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認了主人(最後加了500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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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程?

    傅野被她這認真學習的態度噎住。

    以至於上頭的酒意醒了幾分。

    忽而,他輕笑了下。

    眼裏的光因為酒意撐起一片迷蒙。

    他撐著桌麵緩緩站起來。

    垂下的陰影在身下人的身上一寸寸劃過。

    他不急。

    頭有些昏昏沉沉,他單手在桌上撐著額頭注視著眼前的人。

    他忽然有點想知道,她究竟能為他主動到什麽地步。

    他對於她要去進修的事沒有發表一句言論。

    而是問:“喝了酒,有沒有嚇壞你。”

    她拎起垂至胳膊的吊帶,搖搖頭。

    晏姝的呼吸還沒調回來,可他好像已經正常。

    除了眼尾有些紅血絲,倒沒什麽異常。

    “我去找林嫂要一杯醒酒茶,你等我。”

    他抽出空來,翻了下和池錚的微信聊天記錄。

    頂頭幾張是池錚早前發來的照片。

    傅冶摟著個女人。

    他把圖放大,仔細看了看。

    他懷裏的女人,他竟然還認識。

    有意思,他食指輕輕摳在桌上。

    盤算著,怎麽讓事情更有意思。

    比如,逼傅冶去陸城訂婚怎麽樣?

    但他是個謹慎的人,做決定也很慎重

    如何應對,還需要更多的資料和準備才行。

    傅野把微信朝下翻了翻。

    照片下麵還有一段視頻,是池錚在晚上飯局前發的視頻,忙著應酬就一直沒看。

    他的拇指在畫麵上點了下。

    畫麵裏傳來一聲極大的呼痛。

    傅野按小了聲音。

    畫麵來自“回健私人醫院”。

    畫麵裏的人,便是昨天早上和晏姝在珠寶店裏見過的那個。

    孟沂穿著身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胳膊纏著厚厚的紗布被吊起來。

    看來,調查的信息沒錯。

    孟沂這次招腳踏兩條船的女孩父親曾是散打冠軍,這個姑娘從小便跟著爸爸練習。

    看孟沂這傷勢,那個短發的女孩的功夫倒沒讓他失望。

    病情臉腫、腿腳骨折。

    他愉悅地眯起眼。

    他不喜歡別人惦記他的東西,更不許孟沂唆使別人碰。

    更何況,他聽說孟沂最近總在打聽他的事。

    那天酒會上灌小姑娘酒的陳誌,是個軟柿子,隨便撬兩句,便把當晚事情說得一清二楚。

    包括如何被孟沂明示暗示眼前的姑娘是單身、如何說她隻是被叫來陪酒的女客。

    於是,陳誌醉醺醺過去找她喝酒搭話。

    嗬,被人當槍使都不知道。

    於是,他也拿陳誌做了槍。

    陳誌和孟沂本來私下就不和,又意識到被死對頭擺了一道,憤懣難消。

    他隻是簡簡單單和陳誌提了句,好像孟沂最近在和兩個姑娘交往,其中一個背景很有趣。

    於是,事情變成了昨天那樣。

    畫麵裏的男人毫不顧忌形象地嚎痛,一點也沒什麽所謂的臉麵。

    倒也怪不得孟沂,外麵的皮肉看起來都血肉模糊。

    估計五髒六腑都傷的不輕。

    那看來,孟沂能消停兩天。

    “藥來了!”晏姝捧著白色瓷碗慢慢地挪過來。

    傅野不漏痕跡地把手機收起來,換上溫和的笑意:“好。”

    “來,喝了它你就舒服點,”晏姝坐在餐桌邊,推推白色瓷碗。

    小姑娘探頭在他旁邊,拄著下巴看著他一口口把湯藥喝下去,纖細的脖子上還有道顯眼的紅痕。

    他落下的痕跡。

    他一點點地將藥送進口中,不敢想,她若是知道他的內裏是這樣。

    翌日,晏姝還是沒忍住睡了個懶覺。

    其實在早上六點鍾的時候,因為鬧鍾的緣故,她醒來過一次。

    她好像掙紮著要起床,卻被傅野攔下。

    他好像說什麽困了就睡,沒必要非要陪他吃早餐。

    她忙了這些天,確實是困倦,聽到他的話像得了特赦令,一閉眼就睡得極香甜。

    甚至一點都不知道他幾點鍾出的臥室,幾點鍾去上班。

    若不是賀南初的電話,她可能到中午都醒不了。

    可賀南初的那通電話,讓她清醒無比。

    即使他哥哥隻說了沒幾個字。

    她也被事實擊得頭腦發蒙。

    哥哥難得和她是副冷淡的樣子:“查清楚了,你未婚夫“fye”是私生子。你要怎麽辦,自己想。”

