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大結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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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得寸進尺!”晏姝把目光瞥向一邊。
“好,那這話我以後再問你,”他得寸進尺地握住牽著他衣角的小手:“我會注意和她們的距離。”
晏姝的餘光瞥到他垂著的那隻手。
她把自己的手從他手掌裏抽出來,指了指另一隻,小聲問:“怎麽感覺石膏歪了?”
他抬起右手,掃了眼:“沒事,明天我再去固定一下。”
“哪裏沒事!”晏姝一眼就看到他抬起的右手不隻是拇指,整隻手又紅又腫。
“還能動嗎?”晏姝小聲問。
傅野嚐試著伸縮手掌,卻有些行動受限。
整隻手紅腫著,屈指很疼。
卻還是在她目光裏,努力彎彎手指示意:“沒事。”
她那樣心軟的人,如果自己有事,估計今晚就要送他去醫院,又要不得休息。
“那就好。”晏姝回頭望望房間的方向,小淳都在門口等了許久。
她回眸和他說:“你回去吧。我要和小淳進屋了。”
“嗯,”他依依不舍地答應。
“那你今晚?”
“我住酒店。”
“不是問你住哪!”
“嗯,我知道。”他點頭。
“明天,遊樂園見。”
“好。”
晏姝本來心情不好,在樓下和他談開後,又覺得沒什麽好和閨蜜說的了。
煩心事說開,小淳和她嘻嘻哈哈地看了幾個綜藝,她笑得前仰後合。
下午沮喪的心情一點都沒有。
甚至變得愈發快樂。
不知道,以後她知道自己送給他一整座遊樂場的時候,會不會像她看到玫瑰莊園一樣的開心。
九點鍾,她讓小淳回了家。
沒過一會,門外響起敲門聲。
晏姝掃了眼鍾表,已經晚上十點。
這麽晚,會不會傅野的貓送來了?
她跳下沙發,笑著拉開門,笑容卻僵在臉上。
“很抱歉這麽晚來打擾您。晏小姐,能談談嗎?”
被退婚的傅冶站在她麵前,帶著一身濃重的酒氣。
他不是應該在醫院嗎?
不過,傅野說帶人去了他說的那個醫院,卻沒有見到人。
難道說被小偷捅了一刀是騙她的?
晏姝又掃了眼時間,推脫說:“有些晚了。”
“我就幾句話,”傅冶扶住門邊,阻止了她鎖門的動作:“能談談嗎?看在我幼時舍命救你的份上。”
這句話像插在她的軟肋上。
如果不和他談,他此刻說不定會硬闖到她的房裏。
晏姝咬咬唇,因為上次的事,她不敢貿然把他帶進房間。
踟躕了下說:“房間亂,我們外麵談吧。”
“好。”
傅冶走在前麵,帶她去了別墅背麵的陰影處。
晏姝想著後麵就是自己家,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她跟了過去。
傅冶在一棵樹下停了腳步,“晏小姐,那日怎麽沒來醫院?傳言裏,晏家家風剛正,您這樣做實在不像是晏家的作風。”
“我……我朋友病了。”晏姝不卑不亢扯了個謊:“而且,我一向是家裏最不成器的。”
“別這樣說,晏小姐是我見過的最有風度的女性。”他幹笑了下:“何況,我那次救治及時,沒出什麽事。自然不會怪您。”
晏姝低頭不語。
“連應酬都不願意了嗎?”傅冶頓了頓又說:“那我也開門見山好了,我來找您,是想請您兌現諾言。”
“嗯?”
