樣嚴苛慎行的人。
“是,是,”他收斂神色,握緊方向盤,正色著談了談進展並不順暢的並購案。
沒一會,池錚想起件更要緊事,能升職加薪的要緊事:“老板,昨天晚上,我們的人聽見賀南初和妹妹打電話。他倆好像是吵架了。”
瞧見傅野抬眼看過來,池錚看出他對這個話題感興趣,接著說:“聽說是因為那個未婚夫的事,他妹妹好像很喜歡,賀總那邊當然還是不鬆口。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女方有點非君不嫁的意思。”
這也都是他聽說來的,再加上藝術加工,出口便成了這個樣子。
“唉,小姑娘嘛,就是喜歡好看的。那個誰人雖然差勁,可命好基因不差,臉麽長得和您五分像。雖然五分像,但是咱們老夫人長得好看,自然您也比他好看的”
說完這句,池錚自覺舌頭打結,從後視鏡瞄了眼,果然看到傅野的臉色極差,他確實失言,“啪啪”打了兩下自己的臉:“我這嘴,今天怎麽老打瓢!該打該打!”
“咳咳,”池錚掩飾地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賀總最不喜歡小白臉了。他這後半輩子估計要被賀南初整個半死不活,命也不好嘛”
傅野的臉色沒有好半分,手指輕叩著膝蓋。
雖然別人看不出,可他知道,他這是有心事。
他自然有心事。
早就擔心晏家那小姑娘拎不清,一心撲在男人身上。
畢竟,那家夥皮囊確實不差。
陳老爺子也一直想著靠婚事讓外孫打個漂亮翻身仗,所以非常注重造人設。
弄了個翩翩貴公子的示外形象,打算憑借著婚姻徹底翻身。
他以前並不覺得這有什麽用。
可現在,一切正朝著他最不希望的方向發展。
這婚,能不能他們訂得成,他還要再考慮。
畢竟他手裏有他的把柄,話語權自然還在。
駕駛位,池錚看著老板凝重的神色,心裏別扭成麻花,主動地慷慨赴義以求寬大處理:“唉,老板,是我說錯話。不然您還是扣我獎金吧。”
下午時分,睡醒回籠覺的晏姝跟著導航開著紅色超跑一路風馳電掣到了傅氏集團樓下。
車牌號明晃晃地掛在前麵,引導員一看就直接恭敬地引到專用車庫。
瞧見車上下來一個香芋紫荷葉裙姑娘的時候一愣,但還是引到電梯處送了上去,同時很有眼色地給池錚的助手播了內線。
助手急匆匆地把電話遞給池錚,一副見鬼的樣子小聲做著唇語:“停車場引導說,傅總的跑車上下來個女的不不不,他的意思是傅總的車被一個十歲的小姑娘開了過來,這可怎麽辦啊?”
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助手一時分辨不出來人是敵是友。
這是偷了傅總的車、借了傅總的車、蹭了傅總的車?
還是
“呆子!”
池錚一聽有人開傅野的車過來,心裏就明白了分。
撂下助手直接朝下樓下跑,這是他彌補年終獎的好機會。
氣喘籲籲到一樓的時候,果不其然碰到大廳的接待正攔著晏姝要預約。
晏姝正咬著唇看著無人接聽的電話發愁。
“在開會呢,我們傅總。”池錚迎上去自報家門:“是我呀,小池!”
果然,晏姝認出了他:“傅野開會還有多久呀?你方便帶我上去嗎?”