    看似他把主動權推給她,卻是在暗自提醒。

    她是晏家未來的女主人。

    她要為整個家族擔起責任來。

    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正坐在被子裏,那床和傅野一起蓋過的藏青色被。

    傅野已經差人把她從書房帶過來那床湖藍色的被子收了起來。

    他的枕頭和她的擺在一起。

    而現在,理智在說,你跟他在一起有太大的風險。

    他們這樣的門庭,最瞧不起的一類人之一便是私生子。

    這樣的身份多變成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他們的身份尷尬又低微,能進家族的宅子沒名沒分地住著都是莫大恩賜。

    能認祖歸宗的更是少之又少。

    甚至即便私生子的父親是誰已成公開秘密也並不能被接納。

    連她,連整個晏家都會被連累。

    她會跟著被議論,晏家會被看不起,沒落門楣。

    晏姝攥著手機在床上坐了許久。

    手心從熱變涼。

    想不通事情的時候,她習慣在房間裏踱。

    她掀被而起,拉開墨色窗簾。

    外麵豔陽高照,滿園玫瑰開得明媚,是個好天。

    玻璃亭子經過打掃後亮的像一枚菱形水晶。

    可她無暇欣賞這些。

    晏家不能有這樣身份的女婿,毫無疑問。

    她擔不起這樣的後果。

    雖然賀南初說他是私生子。

    但明明傅野不止一次說要帶她去見家人。

    他催了一次又一次,可後來的一次次她因為傅野母親的緣故,一一拒絕。

    一個不被承認的私生子很難帶著家眷以像樣的身份走進正宅。

    若帶她去,她很快便能發現真相。

    難道他不是私生子?

    還是他那些誠心誠意的邀請是糊弄她的?

    晏姝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和傅野通了一通電話。

    鈴聲響了許久才被接起。

    傅野:“喂?”

    晏姝握著電話,猶豫了很久,冒出一句:“今天天氣真好。”

    他也興致缺缺地回:“嗯,很好。”

    晏姝聽出他話語裏的心不在焉,似是心情不佳。

    她做不出直接問他的事,不鹹不淡地說:“你在做什麽?”

    “剛開完會。”

    聽著他疲憊不堪的聲音,她不知道該如何繞到那不堪的話題上去。

    晏姝握著話筒半晌不語。

    傅野聲音有點啞,他問道:“有事麽?我在忙。”

    這是掛斷的暗示,再不說便沒有機會了。

    晏姝咬咬牙,還是說出口:“你說過帶我見父母的事,還算數麽?今天天氣正好,我想去看看他們。好不好?”

    她問的委婉,可她知道這是試探。

    反常地,這次話筒裏沉默地變成對方。

    而後,晏姝聽到他輕輕咳嗽一聲。

    然後說:“最近可能不行。再晚些日子吧。”

    晏姝一下子便聽出他語氣的艱澀和推脫。

    在那一瞬,心裏不知名的希冀破滅。

    所以,他一直以來說帶她去,說不定是料到她的不敢。

    “還有事嗎?”

    “沒沒有了。”晏姝磕磕巴巴地回答。

    “今天我早些回去。”

    晏姝不記得他後麵又說了什麽。

    她站在房間裏枯想。

    賀南初說的應該是真的了。

    哥哥做事向來可靠,她在希冀什麽?