“我答應退婚,但是想知道,晏小姐說的名下50股份什麽時候兌現。”他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
晏姝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躲閃著目光:“我……”
“我其實也不想這樣做,畢竟當初搭救您的時候,也沒想著撈什麽好處,是實打實地想救人,”他把目光投向地上,悵惘地說:“實在是,遇到了些變故。”
這樣一番無私見義勇為的話,讓晏姝更加汗顏。
她把頭垂得更低。
可哥哥說,不許給他一分一毫。
她從來信哥哥的話。
“我當初不顧性命救了您,難道晏小姐要見死不救嗎?”傅冶輕輕歎息一聲:“我實在是沒辦法,才來求您。”
被救命恩人求的滋味。
實在是不好受。
她站在原地踟躕。
然後打定主意,倒也不是拒絕,她抬頭說:“這件事,我得和哥哥商量一下。”
“可我沒有時間了。”傅冶打斷他。
如果他交不上那筆錢,他就要坐牢。
他那樣年輕,他不想坐牢。
“可是,這麽大的事,我需要和家人商量。”
“可50的股份不是我提的,是晏小姐你親口提的。”傅冶堅持。
晏姝蹙眉,為難地說出心裏顧慮:“我名下的50股份,我願意給我的恩人。可是,現在的情況是……”
“晏小姐想反悔,還要詆毀傅某的人格嗎?”傅冶聲音大了幾分。
“我不是那個意思,”晏姝擺手:“隻是,我對於6歲的事情沒什麽記憶,我爺爺病了,現在確實沒人能作證……”
“對,您也說了。現在沒人替我作證,”傅冶的聲音激動起來:“可我,作為您的恩人,現在遇到困難。你這樣待我,實在讓人寒心。”
“我……”
“晏小姐,您的意思是見死不救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會想辦法盡快弄清楚……”
“我沒有時間了,你聽明白了嗎?我不想被抓緊去,你懂嗎?”
傅冶再也沒有用敬詞。
“您可以自證……對不起”晏姝垂下頭。
可哥哥說他有問題,那多半是有問題。
“自證?”傅冶一字一句朝晏姝逼近。
他進一步,她退一步。
“或者我先借給您應急,等結果出來……”
“借?”傅冶冷笑了下,濃烈的酒精味氤滿這片地方。
那這些人,在以後,會不會逼著他還?
憑什麽?
晏姝察覺出他情緒的失控,她緊緊握著手機。
她的手機給小淳設了一鍵呼叫。
在按下去的瞬間,手機被人打掉,摔在草坪。
“我不是來講理的,我是來逼你的。如果我會進去,在那之前一定會毀了你。因為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眼前人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喪心病狂的話。
她的心頭開始湧上恐懼。
眼前人盡管瘦削,也是個男人。
她的房子就在背後。
她的腦子飛速運轉,從哪條路逃走更為有把握。
上午的時候已經試過,就算她拚命跑,也比不過一個男人。
“我……我沒有傷害過你……”晏姝一邊退,一邊試圖安撫住他的情緒。
“你沒有嗎?你知道我過來找你,付出多少代價?不然也不至於難以自保。”
“那我……我答應你的要求……”
“我反悔了,我又不能逼著你去寫律師函。在那之前,你肯定已經跑掉了……”
晏姝的心裏萌生出毛骨悚然的怕。
在夏日的夜風裏,四肢傳來透骨的冰涼。
“你到底要做什麽?”她強迫自己用所有的理智問。
“晏姝,你怎麽在這?”