“唔,應該快了快了,”池錚在前麵帶路:“您跟我這邊來。”
坐著電梯到十三樓走廊的時候,晏姝才真切感受到未婚夫的生意做得是有多大,完全不亞於她聰明的哥哥。
市中心聳立的高樓已成為池澤市的地標建築,樓裏的員工忙碌卻有序。
其實她去銀笙交作品的時候,有聽過那裏員工的閑聊。
他們都非常羨慕能進傅氏集團的人,那裏最底層的員工收入也抵得上銀笙的高管。
員工福利健全,企業文化濃厚。
那如果這樣,以後有傅野幫襯的話,董事會的老頑固們一定沒現在這麽多事。
池錚指了指一間會議室的門口小聲說:“這呢,我們傅總。”
晏姝透過玻璃門看到他在開會,她點點頭:“我等會他。”
透過會議室的玻璃門,她瞧見了工作時的傅野。
認真是真的,可怕也是真的。
他明明是笑的模樣,卻一眼不瞧麵前的人,隻是看著麵前的一張紙不緊不慢地說話。
一個襯衫熨帖的人站在他麵前,唯唯諾諾,頻頻點頭。
他忽地站起來,站在那個穿白襯衫的人麵前。
白襯衫上別著的胸牌在陽光下泛著光,他伸出手去替他正了正。
明明看起來是示好的樣子,晏姝卻看到被訓話的人攥緊的雙手在微微顫抖,仿佛已經站立不住,兩腿抖成篩糠。
那人低低垂著頭,劉海擋住了眼睛。
傅野挪了挪步子,白襯衫的男人趕忙追上去。
露出一個被汗水浸濕一片的背影,襯衫緊貼在身上。
“他這麽可怕的嗎?”晏姝小聲地問站在她旁邊的池錚。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池錚覺得自己的獎金又要飛了。
他不敢衝進去打斷傅野的講話,也無法引開執意要在這站等的晏姝。
更擔心傅野怪罪他帶小姑娘過來。
可他現在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站在玻璃門外看。
平心而論,今天的老板並不可怕。
他簡直是和藹可親。
最近幾日,他整個人都鍍著一層溫和的光。
“嗬嗬,偶爾偶爾。那個今天並購案很不順利,就不太常發生的。”池錚打著圓場。
可晏姝低垂著頭若有所思。
房間裏,傅野也終於訓到火候。
“行了,這事到此為止。你先回去吧。”
“唉!”白襯衫的男人如臨大赦又保證兩句,才敢轉身離開。
底下的人犯過的錯一模一樣再犯二遍,還是一整個團體共同做出的愚蠢決策。
傅野窩著火氣,打算再叫下一個人進來。
“池錚,喊劉涵過來。”他拿起電話撥出,說完這句便不耐煩地立即撂下話筒。
池錚握著手機在門外尷尬一會,七竅玲瓏心的他覺得這會子該進去的肯定不是劉涵。
再加上劉涵和他還算交好,他想了下湊近晏姝小聲說:“要麽您趁這會進去吧?”
“他會開完了嗎?我怎麽聽著”晏姝疑惑地看著池錚。
手機的收音並不好,他們兩個離得又近,她也聽到傅野對池錚說再喊個人進去。
“這中場休息呢,您進去吧,不礙事,絕不礙事!”池錚指著裏麵說:“我打包票。”
晏姝想著綜藝都要開始錄製了,再不去便沒有位置。
她便小心地推開玻璃門進去。
可迎接她的是“啪”地一聲巨響和傅野從桌上拎起狠狠甩在麵前的一遝材料。
那材料墜地的聲音很大,像裹挾著極大的怒氣。
晏姝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
他的聲音冷淡卻有威信:“上次不是說,不會再犯了嗎?”
半晌沒聽到答話,傅野耐心耗盡。
他想問問劉涵每天腦袋裏裝得都是什麽,這樣低級的錯誤竟能犯兩次。
擰著眉回頭的時候,看到了眼前呆若木雞的晏姝。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鞋子前麵攤著一遝材料。
她小小聲地說:“是我呀。”
“我”
這瞬間,他覺得有些繃不住。
他不知道他在這訓了多久。
老實說,他剛剛和溫柔沒有一點點關係。
他一直試圖維持著的人皮麵具此刻被陳列在光下,而她就在現場。
她會發現他精心維持的一切都是假象,他隻是一個可憐又虛偽的騙子。
所有惡與罪會被她發現,用忽視與逃離做懲罰。
他張張口,想問問她在這多久。
她說過,他是她最溫柔的為未婚夫。
單單看她一眼的瞬間,他的心裏已經閃過無數方案。
將大門永遠的關上,隻怕是一隻雀也插翅難飛。
想隻和她鎖在這一處房子裏,任由時光鬥轉星移。
而晏姝在他之前開口,清脆地問了句:“你這套,能教教我嗎?”
她沒有半點鄙夷或嫌棄,聲音甚至帶著些雀躍。
心裏的想法像萬千蝴蝶撲棱棱飛起地找到它注定的花蕊。
“我這套?”他鎮定下來,輕聲問她:“你想要學什麽?”
晏姝彎腰把一遝子紙拾起來,邊遞到他手裏邊說:“他們都說我性子軟,總欺負我。我也想學學你這套,我想欺負回去。”
爺爺病倒後,董事會的老頭兒對她和母親真的很壞,想方設法地想要分走她們的股權,想要自立門戶。
她見過媽媽在黑暗裏低聲的歎息,聽到過i裏爺爺極力的呼吸。
她不會哭的,她是大人了,她會想辦法解決這些。
她一定能解決這些。
隻是她不明白,那些曾經和顏悅色喊他珠珠的叔叔大伯怎麽一夕之間換了嘴臉。
其實,她又太明白。
她低垂著頭,咬著唇。
他順手摸摸她的腦袋:“不用學,有我在。”
沒人會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