    於是,她又開始在房間裏繞來繞去。

    她不斷地想,對於這樣一件事,該怎麽處理。

    媽媽找了許許多多老師教她優雅禮儀、精湛廚藝、精致妝容、接人待物。

    可沒有一課告訴她,未婚夫是私生子該怎麽處理。

    餓著肚子,老管家來催了她一次又一次下樓吃飯。

    她沒胃口。

    隻等到太陽快下樹梢,天邊鋪滿紅暈,她才想清楚,兩害取其輕。

    眼下,她知道媽媽在董事會那邊要撐不住了。

    董事會的幾個元老已經按捺不住逼宮的心情,想著分割利益。

    她去過他的公司,聽過無數人對傅野能力的吹捧。

    她信他能幫晏家度過難關。

    他的出身確實不好,可這不是他能左右的。

    他沒有做錯什麽。

    既然,他哥哥那樣的人尚且花了許久時間知道這件事,那別人知曉這件密辛的概率極低。

    更何況通過這些日子的熟悉,她認識的未婚夫很聰明,必然會保護好自己。

    於是,晏姝冷靜地和賀南初又通了電話,和他確定了探清這樁秘密用了多少心力。

    賀南初果然說,用時有些久,所有知情人都在替他瞞著,沒有一個人鬆過口。

    晏姝心裏鬆了口氣。

    果然和她設想的一樣,這是一樁塵封甚久,無人探及的秘密。

    若不是賀南初有心替她做背景調查,怕是也不會知道這些。

    以她對家人的了解,賀南初這幾句話還能說明未婚夫的身世可能是一樁被掩蓋極深的秘密,曝光於白日下的幾率寥寥。

    能怎麽辦呢?

    他們有一紙爺爺定下的婚約,公司的事迫在眉睫。

    她跑到書房,拉開抽屜。

    左邊一列、右邊一列分析整樁事情各個選項的利弊。

    最後她想同一件事既然晏家橫豎要遭一劫,那肯定是晚一些的好。

    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

    她打定主意,這門親事,就這樣下去吧。

    晏姝像一個不知情人一樣坐在庭院裏等她回來。

    她不斷地暗示要把他當一個正常人來看待。

    他的出身不是他能決定的。

    他的談吐和學識,不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受過係統教育的世家公子差。

    他睿智又堅毅,比太多人要強。

    既然這件事無人知曉,她也要幫他瞞得好好的。

    再多一個人都不會知道。

    她也會在他麵前瞞得很好,她一點也不想讓傅野覺得難堪。

    她不希望他覺得自己不好。

    晏姝在亭子裏一遍遍地暗示自己,一遍遍哼唱著自己的歌解壓。

    門口的響聲在九點多傳出。

    她像上次一樣翻身坐起,提起裙擺穿著拖鞋,奔出去,去攀上他的胳膊。

    “你回來啦?不是說今天會早嗎?”她仰著頭看著他,輕輕晃著他的胳膊。

    “公司有點事。”他的聲音悶悶的,不像往常帶著點溫和。

    下一刻,晏姝發現他的胳膊不受控製地劇烈抖了一下。

    “怎麽了?”她鬆開他,不住打量著傅野:“你胳膊怎麽了?”

    他勉勉強強笑了下:“沒事,坐在電腦前有些久,胳膊酸。”

    晏姝點點頭,笑著說:“那我一會給你按摩,不要嫌棄我手法不好。”

    “不用,你那點力道,怕是在撓癢。”

    他垂著肩膀一直未動。

    “你吃過飯了麽?”晏姝偏頭問他。

    “吃過。在公司吃了。”

    “那我今天也有給你準備果汁!牛油果雪梨汁!”她牽著他的手,往餐桌跑:“跟我去嚐嚐!”

    傅野跟著快走兩步,拽住她:“今天有些困,我想早些休息。”

    晏姝也停下奔跑的腳步,往回挪了兩步。

    伸手右手覆上他的額頭:“不舒服麽?有沒有頭疼、頭暈或者發燒?”

    傅野搖搖頭:“我先睡了。你自己玩會。”

    明顯他的情緒有些低落,晏姝看著他的背影一步步朝房間邁去。

    她的心有點酸澀,他工作真的很辛苦。

    晏姝小步地跟在後麵。

    傅野停住腳步,指了指亭子:“你自己在樓下玩會,我去書房批個文件就直接睡了。”

    “好。”

    眼下才九點多,晏姝不保證自己可以倒頭就睡著。

    她今早起的很晚,在家裏休整了一整天。

    而傅野露出的疲態,好像真的很混沌。

    她怕她睡不著翻來覆去,影響到他。

    晏姝眼看著傅野進了大門,開始往涼亭走。

    今晚是滿月,圓圓一輪玉盤懸在天上。

    明亮的月亮上有些許光斑,不知道是不是嫦娥和吳剛。

    池澤是個發達的大城市。

    九點鍾,正是人們開始夜生活的時間。

    想必大街小巷燈紅酒綠,映得天上的星星也失去光彩,看不大清。

    烏雲一點點遮住月,又一點點散開。

    她沒什麽想玩的,隻是在等,等他大概睡著,她再上去。

    晏姝靜靜地躺在吊椅上,望著滿滿一輪月。

    要是傅野不用這麽辛苦就好了,都怪她一點都不能替他分擔。

    她要學著多做一些事,來讓他下班後能輕鬆一點。

    他今晚累成這樣,還要想去書房批文件。

    不對,他去哪?