在她的情緒崩潰之前,她聽到熟悉的傅野的聲音。
晏姝急忙回頭,看到他抱著貓往他這走。
她的心裏一點點安穩下來,生出委屈。
“我給楚楚洗了澡才送過來,有些耽擱了。”
傅野走到她麵前,把貓遞給她。
下一秒,看到正和晏姝交談的人。
“有趣。你先回去,”他安撫似地拍拍手。
眼前人似乎對這個提議沒多大意見,隻是輕飄飄說:“一個換一個,也可以。畢竟,這個是罪魁禍首。”
在之後的很長時間,晏姝都在後悔。
她怎麽就沒有聽出這個人渣的話外之音。
她以為當時的自己已經夠理智。
在脫離那片黑暗的角落後,晏姝一邊跑著去別墅門口喊保安過來。
她以為背後即將發生的是一場普通的打鬥。
傅野的手指今天受傷了,手腫成那樣,如果打架是要吃虧的。
但是當她和保安往回趕的時候。
她聽到非常刺耳的聲音。
像除夕夜的爆竹聲。
她在歌曲裏用過這樣的聲音。
在一小段旋律後,突然這樣“砰”的一聲,俏皮的西部牛仔風就出來了。
後麵變成了輕快曲調。
可她再也不喜歡這個聲音了。
傅野也不會喜歡的。
他說他後來因為年夜飯沒有父親,不喜歡過年了的。
為什麽在這樣的五月,會有這樣的爆竹聲呢。
明天,就是六一了呀。
晏姝用盡力量奔過去。
在看到滿地鮮血的時候,眼淚就收不住了。
什麽叫一個換一個,她明白了。
她好後悔,那人要什麽,她就應該給什麽。
她應該把所有錢都給他,隻要他不要傷害傅野。
她好後悔,她今天對傅野一點都不好。
傅野坐在地上捂著右腹,鮮血不斷地湧出來。
他咬著後牙,極為痛楚的樣子。
怎麽會這樣。
晏姝急忙跑過去,蹲在他的麵前。
豆大的淚珠從她的臉上滾落下來,她泣不成聲:“傅野,你撐一下,你不要有事!求求你不要有事!嗚嗚嗚!我求求你!”
“叔叔,叔叔打120!打120!”她急切地和身後的保安說。
“我沒事。”他擠出個笑容看著她:“別怕。”
可傅野的血不斷向外冒,沒多久,便染紅了煙灰色襯衫。
他單手捂著傷處,猩紅液體從五指間不住流出來。
沒多久,紅色的花朵開遍他的襯衫。
他的身下一片血色。
晏姝伸手去捂他的傷口,想幫著他一起把血堵回去。
可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晏姝後悔,她一開始就該讓人退婚的。
才不至於給了傅冶希望,又讓他絕望,以至於傷害了她在意的人。
“都怪我!都怪我!”晏姝不住地自責。
“怪你什麽呢?”他用力地伸出綁著石膏的手,想要摸摸她的臉。
他怕她以後會有遺憾,盡力說:“不怪你,我跟他本來就有仇。我一早就覺得,我跟他得死一個才能好……”
“你不要說了,你不要說了,我要你活著……”
“你是不是很疼啊,那麽多血,”晏姝的眼睛紅得像隻兔子。
“不疼,”他輕描淡寫的說。
“嗚……”晏姝哭得不行。
“今天晚上嚇到你沒有?”他擠出一個笑容來:“他不會再來了。發生這樣的事,我的律師會找他。我的律師錙銖必較,他可能這輩子都會在裏麵了。”
“你放心,他再也不會來打擾你了。”傅野安撫著她。
“我不要啊!我寧願他每天來打擾我,我要你好好的,我不要你受傷,我要你活著……嗚……”
“我努力。”他費力地說。
傅野隻當是那個混蛋在難為晏姝,所以便不客氣地和他產生了語言衝突。
盡管他的一隻手受了傷,他也有把握能夠打贏他。
可沒有想到,傅冶早有預謀,他帶了qiang
可到底沒有準頭,也許也是故意,他對準的不是他的心髒、不是他的頭顱,而是他的腹部。
但是那樣危險的境地。
在子彈進入的那一刻。
他卻覺得慶幸。
傅野也明白了那句一個換一個。
幸虧,他今晚來了,他來做替換了。
大腦渾渾噩噩,眼皮越來越沉。
傅野想要維持清醒,可卻很想睡覺,有些堅持不住。
“你再撐一下,救護車就要來了!你別有事。”晏姝咬著唇,妝花了大半,已哭成淚人。
“嗯……”
晏姝前傾著身子:“你別睡!你不許睡。你睡覺,我會發脾氣。救護車馬上來!”
她紅色的衣衫在他的眼前晃啊晃,越來越不清晰。
他有點看不清她的樣子。
在撐不住前,他用盡力量伸出左手,似是像撫摸她。
“如果我死了,這一次,我不許你再忘了我。”
傅野終於倒在血泊裏。
他的身上、地上全是猩紅的血。
灰色的衣衫像是褪色的風景,他的唇色蒼白到透明。
晏姝收回扶著傅野傷口的雙手。
血液粘稠又溫熱,那樣多,都是他流出來的。
這一幕,仿佛似曾相識的恐怖。
她失神地喊了一聲。
她的腦海,不斷有片段閃過。
畫麵裏,她穿著件紅裙子,六歲左右的年紀。
交織著,一個男孩倒在車前的身影。
頭傳來劇烈的痛,她昏了過去。
然後,晏姝做了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她是個六歲的孩子。
她抹著眼淚走在路上覺得很委屈。
一步步朝前走,漫無目的。
她太難過了,今日之前,她真的以為自己的爸爸在國外出差。
可那天不小心聽到大人的談話她才知道,她早就沒有爸爸了。
她再也沒有爸爸了。
她哭得好傷心,用小手一下下抹著眼淚。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苦痛麻痹了她的神經。
以至於一輛龐大的貨車飛馳而來,她都沒有留意。
她僵在馬路上,愣愣地看著車飛速駛來。
車燈刺眼,她什麽都看不清,極度恐懼地閉上眼睛。
可想象中的疼痛並不沒有襲來,她被極大的力推走。
一個踉蹌摔倒在馬路上。
身後“刺——”一聲車輛急刹車的聲音。
等她反應過來去看,眼前的畫麵,便是滿世界的紅。
一個大哥哥倒在車前。
滿地的紅色。
腥紅的血瞬間便染紅他的t恤,在他身下蜿蜒成河。
晏姝看著他,看到他緊鎖著眉頭極度痛楚的臉。
然後,她看到他長長的睫毛。
看到他瘦削的下巴。
看到他清秀的麵龐。
畫麵裏的人慢慢和她的小王子重合。
變成了漫漫玫瑰花田裏輕輕擁著她的人。
晏姝從這場夢境中哭著驚醒。
她都想起了。
那個人是她在池澤朝夕與共的人。
那個人是在危險關頭總會擋在她前麵的人。
那個人為她受了那樣重的傷,一次又一次。
她都想起了。
“珠珠,你醒了!你可嚇死我了!”小淳蹭地一下站起來
“傅野呢!傅野呢!傅野呢!”晏姝連喊了三遍,帶著哭腔問:“我傅野呢!”
她隻記得他倒在血泊裏,血流不住地染紅他的襯衫,浸透他的褲子。
她的手下一邊血腥的黏膩。
“沒事,別擔心。醫生檢查過,沒有傷到要害。失血過多,昏過去了。一會就醒了,沒事的啊。”小淳安撫她。
“你是不是騙我!”晏姝哭地更大聲。
“我沒有騙你,真的沒事。還有,就是那個渣男已經被捉住了,數罪並罰夠他蹲到死的。”
“傅野在哪啊,我要去看他!”晏姝後半句一點沒聽進去,她急慌慌地跳下地:“他人呢!小淳,是他救了我!是傅野救了我!嗚嗚嗚……他人呢?”