    去書房?!

    晏姝有些慌。

    今天上午,她在書房抽出張紙,左右兩欄分列開嫁給他的利弊。

    左邊,弊端那一欄,赫然有“私生子”“晏家名聲”的字樣。

    她當時確認了許多遍,她確確實實把它毀屍滅跡。

    她把那張紙扔進碎紙機裏。

    可如果他看到自己這樣的秘密被她知曉,哪怕她真的覺得沒關係,日後麵對她一定不能像現在這般自然。

    她想和他好好的。

    因為那張紙被他發現帶來的隱患太過嚴重,嚴重到晏姝有了強迫症。

    她一時恍惚,她到底有沒有把那張紙碎掉。

    不行,她要立刻馬上去書房看看!她要趕在傅野回去前攔住他!

    晏姝飛快地朝宅子裏奔,這是她近幾年跑得最快的一次。

    她上氣不接下氣地順著一階階樓梯,飛奔到四樓。

    書房的燈滅著。

    臥室也滅著。

    晏姝心跳入鼓。

    她小心翼翼地把臥室門開了條縫,被子整整齊齊地疊在床上,和上午無異。

    書房的門也被他推開,她小心翼翼走進去。

    一切似乎維持著老樣子。

    她開了燈,桌麵空無一物,她用過的筆好端端地插在筆筒裏。

    她緊張地拉開抽屜,那張紙確實不在了。

    她應該是扔了的吧?

    角落的碎紙機立在牆邊,她看不出自己有沒有扔紙進去。

    但是,傅野到底有沒有進來過呢?

    她心裏生出最壞的想法,他會不會看過那張紙,然後無法入眠。

    晏姝坐到電腦椅上,伸出手顫巍巍地去摸台式機機箱的溫度。

    “在做什麽?”

    門口傳來的男聲讓晏姝嚇了一個激靈,她縮回手。

    “沒,我我想看看你的書。”

    他站在門口看著她,眉眼溫和。

    “好,那你慢慢看。我先睡了。”

    他的聲音微啞卻很溫和。

    晏姝抬眼觀察他的聲色。

    眉眼間確實有些疲憊,對她的樣子也毫無異常。

    那該是虛驚一場。

    “你先睡,我看完書也去睡覺。”

    “好,別太晚。仔細眼睛。”

    “嗯。”