“隔壁病房,你別哭、別哭,他聽見肯定難受。”
外麵的天黑漆漆。
病房裏的病床上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個人。
他緊緊闔著雙眼,呼吸平穩。
晏姝快步地跑到他的床邊。
真好,他沒有事,他還活著。
隻是,他的眼下都有些黑眼圈了。
都是這些日子為他熬的。
現在他可算有機會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晏姝乖乖地趴在他的床邊,看著液體順著他青色的血管一點點流入。
一滴、又一滴。
“我以前以為你不喜歡我的。”晏姝耷拉著腦袋:“我在池澤市的時候,你隻說過一次喜歡我。你會給我買各種禮物,卻從不說喜歡我。我身邊所有人,我把故事化名講給他們聽,他們都說你不喜歡我。我就信了,我就跑回來了,再也不聯係你了。”
“可我剛剛在夢裏,聽到你好大聲說喜歡我。”晏姝啪嗒啪嗒掉著淚:
“我不知道你怎麽找到我的,我哥哥明明把我所有信息都封鎖了……”
“你隻過了一夜就找到我了,嗚嗚嗚……”
“你說得沒錯,你在外是真的好凶,可對我好好。什麽都依著我。”
“你知道我喜歡吃好吃的,把林嫂那麽遠請過來。還把楚楚帶來陪我。怕我上班悶,給我裝了一整套設備。你熬夜幫我打理公司,排隊給我買點心。”
“你一句話沒說,可我聽到好大聲,刺得我耳朵都疼了。你說你喜歡我呀,你喜歡我。我怎麽才聽到呢?”
“我怎麽才聽到呢?”晏姝眼睛酸酸的,小聲抽泣:“你明明天天都在說喜歡我。”
握著的手,屈了屈。
一點點癢從手心的紋理蔓延開。
“怎麽又哭了?”傅野輕咳了下說。
晏姝猛地抬頭。
他醒了!
嗚嗚嗚,他醒了,他沒事了!
在他醒來這一刻,晏姝眼眶更紅了。
“你醒了!!傅野!!!”晏姝站起來,一下子摟住他的脖子:“使勁蹭了兩下。嗚嗚嗚,你醒了真好!”
“嗚嗚嗚,你嚇死我了!”她不敢置信地離遠點看看他,然後又撲上去。
晏姝的眼淚啪塔啪嗒滴在傅野的藍色病號服上,一點點染濕。
傅野輕輕拍了下晏姝的背,安撫著:“我沒事。”
“你總說你沒事,你總是把事情悶在心裏不說,”晏姝抹了把眼淚:“以後,你要像昨天那樣把不高興都要告訴我!”
“好,我以後都告訴你。”
“那你……你還記不記得我?我六歲出了車禍,”晏姝委屈巴巴地指著自己:“你記得我嗎?是你救了我!”
他意外了下,然後又是淡淡地笑。
眉宇間並沒有因為這個消息有過於吃驚的反應。
忽然間,晏姝想起他在那個溫暖的夏日午後,為她低聲講小美人魚的故事。
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
他早就知道了吧?
所以在他的故事裏,小美人魚救了王子,小美人魚戳穿公主的陰謀,小美人魚和王子幸福在一起。
他早就知道了吧?
“傅野!你都知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晏姝又撲上去摟緊他的脖子。
“又不是什麽大事,”他雲淡風輕地說:“不希望,你是因為這種事,喜歡我。”
他從不是個光明磊落的人。
卻在她身上陰差陽錯做了兩件善事。
一件,是幼時的搭救。
還有一件,便是將這件事瞞著,用行動讓她喜歡他。
他以前有多糟糕,他圈著她,然後她跑了。
他在她離開的夜裏,不斷反思,究竟哪裏出了錯。
折翅的蝴蝶爬著更容易離開囚籠。
他用慣伎倆的人,卻頭一次生出不用蠻力把她困在身邊的想法。
幸虧,效果還不錯。
“怎麽不是大事!你傷得好重好重,我都記得!嗚嗚嗚,你怎麽這麽好!”眼熟的淚水順著臉頰向下淌。
“別哭了,今天總哭鼻子,明天眼疼。”他抬起右手擦拭她的淚。
“所以……所以,你身上的那塊用紋身掩蓋的疤,是我幹的嗎?”晏姝帶著抽泣撇嘴說。
“是,你可真厲害。”他蒼白著唇笑。
“嗚嗚嗚,都怪我!都怪我!我知道的,我都記得的!”想起他還為此留疤,晏姝又開始掉淚珠子:“我小時候好胖的,你當初為了推我一定費了很大力氣,然後耽誤自己跑掉。”
“嗚嗚嗚,都怪我太胖了!都怪我!我怎麽當初那麽胖!我為什麽不少吃一點東西!為什麽不克製一點!”