    書房的門被緩緩合上,晏姝鬆了口氣。

    好險,那看來她確實把紙碎掉。

    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是啊,她早上記得清清楚楚,她把紙投到了門口的碎紙機。

    看著它一點點把他的秘密吞掉。

    她會和他一起保守這個秘密,不會讓這個世界傷害到他。

    就算有一天秘密曝光在這個世界,她也會想辦法和他一起去客服困難。

    晏姝癱在椅背上,長舒了口氣。

    下一秒,卻覺得自己真的應該抽出本書。

    萬一,傅野再推門進來,會發現她在這百無聊賴地待著。

    搞不好會讓她也去睡覺。

    她一點困意也沒。

    她不能跟著去睡覺,她可不能像失眠那晚一樣,翻來覆去打擾到他。

    晏姝的食指在書架輕輕劃過。

    傅野看書涉獵很廣,法律、經濟、文學、音樂都有涉獵。

    很多都是艱澀的英文原著。

    她發現書架上有一本書和地下那間工作室一樣,燙金的字音樂聖經。

    她抽出那本大塊頭。

    扉頁仍有他的名。

    晏姝指尖在名字上摩挲過去。

    果然母親是著名作曲家,他也被侵染了些學習音樂的習慣。

    閑來無事,她幹脆把那本大塊頭。

    夜幕靜悄悄,窗簾一點點被風吹起,下擺不斷搖晃。

    整個麵積寬廣的樓層隻住了他們兩個。

    月亮高懸,襯得夜色更加黑暗。

    晏姝撚了幾頁書,津津有味地讀。

    這本書雜糅西方音樂史、曲名等內容,是學習西方古典音樂的很好利器。

    關於這類音樂經典書籍,她永遠不膩。

    318頁,書籍裏講了件莫紮特幼時的趣事。

    晏姝忍不住笑出聲,又趕緊捂住嘴巴。

    傅野今天很累,他在隔壁補眠。

    不可以吵醒他。

    晏姝捂住嘴巴。

    她又朝下翻了幾頁。

    330頁,經典歌頌父愛的歌yraiseep。

    晏姝卻在那頁拾到一頁泛黃的信紙還有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是一位長得和傅野很像的中年人把孩子舉在頭上。

    可孩子——

    晏姝辨認再三,老實說,照片裏的孩子和傅野長得並不是十分像。

    卻能看出些他現在的影子。

    照片裏的小孩也就四五歲的樣子,長得說不上多好看,就是很普通的小孩。

    看來他非常會長,一點點長成現在的英俊模樣。

    另一張是信紙,抬頭是拾光小學。

    她掃了眼。

    題目是八歲的生日。

    晏姝的心跟著一顫。

    夾在書裏的紙,這樣的題目,也隻可能是傅野所寫。

    短短沒有幾行。

    大概是一篇作文,充滿了童趣童真。

    她一行行掃下去,感受著他時的小小歡喜。

    今天我八歲了,爸爸推掉工作帶我去遊樂園,他陪我做了過山車、海盜船,還有刺激的跳樓機。但是,最令我開心的是,他竟然早就記得我的生日,提前為我準備了一個最新款車模作為生日禮物。

    我今天過得非常開心。

    晏姝的嘴角彎起來。

    她笑了,原來他小時候那麽好滿足,遊樂園便能讓他如此開心。

    雖然照片不像他,雖然照片裏的人隻有四五歲的樣子,大概是他把小時候的照片塞進去。

    晏姝微笑著把紙重新插了回去,心裏想著她好像也有幾年沒去遊樂園了。

    小時候,媽媽每年都會帶她去很多次。

    等到以後,她也要陪著他去遊樂園重溫兒時的快樂。

    晏姝光想著和他坐摩天輪便把梨渦掛在臉頰。

    可她即將翻頁的時候,才發現背麵也有小字。

    刺目驚心。

    看,我又在自欺欺人了。正麵的內容不過是可笑的想象。這才是屬於八歲生日的日記。

    今年我八歲了,我想和爸爸逛遊樂園,想去坐過山車、想去玩海盜船。

    可我沒有等到他,我一路問去走去他的公司等他。

    然後,我看到,我的爸爸把其他小朋友舉過頭頂。

    我八歲了,我想和爸爸過生日。

    如果我是個養子該多好。

    那樣,我就可以不會有這種奢侈的渴望。

    晏姝不知道甚至忘了把那頁紙塞回書裏。

    很顯然,正麵的小作文都是八歲傅野浪漫的想象。

    他八歲的生日一無所有,他以為爸爸忘記他的生日,小小的人一路去了爸爸的公司。

    卻看到爸爸把其他小朋友抱起。

    而那個小朋友,大概就是傅家銜著金鑰匙出生的孩子,擁有一切的、含著金鑰匙的孩子。

    她好壞!

    她隻知道他那樣尷尬的身份,卻能成長為現在這樣堅毅勇敢的人。

    卻從來沒有考慮過他是怎樣努力才得到和別人一樣的東西。

    她好壞!她為什麽沒有想過他曾經受過的苦難。

    對她最好的未婚夫。

    最疼愛她的未婚夫。

    會買盡所有項鏈送她的未婚夫。

    會想盡辦法讓她快樂的未婚夫。

    她怎麽可以這麽壞。

    他怎麽這麽好。

    晏姝踉踉蹌蹌朝外跑。

    短短幾步路,晏姝把拖鞋都跑掉了。

    她衝進了臥室,一下子紮進傅野的懷裏。

    “怎麽了?怎麽哭了?”傅野一下下輕輕拍著她的背,抽出一隻手把壁燈打開。

    “誰惹你不高興了?和我說。”他一下下地安慰她。

    晏姝越哭越急,語句破碎到成不了一句話。

    “傅野,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

    他看著昏黃壁燈下哭得皺皺巴巴的小姑娘,怔了下,而後笑:“我知道。”

    “嗚嗚嗚”

    “別哭了,怎麽了這是?”

    晏姝緊緊地抱著他,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他的後背。

    卻聽到他輕輕的歎息。

    她一遍遍重複著:“傅野,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

    “我會對你很好很好。”

    “我會是你最值得信賴的家人。”

    晏姝哭得七零八落,她在混沌中緊緊地抱著他。

    哭得一抽一抽,忍不住用手攥住他背脊的衣服。

    “我會對你好。”她不斷喃喃。

    卻在混沌裏摸了下他的背脊,感覺到並不光滑。

    她摩挲了一下,卻清晰聽到他喉嚨裏溢出的一聲悶哼。

    晏姝一把鬆開他,站直問他:“你怎麽了?”

    “我?”傅野掛著笑容:“不是你在哭嗎?”

    晏姝猛地掀開被子,看到他的銀灰色睡袍,以及裏麵露出的一點點白邊。

    她察覺出異樣。

    他明明剛剛很不正常,他明明呼痛。

    “你怎麽了呀?你給我看看。”晏姝作勢去扒他的睡袍:“你怎麽了啊?”

    傅野拽住睡袍的領:“別鬧。我沒事。”

    “沒事,你就給我看看。”她爭不過他,隻好收回手。

    抽抽涕涕,話不成聲:“你給我給我看嘛。”

    傅野輕輕舒口氣,一點點把睡袍的領掀開。

    和她想的一樣。

    他的背部裹著一層紗布,從腋下穿過。

    晏姝哭得更厲害了:“你又騙我,你說你沒事啊?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啊!”

    她一邊哭一邊去看他的背,已經有淡淡血跡滲出來。

    “這是這麽了啊?你怎麽了啊?”

    “我”

    傅野剛起了個頭,晏姝就打斷他。

    “你要是撒謊,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傅野低頭掃了眼紗布,淺淺歎息一聲。

    “被我爸打了下,沒什麽大事,”他拉拉她抹眼淚的手,笑著說:“父親打兒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晏姝想過他過得很不好。

    卻沒想到,他過得這樣不好。

    她哭得一抽一抽地抱住他:“你疼不疼啊?”

    “不疼。”

    “我好疼。你怎麽不和我說。”

    晏姝整個人埋在他的胸膛裏。

    眼淚一滴一滴滲進紗布。

    傅野抽出另一隻手,一下下輕撫她的背:“別哭,明天眼睛該腫了。”

    晏姝從他懷裏鑽出來,攬住他的脖子,毫無章法地親上去。

    他嚐到她鹹澀的淚水,為他而流。

    心裏,莫大的滿足。

    他是遊蕩在荒野的孤狼,在此刻認了主人。

    她吻得很深,笨手笨腳學得他的樣子去拉扯。

    到底技術不行,她上不來氣,喘得氣喘籲籲。

    吊帶的睡裙帶不住,滑落肩頭。

    她不管不顧。

    房間的溫度一點點升溫,隻剩下唇舌間的聲音。

    他的呼吸漸重,攬著她後背的力量越來越大,似要把她揉進懷裏。

    在這種事上,她確實不大行。

    很快,晏姝便落得下風。

    一點點被壓迫得朝後下腰,呼吸聲也跟著錯亂起來。

    腰間有隻手隨性遊離,她渾渾噩噩覺得這感覺十分陌生。

    她緊張又無力地攥著身後淩亂的床單。

    呼吸漸重,他攬著她的腰終是一點點把她壓在一床藏青色被褥上。

    襯得她唇紅齒白,嬌豔若桃花。

    傅野重重吸口氣,鬆開這段癡纏,放了手。

    他重新坐回去,又是悶悶的呼吸。

    晏姝在床上平複呼吸片刻,絲綢的被褥散著涼意,而她的背脊燙得嚇人。

    晏姝重新坐回來,看著他沉悶地呼吸,和染墨的眸色。

    傅野瞧她唇色嫣紅的模樣,笑了下,取笑她:“這麽笨,還沒學會?”

    他吻過她那麽多次,她卻還不得章法。

    晏姝一愣,以為他說的是昨天自己放下的大話。

    自己去學試婚的大話。

    晏姝攬著他的脖子,重新對上去。

    在細碎的呼吸裏,撂下幾個字:“我不要她教我,我要你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