晏姝開始委屈地嫌棄自己。
“沒事,”傅野去擦她的眼淚,看著她忽然嫌棄自己的體重,有哭笑不得:“不胖,還是推得動的。”
“對不起,我讓你留疤了,”晏姝耷拉著腦袋流淚。
“之前,不是說喜歡我的紋身,怎麽又開始自責。”他輕輕地撫摸她毛茸茸的腦袋。
晏姝哽咽地說:“那你給我看看——”
傅野表情一僵。
“你把衣服撩起來,我看看!”晏姝滴著淚說:“我都好久沒看過了!”
傅野本來是心疼她一直哭鼻子,可現在她開始扒拉自己衣服的時候,又笑了下。
晏姝終於將他的病號服掀起來:“留的疤好深!當初撞得好嚴重,你疼嗎?”
“都忘了,不疼吧。”他輕描淡寫地說。
可晏姝看著深深的凸起有些呼吸困難,她看了眼右腹裹上的一圈紗布,喃喃自語:“希望你不要為了我,右邊也留疤。我會給你買祛疤藥膏的。”
“留疤也無所謂的。”
她的淚珠子一滴滴砸在他的裸露在外的小腹上,灼得有些燙。
“你下次要照顧好自己,不要總想著救我!”晏姝哭著叮囑他。
“這個沒法答應你,我做不到,”他頓了頓說:“我控製不了。”
“怎麽就控製不了,你要多想著自己呀。”
傅野小聲歎息一句,沒有回答。
“我怎麽這麽壞啊!差點害死你,我還什麽都不記得!嗚嗚嗚……”晏姝抹了把眼淚:“我對你真的不好。”
“別這樣說,你對我的好,我很知足。”
晏姝掉著眼淚,把手覆上去,一點點地描摹觸碰救了她性命的疤。
她哭的不能自已:“一定很痛,都怪我。”
傅野輕輕地用食指腹抹去小姑娘的眼淚,他的聲音柔了幾分:“痛是真的忘了,但是它教給我的教訓我都記得。”
“什麽教訓?”晏姝眨眨眼看著他。
他的左手覆上她的手,低聲說:“晏姝,我想清楚了。人生就這麽長,我一刻不想再浪費,想和你一起過。”
“嗯?”晏姝抬頭,紮眼,似是不能消化突如其來的話語。
“有些話,我好像是不怎麽擅長說。”他微微低頭,似是在自責:“我後悔了,我以後每天說給你聽。今天的這遍就從現在開始吧。”
“你都聽到了……”晏姝小聲嘀咕。
“聽到了,所以今天的這遍是……”傅野看進她的眼睛,鄭重地說:“我喜歡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心跳的頻率越來越高。
“咚咚咚”像是能在安靜的病房裏被他聽到。
她的心像有無數隻小白鴿撲棱棱飛起,在禮堂頂繞著飛翔。
晏姝低下頭,小聲說:“那我答應你啦。”
她紅著臉小聲補了一句:“主要是,婚約上說了,我要嫁給我的救命恩人。”
“這就要嫁我?”他悶笑出聲,手上直接把人拽進懷裏。
做了他一直忍著沒做的的事。
片刻間,病房床頭的花瓶倒了個個兒,晏姝被放倒在床上。
緊接著,有人壓上來,按住她的胳膊,吻住她的唇。
晏姝的淚痕還沒退去,她嚇得並了並腿,紅著眼睛掙紮:“你別亂動,你還有傷。”
“你別亂動,我就碰不到傷口。”